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话 熟悉的感觉
就在关泷自言自语的时候，江鹤远已经走到了柳绮儿身边去。
这时的柳绮儿，双手抱着一把长长的黑色枪械，从外形看来，应该是一把狙击枪。
它的制式依旧保持古典机械枪体的特性，从外形上看不出革命性的变化，但准镜和动力装置都有不少的改善。
人类着陆到新的星系到现在也不过435年，还有将近两百年的时间备受灾难压迫，处于科技倒退的状态。
后来灾变控制局成立、镇压者体系建成，人类才得以喘息。但此时众多基本学科断代的问题仍没有解决，社会形态也非常不稳定。
直到现在，人类的发展速度依旧很缓慢。想恢复到记载中那种指数级发展的速度，可能还需要很久很久……
“叫我过来干嘛？”
“你看，是古典狙击枪哦！你不是一直想玩吗？”
“……这是用光热模拟的练习枪而已，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子弹啊……”
“没关系，有后坐力模拟的，你试试吧！”
柳绮儿笑着把狙击枪塞在江鹤远手里，看起来比江鹤远还要兴奋。
“你去玩就好了。锚索枪是手枪，跟步枪感觉不一样的，你应该去练练，我先在旁边看一会儿。”
“哼……你是觉得自己射不准，害怕被我嘲笑吧？”柳绮儿狡猾地笑起来，吐了吐舌头，“你死要面子的毛病，可没人比我更清楚了。”
“行行行……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江鹤远也不想多辩解什么，把枪送回柳绮儿手上，跟着她一起走向了射击场的队伍末尾。
不过，他也只是站在柳绮儿的身边，并没有站进队伍里。理论上来说，这样做是破坏排队纪律的，但江鹤远并不知道规矩，所以也不能怪他。
不远处的宋一宁注意到这一点，向江鹤远招了招手，让他过去。
“排队的时候不能站在队伍外，你手上没有枪，现在这边等一会儿吧。每个靶子只有开三枪的机会，很快就过去了。
我们小队里有人在别的靶子，结束之后，我让他们给你一把枪。”
“没事没事，我今天本来就没有尝试射击，只是柳绮儿非要拉我过去而已。”
“你们两个此前用过枪吗？”
“用过改装手枪。至于步枪的话，我觉得我应该是没用过的……”
“应该？”
“……口误而已，别在意。”
江鹤远假装抱歉地笑了一下，打算将这个话题绕过去。
在他的记忆中，自己确实没有使用过步枪。但很奇怪的是，刚刚抱起步枪的时候，手上忽然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似乎托举步枪的位置和用力的方式，已经自动出现在江鹤远的记忆中了。
这种特殊的熟悉感很模糊，但又挥之不去。
“话说，现在的步枪子弹应该没有加入生命金属。真正对抗灾变的时候，使用步枪是无效的吧？为什么还要训练步枪呢？”
“你说得对，没有生命金属成分的子弹无法造成击杀，但掩护撤退还是绰绰有余的。对于小的灾兽来说，高冲击力的子弹能够给‘壁障’造成一定的冲击，暂缓灾兽步伐。
如果有一天，人类开凿的生命金属足够支撑子弹消耗，我们的热兵器或许能够发挥作用。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能指望的只有冷兵器。”
宋一宁说着说着，眼神便指向了另一侧的墙面。
墙面是一层厚重的透明材料，像展示柜一般封锁着数十根长枪。
这些长枪看似简单，其实蕴藏着新人类迄今以来，在灾兽对抗领域的所有智慧。无论是重心、外形、材料，都尽量调整到了最好的程度。
全世界的机甲战士都使用这种制式的长枪，枪锋的部分加入了微量的生命金属。生命金属的量也是严格控制好的，恰好能够对付灾变时衍生的小灾兽。
当然了，放在这里的长枪是仿制品，并没有任何一丝生命金属。
“这些长枪能拿出来吗？”
“不可以。除非是专门的训练课，否则连靠近那里都不行。虽然没有加入生命金属，但枪身的大体材料和辅助动力系统都是完整的，破坏力很强。
你想体验一下吗？提早一个月跟老师预约一下，还是可以的哦。”
“也没多想体验，只是有种熟悉的感觉……”
“练过长枪？”
“……不确定……”
江鹤远又一次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回答。
他跟别人说话的时候，总是在思考或者回忆一些别的东西，导致别人觉得他讲话心不在焉。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习惯，以前的班级里，大家都不是很愿意跟他交流。久而久之，朋友就越来越少了……
……
剩下的两个小时自由训练时间，江鹤远没有做什么，只是一路走走看看，认识了几个无关紧要的新同学，然后便结束了早上的课程。
这整个过程中，他注意到老师看过来好几次，但一直都没有过来跟他交流。
江鹤远以为是老师坐在监视座不方便下来，所以才没找他。因此，队伍解散之后，他还主动留在原地，等老师过来。
但没想到的是，老师直接转身就走了，鸟都没鸟他。
“江鹤远……起床了起床了。”
“……到上课时间了吗……”
“对啊！第一节理论课，要认真听，不然以前的知识都跟不上。”
柳绮儿坐在江鹤远身边，将昏睡中的他强行摇醒，然后把虚拟现实视镜扣在了他的眼睛上。
“唉……”
江鹤远哀叹了一下，无奈地睁开眼睛，看向面前的虚拟现实画面。
这个视镜是课堂用的，为了保证学生听课，会一直检测眼睛的状态。一旦眼睛闭合超过一段时间，立刻就会振动警告，根本就没法入睡。
现在的课堂全是虚拟现实视镜，据说比旧人类时期的课堂效果好很多。
但江鹤远始终觉得教学效果跟虚拟现实没什么关系，一切都归功于这个魔鬼一样的惩罚机制……
“同学们，我们今天介绍的内容，是一宗著名的遗迹探索事件。其发生的时间是二十一年前，地点在第一卫星的陆面……”
随着机械声的响起，江鹤远面前渐渐出现影像，仿佛真的置身其中。
这个位置，似乎是一个峡谷，四面环山，山崖上都镶嵌着发出淡淡蓝光的矿石，仿佛仙境。
江鹤远知道，这些就是复燃石，也是资源勘测小队的目标之一。人类就是凭借对这种能源的开发，才在新的星球站稳脚跟。
而眼下这么丰腴的复燃石矿区，江鹤远完全是闻所未闻……
他的视线绕着周围的虚拟影像看了一圈，最后视线缓缓落在不远处的建筑上。
那是一个泊岸在矿区之中的飞船，看起来已经废弃了很久，一个巨大的石块压在飞船顶上，将飞船刺穿。
江鹤远凝视着这个飞船，脑子忽然剧痛了一下，一道莫名的电流瞬间流转过全身，让他的身体开始微微发烫……
他不知道这有什么特别的，只觉得自己刚刚睡醒，还没习惯虚拟现实环境，便没有在意。
……
然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人想到的是，顶楼的办公室中，周浩然中士的通讯器突然被单方面接通了。
信号来源，是灾变控制局星舰总指挥部。
“呼叫周浩然中士，镇压者‘余烬’体征失常，请立即确认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