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独孤的剑,血夜的雨
惊蛰,雷霆起,万物收声。
月圆之夜看不到月亮,雨一直下,下得很大!
暮色黄昏,雨帘遮蔽了整个临安城,天地一片混沌。站在雨中,站在屋内,站在皇宫大殿里,不管在哪里,耳中只能听到水流倾泻的声音,从眼前,到天边。
苍茫的天地间,一个斗笠人在雨中飞速穿行,在他踏过的一瞬间,身后又有一只黑色的靴子,踏在了他的脚印之上,飞溅起一朵白莲花,往上看,青衫磊落,一把油纸伞刺破苍穹。
每追出一步,地面上的积水都被踩踏得出现一圈圆形的涟漪,随即,圆形的涟漪一爆开,化成无数的水滴在路面上激射铺开,好像一朵朵巨大的白莲花一开即谢。
步步生莲!
明教的根基在江南,方腊以及他的附庸已经准备划江而治,自然不可能将总坛放在险峻的不通人烟的山罢,以极阳真气为弓臂,以阴柔内力为弓弦,同样“嗡”的一声,那根箭矢从那空洞里射了回去。
“啊!”
里面响起一声惨叫。
“狗贼,今日布下天罗地网,你逃无可逃!”
一人杀了出来,看向高仁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恨。
“方腊还没有出关吗?到日子了啊!”
“只要还有一个明教弟子在,你休想踏足总坛……只要还有一个明教弟子在,便要杀尽你朝的狗官,我等伤不得你,你那些狗官可没有你的功夫。除非,你将三百万明教教众尽数杀光……”
“那便杀光了!”
高仁并不在乎明教众人的态度,螳臂当车,车需要在乎螳螂的态度吗?
他们冷静,与高仁无关,他们冲动,也与高仁无关。
想死,那么便要做好粉身碎骨的后果。
想活,那便乖乖的做个良民。
“暴君!”
守护总坛,或者守卫方腊闭关地的明教教众都被高仁彻底的激怒了,刀、剑、锤在火焰里反射着杀气……虎视眈眈。
可惜,这对高仁又有何用。
一拥而上又如何?
“退下……”
一声堪比雷霆的声音从那熊熊烈焰的映照里传了出来,话音未落,那重重火光之中人影蓦地闪动,“呼啦”一声带出霹雳之声。
高仁还是那副淡定的模样,夜雨飘摇,高仁执伞而立,静静的等待着。
方腊出关了。
很配合他的出场,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耀眼的电光照的天地透亮,雨帘里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一切都隐藏在薄薄的水雾中。
滚滚雷声之中,只见方腊赤裸着上身,露出精壮至极的胸膛,雨水顺着他的脊背滑落,几道骇人的旧伤痕,就像蜈蚣一样,盘旋在他的要害。
这些犹如蜈蚣般的伤口,狰狞而恐怖,虽然早已经愈合,但就能想象得出,这曾经经历了怎样惊心动魄的危险。
明教来源于波斯,那地方……不提也罢,甚至连那两个字都不敢提(说多了会被神兽吞了)……
明教还剩下来的几位法王静静地站在方腊的身后,一脸的淡然,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唯光明故,那地方来的宗教,总是如此的可怕。此时,他们任由雨水打在身上,他们每一人都是天下一流的高手,而且还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威名,说是身经百战也不为过。
但是,他们却心甘情愿的屈服这个叫方腊的男人手下。
高仁撑着油纸伞,雨水似乎更急了。
行走在雨中,溅湿裤脚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更不要说直接站在大雨里。
但高仁却发现,方腊的裤脚是干的,甚至整条裤子都干的,雨水顺着他的脑袋滴落,从胸膛滑下,雨点有力的打在他身上,但却像遇到海绵一样,被牢牢的吸附在他的皮肤表面,很快为他镀上了一层水膜。
“乾坤大挪移?还有……斗转星移……”高仁眼前一亮,终于提起了浓郁的兴趣。
人生总是如此的惊喜。
高仁需要的惊喜,就是遇到一个真正的对手。
独孤的剑,带给高仁三分喜悦。
方腊身上的雨,却是将剩下的七分给补满了。
高仁之前很确定,这个天下,绝对没有人比他更擅长肉体力量的掌控。
现在,好像也没有超越自己。
“龙蛇”的内家拳化劲,一羽不能加,一蝇不能落,到了见神不坏的境界,更是能控制身体的每一寸皮肤的力量。
他将油纸伞一收,笑着看着方腊。
雨水在落向他的瞬间,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阻隔,滑向了另一边,好像有一层无形的气膜存在于身体的周围。
无数细小的,错乱的,难以预测的水珠,带着或轻或重,大小不一,仿佛无数无头苍蝇一样复杂的琐碎的力道,从不同方向,以不同速度,前后不一的打来。
这一瞬间,复杂的力道变化,堪称天底下最绝的暗器。
没有人能在大雨中,躲过水的袭击。
高仁做到了,方腊也做到了。
人生处处是惊喜。
对某些人却是惊吓。
但箭在弦上,唯拼死一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