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偶尔洒脱
“远德。你可看出來什么问題吗。”张居正家中的书房里。张居正坐在椅子上。一副颇为清闲的模样向着张凡问道。
老实说。这跟张凡心目中。不。是跟任何人心目中的张居正都有些不一样。不管外人是如何看待张居正的。哪怕是那些对他有着极深的成见的人。但是谈到兢兢业业这一方面。那对于张居正绝对是佩服的很的。而且张居正本人也绝对不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倒也当真是能够做到表里如一。该清闲的时候。那就得清闲。但是一旦要面对的是正事。那他也同样是不会有一点点马虎的。
关于这一点。要说朝中的谁人最为了解。那就不得不提到两个人了。一个是早就已经卸下一身重担。回归乡间养老度日的徐阶了。还有一个人。更加不用提。自然就是张凡这个拜在其门下的人了。而且张凡也知道。外头那种对于张居正的评价并沒有什么不实之处。确确实实就是实情。张居正也的的确确就是这么样一个人。
不过。这么一说的话。对于张居正的这种形象感。在如今。在张凡的眼前却也是一点都不存在了。该清闲的时候清闲。不过如今可不是清闲的时候。毕竟在张居正现在的眼前。正摆放着好几本卷宗。上面全都记载着关于考成法的种种。
实际上。关于考成法。并沒有那么多东西。甚至可以说。倘若是到了真正颁布的那一天。所展现出來的东西根本就不会太多。甚至就算是将其中的条条框框全部都意义列举出來。实际上也用不了多少篇幅笔墨。就是这样。东西不多。但是却也并不代表着它会漏洞百出。
如今。摆放在张居正面前的这些卷宗。都是这段时间以來。他和张凡两个人所总结的一些东西。有的当真就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东西。被小心翼翼地记载在上面的。而有的则只不过是时而的灵光一闪罢了。或许能行、又或许不可行的东西。不过也全都被他们两人记录了下來。说不定将來会用得到。
总而言之。这么一大堆的卷宗上面。实际上真正有用的或许还不到其三成罢了。而且摆放在张居正面前的还不是全部。还有一堆差不多数量的在张凡的面前。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也绝对是正事。而且对于张居正來说。这些可谓是一等正事了。然而。如今在张居正的脸上。除了闲暇和放松之外。丝毫是看不到一丁点认真对待事情的模样。
听到张居正的话。而抬起了头的张凡自然是看到了这幅场面。而对此。张凡的心里面除了觉得怪异。还就是怪异了。为什么。因为以往。就算是该清闲的时候。张居正也绝对不会露出这么一副轻松到了极点的模样。张凡只记得在自己的婚宴上。张居正露出过这种表情。那是一种完完全全的放松。沒有任何一点事情所烦恼的情况下。他才会如此的。
而现在。张居正居然会露出如此的一副模样。张凡不得不觉得怪异了。
突然间。张凡想到。或许。张居正还是在想着刚才的事情。毕竟自己虽然是嘴上说了。心中的烦恼是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工作的。但是说实话。这番话就连张凡自己都有些不太相信。更不要说是张居正了。
想到这里。张凡以为。张居正是故意露出这么一副表情的。位的就是想要考校考校他。想到这里。张凡的心中倒也是踏实了一些。
只不过。如果是那样的话。张居正的这番话就有些让他觉得搞不清楚了。也许。这里面当真是有问題。张居正看出來了。如今正是要考校他张凡有沒有看出來。又或者是。里面根本就沒有问題。张居正只不过是故意做出这么一副模样。故意说出这么一番话。为的就是想要诈他。看看他会不会说出什么口不对心的话。
不过这种想法。张凡也只不过是在自己的脑子里这么一闪而过。变就抛之脑后了。张凡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不论是对方想要向张居正这样考校你。还是说当真是要问你些什么。总而言之一点。与其去王子揣测。还不如实实在在地自己观察。看出來实情再回答。那样的话。不论对方究竟是以什么目的來问你话的。你都据实相告。就绝对不会出什么问題。除非是对方蓄意针对你。
当然了。这种做法并不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面对什么人全都是有效的。毕竟这个世界上特殊的东西太多了。沒有任何一个办法是可以运用到任何一件事情上面去的。
不过。张凡明白。现在不是搞哲学的时候。面对他的是张居正。虽然说在他们之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让张凡觉得张居正和自己的距离是渐渐地拉开了。但是张凡明白一点。不论以后他们之间究竟会怎么样。面对张居正这个人。张凡总还是比较清楚的。特别是现在的张居正。现在这个需要他帮忙的张居正。
倘若是当真要他猜测一番的话。张凡会说有事。张居正从來就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他所说的任何一句话。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情。全都是有条有理的。绝对不可能凭着自己的意识兴起就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所以。张居正居然会这么说。显然里面应该是有什么问題的。
停止了对于张居正问自己话的原因的揣测。张凡并沒有马上就回答他的话。而是再一次低下了头去。仔细地看了看手中的卷宗。
然而一边看着。张凡的眉头也是一点一点地皱了起來。倒不是因为当真是有什么问題。或者是他看出來了什么大漏子。而是。张凡一时半会之间。实在是沒有找到还有什么问題需要探讨的了。
并沒有马上把头抬起來。张凡想了想。却是根本就想不到什么办法。而对面的张居正。却也是丝毫沒有催促的意思。气定神闲地看着张凡。面上还是那么一副轻松无比的模样。
最终。张凡是抬起了头。看着张居正。一脸迷惑的模样。说道:“老师。恕学生愚钝。学生当真是沒有看出來还有什么问題。”
“哈哈哈。”听到张凡这么一说。张居正不但沒有露出失望或者愤怒的表情。反而是更加不符合他平日里形象模样的大笑了三声。
这三声笑声。当真是把张凡个吓了一跳。要说张居正刚才那种反常的清闲模样。就已经是让张凡觉得怪异无比了。而如今。张居正的这三声大小。当真是把张凡给吓住了。
这种已经是可以用“放浪形骸”四个字來形容的笑声。以及配合着笑声所显露出來的面孔。就连朝廷里面那些最不上路的官员都是不会发出來的。就更加不用提一直是以谨慎的姿态示人的张居正了。
而如今。就在张凡的面前。张居正做出了如此的模样。着实是把张凡给吓着了:“老师。老师。您……沒事吧。”站起身來的张凡。嘴里一边说着话。一边就快速來到了张居正的身边。担心地看着他。生怕他有个什么好歹。但是却又不敢动。
而张居正。三声大笑之后。虽然是沒有在出声。不过面上还是一副高兴的模样。就这样。维持了好长时间。张居正这才是恢复了原來的模样。不过他面上的那股子笑意。却也是怎么都挥之不去了。
见到如此。张凡这才是放下了心來。不过却也不敢完全放心。有些小心翼翼地走回到原先的位置。坐在椅子上。张凡还是用一副担忧的模样看着张居正。
“沒事吧。老师。”张凡看张居正一直都不说话。这又是问了一句。
“哦。”张居正总算是回过神來了。赶忙说道。“沒事。我沒事。”
“呃……不知……老师何故发笑。”张凡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开口问道。
“因为高兴啊。”张居正倒是一副直言不讳的模样。“人人都说。做人应该洒脱一些。我从小到大这几十年來。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尤其是入了仕途之后。做事更加是谨慎非常。小心翼翼。唯恐自己行差踏错了一步。如今。遇到高兴的事情了。我也觉得自己应该洒脱一把了。”
“老爷。老爷。沒事吧。”张居正的话音刚落。李管家就已经急匆匆地推门而入。紧张地问道。很显然。就连张居正的管家都沒有见过张居正如此。他还以为是书房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急急忙忙地跑了过來。
“哦。老李啊。我沒事。想到了些高兴的事情。就笑出來了。沒什么大不了的。你去忙你的吧。”张居正显然是兴致很高。丝毫不在意有人來打断他。
“哦。”听张居正这么一说。李管家。只得疑惑地关上了房门。连见礼都忘记了。
“还不知老师何故发笑。”张凡再一次问道。
“就是因为你刚才说的啊。”张居正笑着说道。“这里面当真就是沒什么问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