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13
“殷先生,麻烦请跟我来。”严丽推开门进来,礼貌地点点头,何弼学那群人也厚颜无耻地跟了过去。
陈泰之是个七十八岁的老人了,越到晚年他越热衷于考古。倒不是因为他有这份热诚,而是因为他信命,他坚信自己前世是个唐代的护卫,而他的恋人,则是盛唐时期的公主。
第三章 哇!今夜谁在搞鬼! 哇!今夜谁在搞鬼!(4)
展览室被隔成两间,陈泰之这回费尽心力挖出的古物在a厅,而严丽请他们去的是b厅,朝代不同,文物也不一样。殷坚瞄了一眼就看出,那是汉代的白玉孔雀灯,可是那玉他却分辨不出来。
“坚哥,你不过去看看吗?”何弼学跟在他身后小声地提议,他的目标自然是a厅的唐代公主,这些破瓷烂瓦鬼才有兴趣。
“这位是……”严丽好奇地打量何弼学。拖到现在才询问对方的身份,她若不是修养够好,就是很有心机。
“我是何弼学,‘哇!今夜谁在搞鬼!’的制作。”何弼学诚恳地递了张名片给她。严丽笑了笑接下,她从不看无聊的节目,自然不认识这号人物。
“何弼学?很有趣的名字,跟陈老的顾问刚好配上对!步享郊步老师。”严丽哼哼笑了两声,听得出来她颇不以为意。步享郊当然不是本名,在她看来,那人就只是个骗财的神棍。
“原来是老步啊……”答她的是殷琳,语气十分类似。在道术这一方面,殷家有着无比祟高的地位,自然不太看得起其他人。
“殷小姐认识?”严丽有兴趣了,大约都是独立自主的新女性,所以很欣赏对方。
“见面不如闻名。”殷琳哼哼两声算是回答。
“我们能不能过去看一眼?”何弼学小声地提问,他不喜欢待在这里,尤其不想靠近那块玉。殷坚看了他一眼,有何弼学这番强烈的证实,这块玉肯定值钱。
“严小姐,这块玉来头不小。”殷坚捻起那块古玉,何弼学明显地退了一步。
“怎么说?”严丽正是因为请了多名鉴赏家都看不出这块玉的来头,才会想办法找殷坚来帮忙。
“古玉……越是有价值的玉器,越容易成为陪葬品,越有来头的死者,死后的怨念、执著越厉害。又或者因为争夺,所以玉器上沾染了大量的怨……”殷坚平静地解释。何弼学脸色更白,整个人几乎退到了门外。他这一退,张正杰那些人没理由不跟着跑。
“我明白了,请跟我过来。”严丽看了看何弼学有些泛白的脸色,天师的好朋友应该也不是正常人,她果然没猜错。
卖个顺水人情,严丽领着一票人进到a厅,门才开,何弼学就像遭到电击般整个人向后弹去……
“你这个浑蛋在做什么?”殷琳大步一跨,一声暴喝冲进a厅。厅里有三个人,一个唐装打扮的中年人,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还有一个三十来岁像个学者般的男子,三人围在一具石棺旁嘀嘀咕咕。
“何同学,不要进来。”殷坚低喝一声。其实不用他提醒,何弼学根本不打算进去,甚至,他一早就想转身逃跑,可是冥冥中像是有股力量,狠狠地将他整个人扯了进去,要不是殷坚眼明手快,他一定会重重栽倒在地上。
“我也不想进来的……”何弼学干笑两声,回应他的是lily他们的惨叫,这几个站在门边探头探脑的家伙,全让自动关上的大门扫了进来。一时间,a厅里的照明灯快速地闪烁起来。
a厅里的展示物仍在整理中,许多木箱甚至还没拆封,不过摆出来的东西就已经很让人傻眼了,这位盛唐时期公主的陪葬品十分奢华啊!
“老步,你疯啦?”殷琳扬高细眉,俏脸充满怒意。步享郊算得上是个不错的法师,道术颇有修为,只不过越是有点功力的人,就越容易犯下大意的错误。
“大姐……这,这没什么吧?”步享郊一见到凶他的是殷琳,气势当然弱了一大半。玄术界有谁不知道殷家?又有谁不清楚殷家小姑姑的厉害?
“你在别的地方玩碟仙我不管你,在这里?你感觉不到这里不对劲吗?”殷琳扫了四周一眼,这里的摆设全是自那个公主的陵寝里移过来的,换言之,这里等于是一个墓地。在坟墓里玩碟仙?命太长了是吗?
“这……”步享郊还想再辩解两句,千字盘上的小碟子突然飞快地转了起来,最后“啪”的一声裂成两半。众人盯着千字盘上的小字—“在”,一时之间无语。
何弼学的脸色有些泛白,他的体质本来就比一般人敏感,就算脖子上挂着殷坚送他的白金戒指,在同一个空间里,鬼魂的数量一多,他还是会不舒服。
“何同学,站在这里别动,知道吗?”殷坚拉着他走到a厅的角落,口中念念有词,确认无误后要何弼学留在这个地方。
“这里是这个厅的生门,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在这里会比较安全一点。”殷坚解释。何弼学只是听话地点点头,白金戒指的护身符只能替他挡掉一两只鬼魂的骚扰,数量一多就无能为力了,像现在,他就觉得头晕眼花直想吐,可见这里有多不妙。
“那个……殷老师,所谓的生门是这个范围,还是只有学长踩着的地方才算啊?”张正杰凑了过来,根本而言是整个制作小组都挤了过来。只不过是来采访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啊!有没有必要搞得这么壮烈?
“就他踩的地方才算。”殷坚随便地扔下答案,转头回去参与殷琳的讨伐大会,留下制作小组那群人咕咕哝哝地猛抱怨。
“这是怎么回事?”严丽冷笑两声追问,大门打不开,照明灯乱闪,这些完全超乎她的想象,所以说她一直很反对陈泰之投资在这些事情上面。
“我只不过想找她而已!为什么阻止我?”陈泰之一拍扶手,怒气不息。一个七十八岁的老人,费尽心力地想再见前世恋人一面,说起来也挺让人佩服。
“你最后问了什么问题?”殷琳盯着那个“在”字问。
“陈老只是问他前世护卫的公主在不在这里。”步享郊代答,陈泰之长叹一声,那个“在”字代表了什么?她在吗?既然在,为什么不出来见他?
殷琳还想再问,lily和张英男的尖叫插了进来,殷坚望了一眼,就看见何弼学跪了下去。他不能待在这里,再拖下去他一定会出事。
“阿学!”殷坚抢先一步扶住他,何弼学瞳孔转白,面无表情地瞪着陈泰之,手遥遥地指向他,一时间气氛僵硬。
“shit!”殷坚暗骂一句,用不着他说明,整个制作小组的人都知道又来了。殷坚凑上前去就是一吻。张正杰他们早就见怪不怪,还忙着跟严丽解释,要她习惯就好。唯有殷琳冷着眼、挑着眉看着这一幕,其他人不明白,她可是很清楚,殷坚根本不是在驱鬼,他在趁机填饱肚子。
这其实有很大风险,殷坚很容易就连何弼学的灵都夺走,只不过有了上回的经验,他下意识地记住了何弼学灵的“气味”,自然能分辨出什么灵可以吃、什么灵又不能碰。一想通这一点,突然觉得认识何弼学这个朋友实在不错。
“清醒了?”殷坚轻轻地晃着对方,看着何弼学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重新聚焦。后者吃力地点点头,他称不上好,现在是发冷又想吐,只想早一点离开这个房间。
第三章 哇!今夜谁在搞鬼! 哇!今夜谁在搞鬼!(5)
“你们先照顾他,等一下门打开后,就离开这里回去洗个热水澡。”殷坚简单地交待几句。
“吃饱了?”等殷坚走回身边时,殷琳冷哼两声。那个家伙居然还对着她舔嘴唇,做出一副很满足的表情。
“当心撑死你啊!”殷琳警告着。她禁止殷坚跟何弼学来往,就是担心会让他养成这种习惯,哪一天擦枪走火误食了生灵,殷坚的罪名会很大,这不是玩笑话。
“我有分寸。这里的冤魂很多,不应该在这里玩碟仙。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再说。”殷坚向严丽解释,虽然后者仍是一脸的不相信。
“冤魂?这里是商业大楼,就算是古物也都是自公主陵寝搬过来的,哪来的冤魂?”步享郊嗤之以鼻,他对殷琳很信服,不代表他能忍受目中无人的毛头小子殷坚。
“也许你没注意到,这些古物上都沾有血渍……”殷坚随手抄起一个瓷瓶,上头有相当精美的彩绘,但底座却呈现暗褐色,分明是风干的血迹。
“这怎么可能?”步享郊又翻了翻其他的古物,果然大多数的摆饰上都染有血渍。那个三十来岁的学者般的男子推了推金边眼镜,殷琳用眼神示意让他说话。
“我想……这也证实了这位公主确实发生了不幸,所以连建造陵寝的工人都遭到灭口。”那位男子交给他们一整叠扫瞄测试的照片,石棺里的主人少了颗头。
“这个?”殷琳很惊讶地瞪着手里的照片,殷坚则时不时地瞄何弼学两眼,严丽气愤的踹门声则提醒了他,他们还是出不去。
“我是吴进,算起来和殷先生是同行。”吴进伸出手,礼貌地和殷坚握了握,有力,坚定,简洁明快但高深莫测。殷坚和殷琳对看一眼,他们进来后还没来得及互相介绍就出事了,但吴进却认得他。殷坚可不认为自己有帅到让人这么在意的地步。
“根据文献记载,这位公主是病死的,但很明显是个谎言。”吴进伸手指了指照片。青春年华的盛唐公主死后却少个脑袋,真是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这个公主很有来头?”殷坚扬扬眉,在他有限的历史知识里,像这样短命的公主没一百也有八十个,需要这样大费周张地调查?说真的,他不相信陈泰之一句要找前世情人,就能让像吴进这种一看就知道很高深莫测的人替他收集资料,这家伙肯定别有居心。
“是的,这位公主的陪葬品是长生石,相当有价值的宝石。”吴进像是读懂了殷坚的疑问,诚实地回答。他的目的是宝石,而陈泰之则是为了前世情人,一人出钱,一人出力,相当合拍。
“看来,你来迟了一步呢!”殷琳看了看照片,不只连头都不见了,脖子上该有的环佩、宝石都不翼而飞。
“是的,我想,当时应该也有人想盗墓,才会发觉公主的头颅不见的事实。不管理由为何,一个公主身首异处始终不是件好事,知道的人应当通通都被灭口,那些建造陵寝的工人,负责陪葬品摆设的宫女,都难逃一死。”吴进大胆地说出想法,殷坚、殷琳同意地点点头,他们感受到的那股怨,正是这样不明不白速死的冤气。
“殷老师—”lily又在叫唤,殷坚皱起帅气的眉毛,何弼学的情况更糟了,看了一眼殷琳,后者点点头。他们殷家其实有条门规,就是尽量不去打扰虚空中的鬼魂,两个世界本就不该有太多交集,只是若其中一方危及了另一方,那就得使点手段了。殷坚集中精神,低声念着九字诀,最后一声“破”让门应声而开。
“我们先离开这里。老步,你想办法让碟仙归位,不然这栋大楼就得拆了!”殷琳冷淡地交待一句,步享郊脸色一阵死白。
“可是访问还没做……”何弼学像是突然活过来般说了一句。殷坚扯起他瞪了一眼,还做访问?这里的冤魂全都是惨死,那股怨念可不输给他的ck女王啊!
“陈老,我们先去休息。”严丽也赞同先离开,她一向对这些事情没有好感。
“谁说我要走的?我要等她!为什么?为什么不出来见我?”陈泰之突然发飙推开严丽,神情悲痛地嘶吼着。他的人生快到尽头了,最大的心愿便是再见她一面,他知道他的公主在,一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