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系上红绸带
贺圆感觉蒋华安两只结实有力的手臂稳稳当当环在自己腰上,用力挣了一挣想下地,却挣不动,腮边的霞红早洇开了去,一下感觉很委屈,正好蒋华安低头瞧她,不由狠狠瞪了过去。
这种眼神儿怎么这么眼熟?哦,对了,是老娘生气时瞪老爹爱用的眼神儿。男孩子不会用这种眼神儿吧?那么,怀里这个确实是未来小弟媳,而不是词哥儿了?蒋华安手臂条件反射把贺圆往外一送,待要抛出去,谁知还没抛出去,手腕倒一痛,却是被贺圆狠狠掐了一下。一时回手一兜收了回来。这才想起贺圆毕竟是女孩子,可不比三四岁那个时候可以抱了逗着玩,更加不比贺词,可以任意抱了抛来抛去,不由有点茫然,手臂略略一松,就要把贺圆抛在地下。
啊呜,不好了,他要把我扔地下,这么直通通的掉下去可是会很痛的!贺圆一急,不由伸手抓在蒋华安腰侧上,小声嚷道:“小心轻放!”
蒋华安手臂已经松开了,恰好听得贺圆的叫嚷,一时又顺势一捞,抱着贺圆站好。贺圆刚好两只手是抓在他腰上的,这当下一松一捞一抱,就变成了蒋华安搂了她的肩贴在胸口站着。蒋华安一慌,忙把搂在贺圆肩上的手缩了回去。贺圆也忙忙松开抓在蒋华安腰侧上的手,却一个趑趄,身子打个转,一下又扑在蒋华安怀里,因身高只到蒋华安腋下,现下耳朵正好贴在他胸口稍下方,饶是如此,却也听到蒋华安强有力的心跳声,不由怔一怔,哦,练武的人心跳声特别强悍有力么?
蒋华安只觉一个软软的小身子靠在自己怀里,稳了几稳才站定身子,心跳不自觉就快起来,不由暗骂自己一声:她是未来小弟媳,年纪又小,你坦坦荡荡的扶她一把怎么了?怎么这个手就伸不出去呢?
蒋华宏伸了手准备接人,谁知接了一个空。这会见蒋华安抱了贺圆在手上一个打转,却放到地下,不由嚷嚷道:“老大,怎么不抛过来,莫不成见词哥儿今儿像个姑娘,你不舍得抛他了?”
蒋华安刚刚抱了贺圆,这会觉得拆穿她的身份实在尴尬,候着贺圆站定,勉定心神道:“词哥儿是不是不舒服?不舒服就先走吧!”
“嗯,头有点痛”贺圆朝后看一眼贺震,见他不动声色,并没有准备在蒋家几位哥儿面前拆穿自己身份的打算,略略放下心来,一边按着太阳穴,作头痛状,一边含糊不清对莫文柏说:“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前头找伯娘去,也要快些回家才是。”说着匆匆出了莫府兵器室。
莫文柏忙叫小厮追出去领了贺震和贺圆往前头去找史仪。
“喂,喂,词哥儿!”蒋华盖等人见贺圆匆匆的跑了,摇摇头道:“词哥儿今儿古古怪怪的。”
蒋华安见贺圆溜的快,自己挥挥手臂,却犹自觉得手臂温软一片,不由有些怔忡,果然女孩子是抱不得的,一抱就失了神。
“圆姐儿,刚刚可险些被他们认出你来了!”贺震跟在贺圆身后出了屋,小小声道:“蒋大哥抱着你转了一圈,倒没把你抛出去,却放到地下了。这可不像他平日的作风,莫不成单单他认出你来了?”
“我也不知道!”贺圆见小厮在前面领路,怕说话被人听到,也压低了声音道:“今日是来看未来姐夫的,你瞧着未来姐夫怎么样?”
“不错啊,一派大哥哥的作风!”贺震点头道:“我上头两个姐姐,却没有哥哥,就希望有一个哥哥,姐夫就是半个哥哥了。就他这个样的,也不会欺负姐姐,正好呢!”
“我也这样觉得!”贺圆想着回府要跟贺瑛报告莫文柏的相貌品性,自己一个人说了还不能作实,若是贺震说的也一个样,贺瑛自然再不会嘀咕什么了。希望她高高兴兴出嫁罢!
却说贺词候着贺圆出门了,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书,正要叫人倒茶,一时想起早上已找借口把服侍的两个小丫头调开了,这会耳房中也没人,只得自己爬起来,待要过耳房去提水壶泡茶喝。才揭了帘子,却见一个丫头匆匆来了,一看却是贺圆的贴身丫头杏仁,忙喊道:“杏仁来了正好,给我泡壶茶进来。”
“词哥儿,不得了,府里来了一大帮子人,听管事娘子说是北成国小皇子随国使来了,让常公公领了来咱们府里,这当下指名要见圆姐儿呢!”杏仁受贺圆密嘱,拿了钗裙等物正要到贺词房里去,谁知贺老太太处的管事娘子匆匆跑来找贺圆,让贺圆马上出去。她一问原因不由急了,又不敢说贺圆扮了贺词的样子到莫府去了,只得先稳住管事娘子,自己捧了钗裙等物到贺词房里,哭丧着脸说:“只怕要糟,要是给老太太知道姐儿扮了哥儿的样子出门,就要说道少奶奶平素教女不严,倒会连累少奶奶受责训的。”
贺词一听也急了,老太太疼爱自己和妹妹,自然不舍得责骂,但是娘亲就难以幸免了,定是要说几句的。先前也悄悄听得因为娘亲不是京城里世家大族出身,行事礼节等就有别于京城里的人,府里好几位伯娘就想等着看笑话。一捉着机会就爱说风凉话的。老太太也不好偏私,有了错处自然要叫了去训几句。
“哥儿,你,你扮一下姐儿的样子应对过去这节可行?”杏仁现下也十岁了,因一向跟在贺圆身边,极是机灵的,这会看看手里的钗裙等物道:“哥儿个头跟姐儿差不多,好生打扮一下,定能瞒过去的。”
“这怎么瞒的过去?妹妹样子虽然跟我长的相似,但一看就能分辨出男女来的。妹妹要扮我样子倒容易,只要涂黑了眉毛,压嗓子说话,学我的样子甩了大步走路,一个错眼也就瞒过去了。我扮妹妹却不好扮,不说我偏壮些,又学不来那尖嗓子和小猫步,就是我这脸型,可比妹妹略方些,就算扮了女孩子,也是瞒不过熟人的。”贺词也不欲贵姐和贺圆受责骂,这会听得杏仁让自己扮了贺圆的样子,却又觉得不妥,按着头道:“先悄悄着人去叫妹妹回来再说罢!”
“莫府离着咱们府可不近,一来一回也要时间。现下那小皇子就在前头等着,要是一会儿不见人,定会再叫人来催的。”杏仁说着,见贺词按着头苦恼,一时急中生智道:“上回少奶奶头痛倒用一种膏子贴在脑门上,因瞧着不好看,更兼怕又着了风,便在额角上系了红绸子带遮盖,一时奶奶们进房去探病,倒说少奶奶那样儿俏皮。前些时姐儿吹了风头痛,也是贴了那膏子又系了红绸带的。现下哥儿不如装头痛,也往额角上系了红绸子带,半遮住额角和眉毛,再略收拾一下就像了。”
“且扮上瞧瞧像不像再论!”贺词拿了几串钱递给杏仁,让她叫个婆子先雇了车到莫府里去找贺圆回来,见杏仁去了,贺词便在房内穿戴起来。过得一会,杏仁小跑着回来,见贺词已是装扮得差不多,也往头上系了红绸带,一时瞧了瞧道:“若是不说话,看着也就认不出来了。”
“既是头痛,自然连带的嗓子也哑了。”贺词学贺圆的嗓音说话,究竟还有些不如然,便笑道:“待会你就说我嗓子痛,不想多说话就得了。不得已说时,我装一装,人家也定以为是嗓子沙了才这样的。”
贺词这里才扮好,管事娘子已是急忙忙找来道:“唉呀呀,前头茶已上了两献,姐儿还不过去?老太太可催着我来请。”一边说着,见贺词在头上系了宽宽的红绸带,怔一怔道:“姐儿早起还好好的,这会就头痛了?还得禀了老太太请大夫来瞧才行。”
“不用请大夫,贴个膏子就行了!”贺词扶着椅子站起来,作病弱状,捏了嗓子道:“既是那小皇子指名要见我,我去见一见再回房休息罢!”嗯,大家见我病了,自然略见一见就让我回来,料着不会露馅才是。
这会杏仁见管家娘子没有认出贺词来,便在管事娘子身后眨巴着眼睛,对贺词作嘴型道:“看吧,没认出来吧?”
又有李缮半天不见贺圆出去,一时亲来催促,听见贺词头痛了,又见他在额上系了红绸带,怔一怔道:“早起不是好好的么,这会怎么就头痛了?”因又道:“想是冷风侵人,着了风了,睡觉时可该关好窗子。现下你贴着膏子也好,过会儿请了大夫来瞧瞧罢!”一壁说一壁拉了贺词就走,口里又笑道:“那北成国小皇子看着可俊,想起他小时候叫过你一声‘姐姐’,我们还偷偷笑呢!这会人高马大,虽说才十岁,可比震哥儿还略高些。想来他们北边的人个子总是高些。”
“小皇子指名见我究竟是为着什么事?”贺词这会也想起贺圆小时候进皇宫,后来让唐至礼叫了一声姐姐的事,想着这唐至礼只怕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的。度着是要给妹妹出难题来了。只是妹妹这会不在,自己又没妹妹的急智,不知道应对的过去还是应对不过去。也罢,若是解答得出就解答,若是解答不出就装头痛溜走。
贺词一边想,一边装病弱扶在杏仁手上,随了李缮和管事娘子往会客的厅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