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36
有一个男人的家里很静,也很空旷。杯碟碰撞的声音显得清脆响亮。
我为明叔叔倒上一杯茶,上好的明前龙井,清淡而雅香,入口回味无穷,是我在法国送给他的最后一件礼物,以慰藉他的思乡之情。
“我要回家了。”打心底地发出一声喟叹,才发现我是多么的想念。
明叔叔抿了一小口茶水,淡淡地点点头:“很好,你很好。”
能听道他的夸奖,我的心里小小地雀跃了一下。
下一刻,又听他继续道:“你知道这明前龙井又叫什么名字么?”
我自然是知道的,心跳开始乱了节奏。
明叔叔摇晃了一下杯子里淡黄的茶水,也并没让我回答,自顾自接着说道:“明前龙井又叫女儿红,最早的时候是由未婚女孩子用双唇采下,因为用手指掐下来的茶叶,其掐痕在制成茶叶后仍去不掉。”
“这龙井我喝了,而这女儿红,我期待秀秀能请你喝下。”
古人云:“地埋女儿红,闺阁出仙童”。
虽然早了解到,他们很满意我,但真正听他亲口说起来,我的心还是不由自己地激动了起来。
当时立刻就站了起来,还险些带翻了茶几。对明叔叔90度鞠躬,满腔都是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叔叔,您放心,只要……秀秀愿意,我一定会一辈子照顾好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明叔叔点点头,将茶水饮尽,我听到了一声他的叹息。
我猛然惊醒,是的,刚才有点得意忘形了,若非秀秀愿意,我怎么可能勉强她。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有的人一瞬就能定终生,何况是三年呢!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多少变化,仅凭妈妈每个星期的一个电话又怎么能道得尽,说得清。
从明叔叔家出来,我对着东面太阳升起的地方怅然地吐出一口气,未来的路途还很漫长,而我能确定的只有自己的一颗心……
我对家人感到羞愧,下了飞机第一件事想到的居然是要去看秀秀。
等对出租车司机报出了明家的地址,我才反应过来,真的是操之过急了。无论怎样,我现下应该先做的是回家看望双亲。
爸爸还是老样子没变,威严的一张脸,走回家就问我课业怎么样。
我把证书拿出来,才见他露出点笑意,一个劲的点头说:“好,好,今晚你准备一下,明天我带你出去见人。”
这就是要开始着手工作的事情了,我张了张口,几次想说话,到底还是忍住了,在心里对自己说:那么久都等了,再过几天又怎么样,千万不能操之过急。
晚上,妈妈拉着我的手,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了一遍:“这几年在外面一个人,真是苦了你了。”又捏捏我的胳膊,“好像瘦了点,但身子骨倒是结实了不少,真像个男人的样子了。”
她这么说的时候,我明显听到了她语气中的伤怀,想到,大概是联想到父亲年轻的时候了吧。
“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了。”妈妈很快坐直身子,恢复了常态,即使这两年保养的很好,脸上的笑意仍然不客气地暴露了她年龄的秘密。
我心一酸,说道:“妈妈,你别想那么多了,现在咱们不是过的很好。”
她立刻就怒了,撒开我的手,气道:“那怎么行,我现在一看到那个小孽种,就想起那个破坏我家庭的贱女人,死了都死了,还留下这么一个祸害,你都不知道,他前些天居然公然和我对抗,实在是太没有教养了。”
她的脾气来的如此之快,我都差点没反应过来,我自然不知道于牧和妈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冲突,但看她这么生气的模样,也知道是十分刺激人的。
她顺了顺气息,缓了下情绪,但说话的语气仍掩饰不了急于发泄的怒火:“他说要我等着瞧,哪有这样的孩子,于家养了他这么多年,不知道报恩也就罢了,还顶撞家母,真是个白眼狼,黑心鬼。”
我听到现在也没弄清楚是什么情况,不由问道:“到底他说了什么,让您这么生气?”
“哼!”她冷哼一声,“他说,知道你喜欢秀秀,却偏偏不让你如愿,还说这才是刚刚开始。”
听她这么说,我的心顿时沉到谷底,于牧骄傲,但不自大,他都敢这么说了,肯定是有了什么把握。
又沉默地坐了半晌,听妈妈说了些秀秀近来的情况,我就回房了,当下要做的事情是要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做才对。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拒绝父亲的安排,很尽力地去和他见了几个大人物,不时还去公司转了几圈,意图很简单,就是想要将我回来的消息让于牧清清楚楚地知道。
这是件很考验耐心的时候,谁先撑不住谁就先输。
工作的事情大概稳定下来,能看得出爸爸对我的表现十分满意,我安下心,终于做好准备去见秀秀。
在学校门口见到她的时候,我有种恍如隔世地感觉,好像这一刻还停留在三年前,我时常会抽空去学校看她,也是如此站在校门外。看着女孩夹在在一群少男少女中间,随着人流的方向走到我的面前。
我有些失望,她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我,还是旁边一个高个子的女孩将我指给她看的,她才顺势看了过来,明显有些怔忪,大概是没料到我就这这样突如其来地出现在她眼前。
看来于牧果真没有告诉她。
我带她去了一家法国西餐厅,谁也不知道,这里有我40%的股份,早在两年前,我就有过打算,为了我和爱人的未来,要有一份自己的资产。
合伙人乔治很热情地和秀秀打招呼,女孩吓得躲在我身后,显然是没经过这样的礼节。
我当然很乐意她将我当做保护伞,也将她护在身后,和乔治客气地解释了两句,乔治笑了,在女孩看不见的角度,对我挤挤眼色,明显猜出了明秀的身份。
我大方了承认了,带她来此也有这个意思,用法语小声说了句:“这是我一直等待的爱人。”
一顿饭吃的很沉默,秀秀并不太喜欢吃西餐,好像对我也产生了疏离感,我的内心苦涩:时间到底还是产生了距离。
面上不动声色,放下餐具,看她也马上不吃了,低着头吁了一口气,好像完成了一项重大的工程,心中又好笑起来。
忽然惊奇地发现,她是这样轻易的就能牵动我的情绪,对于此,我——甘之如饴。
秀秀看到我拿出那条蓝白格子的手帕很惊讶,好歹她总算记得这个,这可不可以这样认为,时间长了,多少是有点感情的。
我看她傻呆呆地模样,张了张口,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当然不知道,这条手帕之所以这么多年来干净如新,是源于我的悉心打理,每次给她用过,我都会第一时间找地方清洗,怕掉色,还特意用盐水浸泡,就是因为是她用过的,我舍不得换掉,那么远的距离,每当想她的时候,都会拿出来看一看。
她终于露出了今天晚上以来的第一个笑容,我被惊艳到了。
今晚的月亮很圆,月光温柔而又清亮。连地上摇曳的树影都显得那么轻柔。
我一直注视着对面的女孩,纤细的身子全部笼罩在月色中,却一点也没埋没她的美。脸庞光洁,白玉无瑕,整个人美好的都不知用什么词来形容。
我明明知道这很无理,甚至是对她的一种亵渎,但终是没忍住,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说出了我对她隐瞒了很久的小秘密:“秀秀,我一直很想你。”
重逢后的初次相见足够让我高兴好几天,我却不知道发生在秀秀身上,对她却是场不小的风波。
隔天我再打电话给她,手机家里都没人接听,我耐着性子等到第二天再打,仍是一样的结果。我猜想到了原因,但不知道事情到底发展成了什么样。
干脆去学校等人,碰到上次和秀秀在一起的高个女孩,她主动认出了我,并告知秀秀请假生病了。
我怎么能不焦急,驱车赶到明家,门铃按了许久都没人应门。
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想着绝对和于牧有关,没想到他对我和秀秀见面这件事的反应这么大。
我想了良久,终于想通了其中的蹊跷,秀秀她,之前肯定对我是有感情的……
一时间不知是喜还是忧。
我不能直接上门去找于牧要人,这样可能会更刺激他的脾气,只有在学校门口枯等。
每次都能碰上那个女孩。
花季少女的心思很容易就能猜出,她对我很热情,主动介绍自己:“我叫简飞鸿,是秀秀最好的朋友。”我只要知道这个讯息就可以了。
“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如果秀秀来学校了,你就立刻打电话给我好不好?”我问道。
她拍着胸脯一口答应,我笑了,给了她一张我的名片:“不要忘了。”
这两天刚上任,时间真的很紧,如果有个人能帮我传递消息,那是再好不过的事。
终于等来了电话,听到秀秀的声音,心里一颗悬着的大石落在了实地上。
我快速地翻了一下工作流程,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便约她今晚出来吃饭。
“可不可以再带一个人。”她小声问我。
“当然可以。”她一说我就知道什么意思,这是想把我推给别人了,不是不失落的,但她的要求我从来都不会拒绝。
我很关注玉田集团的动向,一般有什么新消息我都会第一时间得知,而且知道的很细,包括于牧最近有了一个新的女秘书,长得很漂亮出众,两人经常一起出入公共场合,姿态亲密暧昧。
再说今晚,我得到确切的信息,他们会来东北大饭店和顾客谈合约。
所以我把秀秀也约在了这里。
女孩很喜欢这里的口味,和上次在西餐厅地表现,不可同日而语。吃到差不多的时候,她忽然站了起来:“我肚子疼,要上洗手间。”说着,也不等我点头,飞快地跑了出去。
我无声叹息:这个傻丫头,做戏做的一点都不像,脸都红成个大苹果了。
简飞鸿果然向我表白了,我心里有点复杂,因为她提到了我对明秀的喜爱。
“秀秀不喜欢你,或者说只是把你当一个大哥一般喜欢。”
我内心酸苦,脸上不动声色:“我知道了。”很早就知道了。
她词穷,大概觉得我无可救药了,也跑了出去。
两个女孩是一起回来的,面上都不太高兴的样子,简飞鸿时不时会担忧地看向秀秀。
我心里有了底,肯定是碰上于牧和她的女秘书了。
将女孩送回家,也许是今天晚上想的事情比较多,连久远的往事都被我翻了出来:“当年你为什么不去机场送我。”
其实我更想问的却是:你当年明明答应考虑和我去法国的,为什么到最后连一个音讯也不给我,让我因此迷失了方向,错过了这几年和你在一起的时光。
“都过去的事情了,现在你不是回来了。”秀秀淡淡回道
44、于昶番外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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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哑然失笑,的确是,忆往昔不可追,我这是在干什么呢,不管有没有原因,过去了都过去了,时光不也可能再倒流。
“我从回来了一直都在那里。”我强调的说了一句,想传达给她一个暗示,如果不想再和于牧生活在一起,可以来找我,不管何时何地,我一直都在等她。
她答应的很爽快,但我知道她明显没有正面回应我。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怅然地吐出一口气。
“阿昶,阿翔的情妇怀了肚子找上门了,这次我不想再将她赶走了,我已经给你你大嫂够多的时间了,是她自己不争气,这次怪不得我无情了。”妈妈打电话给我,急急地把自己的观点表达清楚,好像我会反对她一样。
可她错了,对于旁人的事,我一向认为顺其自然,有的事是不能勉强的,强扭的瓜终究不甜。这么想的时候我的心不可抑制的在痛,原来这个道理我一直都懂,只是从来都没有用在自己身上。
“妈妈,就这么办吧。”
他们夫妻两的事,妈妈一直都有告诉我,所以很多秘事我都知道,比如大哥在外面花天酒地这么多年,总是大嫂在后面替他善后,夫妻两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日子,他们不觉得累,我也为他们觉得悲哀,与其强捆在一起彼此怨恨,不如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