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49
刚才吃的那块蛋糕太腻人了吗,但是吃的时候感觉很好啊。
叶真没想很多,转身走到擂台当中。马洛斯站在对面,阴沉的盯着他。
观众席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间或夹杂着狂热的尖叫。
裁判念完比赛规则,示意场下裁判席。叮的一声敲钟声响,裁判把手往下一劈,喝道:“开始!”
就在那个时候,视线随着裁判单手下劈的动作,叶真突然觉得眼神一花。
那是很不寻常的感觉,他的视力好像模糊了一下,仿佛被盖上了一层玻璃纸。
叶真挤挤眼睛,突然觉得头顶彩灯太亮了,比前几次都亮,好像一团团模糊不清的光晕迎面砸来。他下意识闭上眼睛,就在这个时候面前风声呼啸,马洛斯一记铁拳迎面袭来,瞬间把叶真打得往后仰去!
这一击可不是开玩笑的,叶真大叫一声,砰的倒在地上,耳朵里嗡嗡响,血流瞬间从鼻子和口腔里涌出来。
马洛斯一步上前还要打,裁判疯狂把他拉开,疾扑在地开始倒数。叶真脑袋里嗡嗡作响,好一会才听见“五,四,三,二……”这样的声音。
他咬咬牙,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他看不见了。
世界在眼里变成零星的光点,他能听见人群的喧闹,裁判的叫声,马洛斯的大吼,甚至可以听见张松涛焦急叫着他的名字。但是他什么都看不见。
那水。
那水有问题!
“我放弃比赛!”叶真喘息着吼道:“我看不见了!放弃比赛!!”
一记重踢毫无预兆当胸飞来,叶真根本无法闪避,只觉得身体凌空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围绳上。裁判怒吼着想拦住马洛斯,却被狠狠推到一边。在惊呼声里,马洛斯抢上几步,拳头如同疾风暴雨一般狠狠落到叶真头上、身上!
这根本不是比赛,是存心要把人打死!
观众席上响起尖叫,很多人站了起来。裁判扑过来阻止,却被马洛斯一脚踢倒,当时就昏了过去。
叶真倒是挡了两下,那是他下意识的。他看不见,又被打懵了,根本没法组织起有效的回击。
要结束了。
马洛斯眼里闪烁着血红疯狂的光。他知道这一切就要结束了,小孩头不禁打,又被他好几下黑手,只要再对着后脑最脆弱的地方补一拳……
鲜血和暴力的刺激让他病态的亢奋起来,他高高举起拳头,因为过分用力,脸颊横肉显出怪异的虬结来。
然而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从身后抓住了他的拳头,继而把他整个人往后一扔!
——是黑泽川!
黑泽川从贵宾席上冲到台下,抓着围绳一跃而上,最后一刻堪堪抓住了马洛斯的手!
黑泽一向是那种比较内敛自制,情绪从不外露,寡言少语却很有分量的男人,一般看到他皱眉就很少见了,像现在这么暴怒的模样,连贵宾席上的山地仁看了都心寒。
马洛斯不甘心,从地上爬起来又要向前冲,还没冲两步就被黑泽一脚踹翻,直接摁倒在地一拳打断鼻梁,顿时惨叫出声,只见鲜血喷泉一样彪了出来!
事已至此已经一片大乱,医疗组抬着担架往上冲,黑泽抓着马洛斯的头发,把他在地上拖了几步,走到围绳边,狠狠扔下了擂台!
赛委会那帮人几乎都站不稳了,只知道尖叫,有几个心理承受能力太弱的差点就昏了过去。黑泽并不管他们,抓着医疗组的头儿把他拖到叶真边上,厉声喝道:“救人!”
其实他声音有点发抖,只是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下,给人一种仍然镇定的错觉罢了。
叶真口鼻出血,已经昏了过去。黑泽跪倒在地,小心翼翼的把他抱起来,抬到担架上去的时候趔趄了一下,幸亏被医疗组头儿扶住了。
“黑泽先生,您冷静!冷静啊!”
黑泽“嗯”了一声,脸色已经完全变了,连眼神都有点不对了,眼底布满了骇人的血色。
张松涛急急忙忙爬上擂台,咆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叶十三!叶十三他还好吗?!”
他一眼看见黑泽,立刻找到主心骨一般紧紧拉住,声音都变了调:“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正常!不正常!”
“……他被人暗算了。”黑泽冷冷的道,“把他最近两小时内吃的喝的所有东西都保留好,现在立刻送去洗胃!”
山地仁从贵宾席上站了起来,脸色冷得如同结了一层冰霜。
黑泽的视线穿过大半个擂台,隔着沸腾的人群,突然毫无预兆的盯住了他。
这对表兄弟遥遥对视了几秒,山地仁收回目光,咬牙吩咐手下:“咱们走!”
回去的路上山地仁接到眼线消息,叶真被黑泽川直接送去医院,中途一度心跳骤停,刚到医院就接受了电击。
黑泽曾经仗势强行在山地家插入大量人手,等于是从一定程度上控制了山地家族。山地仁没法硬碰硬,只能在黑泽身边渗透一两个眼线,关键时刻探听些消息。
据说黑泽川暴怒,当场打了电话叫人羁押马洛斯,还在医院发了重誓要彻查到底,说一旦查出是谁搞的鬼,不管那人什么身份,就算是天王老子都照算账不误!
山地仁听了这话,只淡淡的哼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知道这话是黑泽川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但是那又怎样?事情已经做下了,那个姓叶的小崽子,能不能熬过这一关还说不定呢。就算他死了,黑泽还能真因为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而对山地家族动手?
山地家大宅住得离市区远,车开回家时已经傍晚了。山地仁一进家门,就看见院子池塘边上遥遥坐着一个人,披着一条白色的毯子。
是龙纪威。
山地仁一把推开迎上来的佣人,疾步走到池塘边,半跪□问:“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天色暗了,风要刮起来了,咱们回去吧。”
龙纪威半闭着眼睛,微微一偏头,并不理睬他。
山地仁想起今天才害了人家的养子,虽然对叶真恨得出血,却也不免有点微微的心虚,半晌才没话找话道:“你要是喜欢看风景,哪天咱们请人在院子里装上夜灯,再往池塘边种一圈垂柳,晚上从家里望出去,应该很好看的吧!”
这话照例是得不到半点回应的,谁知道龙纪威突然睁开眼睛,也不知道在打算什么,突然说:“不好。”
山地仁颇为意外,也有些高兴,问:“为什么不好?”
“柳树招鬼,你不知道么?哪天我死了,变成厉鬼,正好被你家柳树招来,你可就等着受罪了吧。”
山地仁脸色一变:“你说什么呢,谁敢害你?我知道你……你受了很多罪,但是那很快就到头了,没人会真要你命的!就算军部的人真要杀你,还有我呢,我这么喜欢你,怎么能让人轻易害你性命?!”
龙纪威一言不发,只冷淡的盯着他,并不相信的模样。
山地仁霍然起身,转了两圈,猛然停步道:“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我对你怎样倾慕,你自己心里肯定知道。你救过我的命,我却把你从中国弄来,是我理亏。但是我至少不会害你丧命!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哦?你怎样证明给我看?”
山地仁不知道怎么答,脸色发急,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龙纪威若笑非笑,闭上眼睛道:“漂亮话我也会说。可惜人没有前后眼,不知道我当年救的,就是这么个软弱无能的东西。”
山地仁只觉得迎面被人打了一耳光那样的难堪,血气往太阳穴上冲,一跳一跳的:“我……”
龙纪威把头一偏,扬起手来对外挥了挥,那是个掌心向内,轻描淡写的手势:“走吧,别在这杵着了,你都不嫌难堪么?”
“——我……”山地仁突然灵光一闪:“你叫我怎么证明?”
龙纪威面色淡淡的,问:“我叫你怎么证明,你就怎么证明给我看?”
“是!我虽然不能放你走,但是不论将来……”
“别说什么将来了,你要是有那份胆,现在就立个字据。”
山地仁立刻就要转身去拿笔,被龙纪威叫住了:“等等。我们中国人立誓,谁像你这样拿个铅笔白纸,随随便便写两句就算数?”
“那你叫我怎么写?”山地仁话音一顿,竟然微微显出一点笑意:“——行,你既然不相信我,我用纸笔写的话你自然也是不当回事的。今天就在这里写份血书给你,以后要是我保不了你性命,我就天打雷劈,跟你一起去死!”
龙纪威听到血书两个字,眼底掠过一点异样,幸亏天色渐晚,把他的神情都掩盖住了。
山地仁一刻都等不得,立刻让人拿了小刀笔纸,当即割破手臂,蘸着血立下一份字据,写着自己一生钟爱龙纪威一人,立誓要保其性命,如若将来遇险,必定千方百计搭救,胼手砥足耗尽家财也不足为惜云云……
这血书可不短,就算山地仁平时身体强健,写到最后也有点喘不过来气了,手臂上血汩汩不绝的冒出来,把草地都染红了一块。
龙纪威皱着眉,挪开目光道:“你短短写两句就完了,扯这么多干什么?”
山地仁却坚持写完最后一句,又沾血署了名,哑着嗓子道:“你能把心思往我身上放半分,我再把血书抄十遍也心甘了。”
龙纪威接过那张血迹斑斑的纸,看了一眼,叹气不语。
山地仁热切的看着他,指望着他说点什么,半晌才听他淡淡的道:“你流了这么多血,去包扎一下吧。”
山地仁挣扎着站起身,想去拉龙纪威,却被他避了一下:“你先去,我先……我先看看再说。”
山地仁只当他想看看那封血书,心里热了一下,笑道:“那行,那行,你慢慢看,就是千万别着凉了,晚上风大。”
龙纪威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其实如果山地仁回一下头,就能看见龙纪威脸上的笑意,实在是让人心里发寒。
山地仁走了,池塘边上天色又暗,佣人都远远的站在大宅门边上,没人看得清这里发生了什么。龙纪威拿着血书看了一会儿,才轻轻叠起来,压在手掌下。
他摞起衣袖,盯着自己左手臂内肘的皮肤看了半晌,突然张口对着淡青色的血脉咬了下去!
那一口咬得实在狠,简直连拼命的劲都拿出来了。一口没咬出血又多咬了两口,皮肉被活生生撕裂开,血管一破,那血就跟喷泉一样细细的涌了出来!
龙纪威把血滴在山地仁的血迹之上,因为疼痛而剧烈的喘息着,手指颤抖的沾了自己和山地仁两人混合起来的血,飞快在手臂皮肤上画了个符。符文极其复杂,等到画完,他的血已经把那张血书浸透了,龙纪威用手强行撑开伤口,用苗文念了几句咒语,喝道:“——起!”
只听吱吱几声,从他鲜血淋漓的伤口里竟然爬出一只小拇指盖大的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