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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女生耽美 >《夜行歌》完结+番外 > 章节_48

章节_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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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抖下了对方的手,又迅速被亲热的攀上。

“三年的吧,你我兄弟情份最低限度也该值这个。”宋羽觞涎着脸要求。

对这种厚颜无耻的人,谢云书只回了一个字。

“滚。”

纸鸢

二十天后是谢家龙头谢震川的六十寿辰。执江南武林道多年,威名赫赫倍受尊崇,又逢整寿,想从简都不可能。远道祝贺的宾客陆续登门,平静有序的谢府开始热闹忙碌起来。所有客房被整饰一新,随时准备迎接远客下榻,门人弟子打叠起十二分精神,务必令一切尽善尽美。

有些宾客携妻眷同行,自然由谢夫人出面款待,连日下来颇感疲累,谢震川心疼爱妻,命令儿子媳妇从旁协助,尽量避免过于操劳。致使谢云书整日忙于家中琐事无暇他顾,每每在深夜才有机会去一趟夏初苑。

出于某种刻意安排,白凤歌被谢父借长媳之口请托协助,且时常安排与谢云书一同出面待客,数日下来已被默认为一对。

当年谢白两家的遗憾人尽皆知,也有传闻说谢三公子重现后行径古怪,与一位尚未及笄的少女出双入对,及至这位稚龄弱女令南郡王世子重挫,种种绘纭更是招人垂目。白家疗伤之际闭门谢客,又在谢云书请托下守口如瓶,低调隐秘的应对勾起无数猜议,不少人均有一睹好奇之心。

此来唯见谢白二人协力款客,均以为传闻有误,两家必择日再结姻亲之好。贺客乐见其成,两人接连遇到善意的笑语垂询,久而久之,谢云书也没了解释的耐性。

这场热闹中最高兴的大概是青岚,禁足三年不得外出,对活泼好动的青岚来说最为难受,远胜杖责之痛。眼下诸多前辈携子到访,无异于多了玩伴。除了在长辈面前恭敬聆训装乖,其余多是和同龄人一起厮混,日子充满了乐趣。

那位令父亲另眼相看的玉隋却在寿诞临近之际托词搬出了谢府,入住谢家在扬州暗业之一,指名要住春泽苑。李叔来报时他心下暗疑,春泽苑紧邻夏初苑,这位玉公子选的……仅是巧合?授意李叔寻了个借口,延客入住秋芙苑,远离了迦夜的居所。尽管明知迦夜有自保之力,他还是暗地里加强了戒备,着人监看玉隋一行出入。

他很累,有时疲累在见到迦夜之后消失,有时则更甚。只要不谈及将来,不诱她承诺,不窥探她的过去就会融洽无事。可少了这些,即使拥着她心里仍然空落,总担心不知何时就会转身而去。恐惧失去的感觉一再侵袭,明知不该,还是逼得迦夜越来越焦燥,他也日渐阴郁。

细心的母亲首先发现了爱子的异常。

“书儿最近精神不大好呢。”略带忧虑的目光扫过他的脸,母亲永远有最敏锐的直觉观察。

“没,只是有点累。”他挤出一个微笑,“娘有空去小睡片刻,这里交给我和二哥就好。”令人疲倦的事务一桩接一桩,他的心确实在烦燥,却不愿让母亲担忧。

“书儿不是被这些琐事影响的人。”谢夫人并不那么容易哄骗。细思了片刻,一语道破。“因为叶姑娘?”

他已倦于掩饰,就只能沉默。

谢夫人了然的笑笑,眼神慈爱。“别太担心你爹,虽然他不赞成,时间久了未必会那么固执。我知道叶姑娘是个好女孩。”拍了拍他的手背出言安抚。“虽说她身有痼疾,但有景泽在,谢家又有这个能力,慢慢调养也就是了。只要你喜欢,门当户对什么的娘不讲究。”

“爹不会答应的。”他心下清楚。父亲对他期许甚高,绝不会容许他娶一个出身不名誉的妻子,怎么看迦夜也不是一个合适的三少夫人人选。

迦夜……也知道。

所以想都没想过踏入谢家,她不愿自己的骄傲有半分折损。

“娘,如果我离开谢家……”

话一出口,谢夫人的脸立刻白了,嘴唇微微发颤,半晌才能说出话来。

“娘老了,希望你们平平安安的在身边,不想再担惊受怕的惦记……”伤心的神态让他愧疚得恨不得捡起话吞回去。谢夫人顿了顿,继续说下去。“你和叶姑娘的事慢慢来,娘尽量说服你爹,做儿女的不要为一点小事和爹娘呕气,轻易说离家,好不好。”

他除了点头,再道不出半个字。

“这次你爹大寿,你把叶姑娘也带来坐坐,让娘好好跟她谈谈。有些话你不便跟她说,由娘来可好?我看她聪慧有礼,必定是明事理的。”

事理……迦夜当然懂。

就是因为太清醒,才对许多事洞若观火,从不幻想。

她睡觉总是蜷着,纵然在怀里也是背对,稍稍一动就会醒来,时刻都在防卫,心像密密层层的锁。唯一的方法或许是用时间来融化。

他有这样的耐心,可时间呢?

“三哥。”

青岚精神十足,笑嘻嘻的跑近。身后同龄的一位少年也随之走近,清秀斯文的眉眼让人顿生好感。

“这位是?”

“这是洛阳沈家来贺的沈淮扬,沈世伯的二公子。”少年的气质干净明朗,略带书卷气,若不是腰悬长剑,很难让人联想起同为中原四大世家之一的沈家。

“谢世兄。”恭敬下藏着好奇,显然对失踪七年复还的传说主角有浓厚的兴趣。

“沈公子远道来贺请务必随意,不周之处只管告诉舍弟。”

“多谢世兄,我与青岚一见投契,再随便不过。”两个少年年龄相近,家世相当,几日间已成了好友。他微微一笑,想起当年与宋羽觞初见,大抵也是相似的情景,这种人情酬酢,自是未出江湖的世家少年结识阅历的最佳场合。

寒喧了几句他便待离开,青岚拉着不放,鬼鬼祟祟的凑近。

“三哥是不是要去找叶姑娘?”

他没说话,揪住弟弟的耳朵用力一拧,青岚立刻眦牙咧嘴的叫起来。“三哥我错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哎呀呀……轻点。”

谢云书这才满意的松手,青岚马上跳开几步。

“我绝不告诉爹娘你经常夜里出去,更不会说你每次天快亮了才回来。”

他眯了眯眼,青岚又退了两步,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你想要什么。”

“求三哥帮我说说情,免了我这些日子的训修,延至爹寿宴之后可好。”

“家里的规矩你也知道,没这么容易。”

“所以才求三哥。”青岚无赖的眨眼,“你劝爹一定会答应的,三哥怎么忍心自己一个人快活。”

他一时啼笑皆非。

“你若能守密,我找机会帮你问问。”

“三哥放心,我一定死守,就算爹揍我也不说。”青岚大喜,立时大义凛然的承诺,颇有一言九鼎的气概。

只是没走出多远,耳际就听见两个少年的嘀咕。

“你拿什么要挟谢世兄?”

“你不知道,我三哥喜欢上了一个人,每天溜出去夜会,迷得要死……”

“不是白家的二小姐?”

“当然不是,我告诉你……”

“青岚!”

喝声惊得青岚一跳,随即回过头谄笑。

“三哥走好,我……什么也没说……嘿嘿……”

一面尴尬的笑,一面拖着沈淮扬一溜烟的跑远,心虚显而易见。

今夜出来比往日略早,迦夜尚未入睡。

摊了一床的竹枝棉纸,皱着眉头摸索拼缀,跳动的烛火下自有一番清婉的丽色。

“想做什么?”见她苦恼得头发散落了也不知道,他不禁爱怜的轻笑,替她用丝绦松松的挽起。

“上次那个蝴蝶纸鸢,我瞧着挺容易的,怎么总糊不起来。”比了比手中的蔑条很是疑惑,“好像不太对。”

他细看顿时失笑。“你把蔑条劈得太细了,这样的纸鸢不用上天就散了,何况鸢形也不对。”拾过一旁的竹枝重新破开,幼时常与大哥二哥玩闹,也曾自制纸鸢,做起来倒是驾轻就熟。

他一步步做得很细,尽量精致。破出竹篾,搭上骨架,糊上棉纸,翻覆之间,一个漂亮的纸鸢呈现在眼前。迦夜伸指摸了摸,“好像还缺了点什么。”

他看了一眼,微微一笑,拿至书案上研墨调色,几笔轻描淡抹,又换色勾了勾,立时成了一只活灵活现的蝴蝶,斑阑得似乎能随时翩翩飞舞。

迦夜拿过去对着灯看了看,渐渐浮起稚气的笑,无比单纯的欣喜。甚至在屋里试着引了引棉线,蝴蝶鸢随着她的牵引时而跳跃,像一个容易取悦的天真孩童。

“你真厉害,一下就做好了。”她高兴的脸微红,犹如绯色的轻霞。鲜少见她如此欢欣,连带他也心情极好。

“你喜欢?”

“嗯。”她爱不释手的摸了又摸。倒下来举着看,又翻过身铺在床上研究,兴致勃勃。

“为什么突然想做纸鸢?这季节怕是没什么风了。”

“不放也没关系,只是想要一个。”纤指顺着蝴蝶的翅纹移动,“我以前也有个一模一样的。”

“令尊给你做的?”

她点点头,长长的睫毛微扇。“他手笨,做了很长时间才弄好,飞起来歪歪扭扭的。”女孩仰起脸笑了笑,隐约有点怀念。“不过我还是很喜欢。”

“后来呢?”他爱看她这样笑,黑眸像盛满了光,一闪一闪。

听到这一句光忽然暗了,迦夜咬了咬唇。“后来线断了,纸鸢没了。”

他后悔失言,探手轻轻摩挲着黑发。“现在又有了。”

“嗯。”她又笑起来。“谢谢你。”

他反而愣住。过了那么多大风大浪,几度生死并肩,从未听过的三个字,居然用一个纸鸢换到了。

借剑

身边的人如每次黎明之际一般悄然离去。

走前还吻了吻颊,她懒懒的翻了个身,卧在他留下的温暖中不想起床。寒凉的玉簟席被他撤了下去,代之以微微沁凉的冰蚕丝,他说气血不足的人换这个会好一点。

其实不管哪种都一样,离了身后的熨烫依旧冷下去,寒气早就渗入骨髓,垫什么都没差。

近段时间偶尔有人在附近窥探,极隐蔽,但瞒不了她。

惩诫过两次后收敛了许多,她懒得朝相,更不想费心思考究竟是哪一方的人马,那两枚暗器她留了分寸避过了要害,对方不会不懂。

假如在天山,她绝不会放过任何一点可能的隐患,势必查清楚了才罢休。但到了这里,她已全然怠惰,事情未上门之前根本不愿搭理。若他知道,必定又要温柔的轻斥了。

想起离开的人,她泛起一丝自己都未觉察的情绪,淡漠的眼有了些温度。

抱过案上的孤零零的玉坛摩挲了许久,始终拿不定主意。娘……希望留在哪里?该不该……发了好一阵呆,闷闷的叹了一口气。

这几日他忙得要命,她一人将扬州逛了个大概。

买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回来随手一扔,堆乱了又让侍女收去丢掉,周而复始,慢慢厌倦。此刻坐在曲苑看台上的女乐莺歌婉转,一径支颐发呆。

二楼人少,到底不是隔间,未过多久身边有人坐下,没感觉到威胁性也就听之任之,随手拈起点心品尝。

有视线在看她,她没转头自顾自的边吃边听,一会碟子就空了。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指,一份刚出炉的热点又放在了桌上。

瞥了眼突然出现的点心,她终于瞧了瞧对面。

一个极温雅的男子,通身气息平和,正微笑着看她。身后跟了一名随侍,看上去……不太好对付。她默默的估量,相较之下,眼前的男子更让她留意,若非不谙武功,必定已到了精华内蕴的地步。

“姑娘不妨尝尝,此处千层油糕可称一绝,必定不会失望。”

她想了一想,撕下一块尝了尝便推开碟子。

“多谢。”淡淡的丢下两个字,她径自付帐离去,走出老远还能感觉到身后的目光。

不明对方的来意,无心深究,只当偶然。

但……偶然未免太多了一点。

从那日之后,凡是出门,总会遇到此人。

全无异样举止,时请一碗羹,一碟酥,有时送几张彩笺,一卷字画,种种零碎的玩艺,端看她那天逛的是什么门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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