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21
> 有千万的话在心口
重逢时
哪一句先开头
此刻
握你的手
我挚爱的
我累了
为来时
这一路的离愁
2
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彦木试着挪动肩上的人,没有成功。
这种姿势实在很累,也很重。
想叫醒他,终究还是没有叫。
电视里,伴着锣鼓鞭炮的喧嚣,主持人依旧不厌其烦的絮叨,让室内更显得寂寞和沉静。
倚着窗台,感受颈项处均匀有力的脉动,彦木有些昏昏欲睡。
偏头看了一下男人的睡脸。再见面以来,他还没有仔细打量过他。
好像瘦了些,却没添什么岁月的痕迹,看来他们家的遗传基因真的不错。
只是,这淡淡的忧郁气质是以前就有的吗?印象中这人是和忧愁沾不上边的,怎会在梦里都如此的……
一睁眼,凌云的脸就在面前,“醒了?”他笑道。
“我睡着了?”被窝暖和舒服,让人不想起。
看来是自己睡着了,被凌云抬上来的。
很久没和别人同床,不适应有人睡在旁边,彦木下意识的把距离拉开。
凌云贴近他,额抵着额,“睡得好吗?”呼吸与他的相缠。
“还好,“彦木翻身平躺,“现在几点了?”
“九点多吧。”
下了床,望望窗外,已是万家灯火的黑幕了。隐约听得见烟花升空的哨响,接着就会有一刹那的缤纷照亮整个天际。
“我回去了。”彦木伸手去取外衣,却被凌云从身后拥入怀中。
挣扎了一下,换来更深的桎梏,只好随他了。
很久,凌云也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他。
在吹得人发烫的空调热风里,男人灼热的气息让彦木很不舒服,“再抱下去,我真的要中暑了。”企图拉开男人环在自己腰上的强壮手臂,却反而使自己的手也落入了男人的手中。
又静默了半晌,凌云忽然道,“小彦,我保证不会涉及你家人,不会再有第二次。”
彦木愣了愣,“你……你和你爸爸……吵架了?”
“没有。”凌云道。
彦木沉默了。
九流的言情剧,但他是主角。
“小彦,我们回家吧。”凌云在他耳畔轻声说。
彦木将溢到嘴边的叹息咽了回去,“我……要是不同意呢?”
凌云笑了起来,“你说呢?”
彦木突然很愤怒,“你怎么能这样!好好的日子非不让人过!”
凌云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将他转过身来面对自己,低头看着他,“小彦,你不在,我过得很不好。”
四目相视,这一次,彦木清楚的看到了男人眼中的沉郁。
“你……”彦木别开脸,“难道我一辈子就这样了?”
“不好吗?”凌云问。
“当然不好了!”彦木转回头,忿忿不平的道,“我连婚都没结呢!”
“你想结婚吗?”凌云抱他,“小彦?”
彦木倒还没想过,只是随口说说罢了,被这样问,他语塞了一下,才道,“我要是老不结婚,我家里人也会奇怪的,再说,以后,不就成了孤寡老人吗?”
凌云大大的笑了出来,“难得你想得这么远,”在他的额上一吻,“小傻瓜,你不是有我吗?”
彦木看看他,“你当然没什么可担心的,老婆孩子都有了。”
凌云笑道,“小彦,你真想结婚,我们就结婚。”
“别瞎说了,“彦木想从他怀里挣脱。
“我什么时候瞎说过?”凌云将他拉了回来,“我现在就找律师。”
“哪个律师能办这种结婚手续?”彦木随口道,“你以为这儿美国啊!”
“不是,”凌云认真的对他道,“办离婚手续。”
彦木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的张着嘴。回过神,才道,“你疯了,大年夜离婚!”
凌云看着他,放慢语调道,“小彦,以前我把你宠坏了,没让你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以后我会注意改正。”
温柔的眼神,话里却是不容置疑的冷酷,没有一点戏谑的意味。
彦木不禁有些发怔。
确实,这个男人做得到。
勉强笑了两下,彦木道,“离婚是大事,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凌云抬手轻柔的理了理他的头发,“那么你的态度呢?”目光咄咄的逼视。
彦木觉得头又开始晕起来,胃也空得发疼,毕竟离那顿螃蟹大餐已经有好几个小时了,而虾蟹一类的东西一向很容易肚饿。
“不管怎样,也没必要离婚吧,而且你和你太太感情那么好,新年大节何必闹得人心惶惶的……”七七八八,也不知哪句是重点,看看凌云没什么反应,彦木又道,“再说以前不也没离婚吗?父母离婚,伤害最大的还是小孩……”
等彦木发现自己正在复述电视上婚姻专家们的讲义时,凌云已经笑倒在他的肩上。
“小彦,”渐息的笑意中,凌云在他的耳际轻叹一般的道,“你总以为只要我不离婚,你就还有希望是不是?”
一针见血,彦木总是本能的就对凌云解除婚姻表示反对,除了良心之类的因素,多半就在于此。
被人家道破,彦木倒不知说什么好了。
凌云抱紧他,“我真应该把你捆起来。”
彦木在他怀里闷闷道,“如果……我真不同意,你能……”
“不能!”凌云很干脆的断了他的妄想。
彦木不说话了。
有一两秒的宁静,凌云低声道,“小彦,在我身边不好吗?”
不好吗?
衣食无虞,有温暖干净的怀抱可依靠,对于没什么才能,做不到圆滑势利的彦木而言,应该是最好的。
现在这样,勉强维持自己糊口的自由逍遥,说到底只是一时安逸,长久不了。
其实究竟哪一种生活方式才是对的好的,彦木也分不清楚。而抛却所有金钱权利等级的外在因素,如果凌云没有结婚,如果这事与其他人都无关,如果要找一个在一起过日子的人,凌云不能算不好,也没有更好的了。
窗外的礼炮此起彼伏的响,除夕夜总是这样,越到天晚,越热闹。
彦木推了推凌云结实的胸膛,“松松手,一直这样不累啊?”
没有得到回应。
过了一会儿,凌云道,“我怕一松手,你就跑了。”声音里有不容错听的沉郁。
彦木抬头看了看他。
他错了,凌云伤得比他想象的重。
“我又累又饿,跑不动了。”叹了一口气,彦木说。
凌云抬起他的下巴,“真的?”
“还能上哪儿?”彦木拿开他的手,“我又没有红楼白楼。”
凌云笑了,“你想去外国吗?那我们也学人家来个春节海外游,想到哪里?”
彦木看看他,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窗外依旧是沉沉夜色,灯火闪耀。
外国,比这儿好吗?或者所谓阶级统治的工具本来就都是一样的东西?
“怎么不说话?”凌云问。
彦木摸摸干瘪的胃,坐到沙发里,“我快饿晕了,餐厅早关门了吧?”
凌云挨着他坐下,“没关系,我叫他们准备了年夜饭。”说着,去拨电话。
看他打完电话,彦木手撑着头道,“有人养也不错,什么时候都饿不着。”
凌云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这是夸奖吗?”
“你是哪国人呐?听不懂中国话啊?”彦木拿起遥控器开电视,“是自暴自弃。”
凌云破坏气氛的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渐止,抚摸彦木头发的手指开始游移,勾勒过耳廓,脸庞,肩颈,滑向腰侧,伴随着从眉梢一路往下的轻吻。
“小彦,”喑哑强抑的声音,炙热不稳的气息显示着某种忍耐的逐渐失控。
手臂环得太紧,彦木无法从他怀中挣脱。
“凌云……”
“什么……”唇试探般的,浅浅覆上他的。
在口舌彻底沦陷前,彦木撇开脸,“我要看春节晚会。”吻落在面颊。
停顿了两拍,“你喜欢春节晚会?”男人在耳边问。
“嗯。”彦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