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热血衡阳 二十一
第一百四十一章热血衡阳（二十一）
唐甬点点头，望着被血红色的光芒笼罩的天空，缓缓说：“全军准备，黑虎团正中，海狼团进攻左翼、海豹团进攻右翼，务必全歼57旅团！”
残阳如血。
郑放南从望远镜里看着数百名赤膊着上身的日军敢死队员们组成的方阵，迈着正步向中**队的阵地挺进着。
“这些王八羔子一定是疯了。”这名山东大汉在心里琢磨着。
然后他回头看看自己的炮兵阵地，口径不一的炮筒在夕阳斜照下发射出寒冷的光芒。
在那一刻，他心中蓦然想起牺牲在缅甸的兄弟郑念北。
“念北啊，哥在这里多杀几个鬼子来祭奠你的在天之灵！”他在心中默默念叨着。
然后他豪迈地一挥手，对着早就跃跃欲试的士兵们大声喊着：“弟兄们，让这些王八羔子尝尝老子炮弹的厉害！”
“好！狠狠揍他们！”
“团长，下命令吧！”
“我们的手早就痒痒啦！”
郑放南奋力把手臂高高举起，用尽全部的力量从肺腑深处大声喊道：
“预备——放！”
不同口径的火炮几乎在同一时刻发出了怒吼！
一朵朵硝烟和火焰混合的花朵在日军队伍中此起彼伏地腾空而起。
第一轮炮击至少造成了三十名日军的伤亡。
十几名士兵被当场炸死，血肉模糊的残肢和各种人体组织扑洒在地面上，空气中顿时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
相比较当场毙命的士兵，那些受了重伤的垂死者则更为可怜。
一名腰以下部分被炸掉四分之三的士兵一边绝望地嚎叫着，一边努力寻找自己被炸飞的双腿。
“保持队形！继续前进！”敢死队队长相武敏夫上尉一边高声叫着，一边从这名可怜的垂死者身边走过，顺便还用右脚将一只死者残破的短臂踢到了一边。
虽然蒙受了损失，但是敢死队的阵型还基本保持着完整，活着的士兵象是被催眠的行尸走肉一样，面无表情地端着寒光闪闪的刺刀从那些死者和垂死者的身上踏过。
又是一阵冰雹般的炮击！
随之鲜血和人肉组成的诡异花朵在日军人群中绽放。
当前排某个不幸者被弹片削下来的半个脑壳准确地落在上等兵上户平川的身上时，这名年轻的士兵紧绷的神经终于崩溃了。
他弯下腰，奋力地呕吐着。古怪的青色液体从他的口中喷薄而出，其中还缠杂着作为早餐的豌豆。
看着那些被胃酸浸泡成了黄绿色的豆子，上户平川终于从他胸膛里发出一声恐怖的吼声，然后不顾一切地丢下手中的步枪，转身向后方跑去。
相武敏夫大尉紧皱着眉毛，看着这个被吓破胆的同袍惊慌的脚步，口中低声喝着：“上等兵上户平川，立即归队！”
队长的喊声对于神经崩溃的上户平川来说几乎没有任何作用，他略微放慢了一下脚步，终于还是在本能的驱使下向后飞奔起来。
相武敏夫大尉拔出了手枪，大声喊着：“上户平川，停止后退！立即归队！”
上户口中狂叫着：“我要回家！我不要去死！我要回家！”一面飞奔着逃离自己的阵营。
“不要再逃跑了！”相武敏夫握紧了枪身，在心里默默祈祷着：“看在老天的份上，不要再逃跑了！不要再跑了！”
“妈妈啊——我要回家——”疯狂的上等兵上户平川终于跑出了第一方阵的边缘。
相武敏夫猛地闭上了眼睛，手中的枪发出“砰”地一声。
手枪子弹准确地射入了逃兵上户平川的身体，中枪者立刻失去了平衡，一头栽倒在冰冷的土地上。
相武敏夫慢慢走到上户平川身前，用一种既怜悯又蔑视的神情看着这个在地上垂死挣扎的年轻士兵。
年轻的上户脸色变得苍白，，眼睛却瞪地滚圆，身体不停地因为巨大的痛苦而抽搐。同他抽搐的身体比较起来，他的脸上表情却很平静，仿佛凝固了一样，只有嘴一张一合像是脱离水面的鱼一样，血沫不断地从里面冒出来，。
这只冒着血沫的嘴巴里喃喃说着：
“妈——妈——，救，救我。我，我——不要死，我——要——回——家”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而黑色的瞳孔则慢慢放大了。
相武敏夫看得出，生命正在从这个北海道农家青年身上慢慢远去。
相武敏夫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口中含混不清地说：“今天，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
然后对着上户的胸口又开了一枪。
上户的身体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然后终于停止了下来，永远地停止了下来。
在这片异国的土地上。
相武敏夫转过身子，面对着前方越来越近的中**队阵地。
一种巨大的悲伤从他内心深处无可抑制地喷涌而出。
“今天，我会死在这里的。”
他悲伤地想，“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
然后他努力抬起头，从胸肺深处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士兵们——冲锋！”
原本土黄色的方阵立刻散成了一股股激流，向着中国阵地冲击过来。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从前方、左方、右方都开始爆起了激烈的枪声。
相武敏夫看到前方拿着三八式步枪冲锋的士兵们像稻草人一样毫无反抗地成批成批倒在死神的镰刀下。
子弹从生者的血肉中射入，发出骇人的仆仆声，之后在飞溅的血沫和肢体的扭曲中，士兵变成了尸体。
“冲锋啊——冲锋啊——”相武队长用同逃兵上户几乎相同的语调嘶喊着，向面前密集的弹雨中冲去。
子弹从他身边掠过，他几乎能够听得出机枪子弹冰冷的狞笑着擦过他的耳边的声音。
相武疯狂地冲锋着，身边的士兵不断地倒下，但是他却如同神灵庇护一样毫发无损。
相武敏夫几乎已经能够看清对面阵地上的中国机枪手的面孔了。
那是一张年轻的面孔，有着乌黑的头发和明亮的目光，几乎同刚才死在自己枪下的上户有几分相似。
相武举起手枪，瞄准着那个正在射击的中国机枪手。
几乎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看到那个机枪手也正在冷冷地看着自己，年轻的脸上掠过一丝嘲弄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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