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二章 全部离开
今年是万历元年,自从朱翊钧登基到现在才不过一年多的时间罢了,但是这两年不到的时间,朝廷里面可谓是大变样。
这两年,朝政上面的变化,当真可谓是巨大的,张居正的《考成法》一出台,也是让朝中震动非常,很多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情,自然是有人赞同,有人反对了,而且,《考成法》也当真是让不少人都倒了霉,只不过这些倒霉的人,说起來也只不过是他们罪有应得罢了,怪不得其他人的,总的來说,这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而还有就是,这两年以來,朝中人员的交替更新了,如果再往前算上几年的话,从隆庆一朝到现在,一共五年不到的时间里面,朝中的人员变化可谓是大变样了,最早开始的就是徐阶的离开,这位两朝元老,当年斗败了严嵩的大功臣,权势无双的内阁首辅大学士,最后的下场也只不过是黯然离开罢了,这让很多人都接受不了的同时,却也只能如此看着了。
而在这自从徐阶离朝开始的短短五年之中,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俺答与朝廷终于封贡互市,便将的兵祸终于不再起了,虽然一直到如今还有小股鞑子会时常來sāo扰一番,但是却根本无关紧要了,北疆有戚继光的守卫,可以说是固若金汤的。
但是这些都是好的方面,有些让人捉摸不透立场的事情,隆庆驾崩这件事情,老实说并不出乎于众人的所料,毕竟隆庆的那个“爱好”,以及他那种可以说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力的方式,都决定了他的寿命绝对不可能长久的。
在隆庆驾崩之后,第一件让众人感到吃惊的事情,就要数辅臣的名字里面,居然会有冯宝的名字这件事情了,一个太监,做辅臣,这根本就前所未有,听都沒有听说过的事情,但是现在却是发生在了众人的面前了,这简直是让人有些想不明白了。
而这件事情之后,就是高拱被逐出京城这件事情了,老实说,高拱的被逐,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毕竟那个时候的高拱都干了些什么,所有的人都是知道的,对于一个已经丧心病狂的人,留在朝中,还是在那么一个重要的位置上,危害绝对非常地大,还不如早些让他离开的好。
但是高拱的离开可不是简简单单的离去罢了,高拱的离开带來了很多的问題,最为明显的一个就是,因为之前高拱在朝中的党羽众多,当然,其中有的也当真是称不上党羽,只不过是因为高拱当时的势力很大,有的是被bī无奈而跟着高拱,有的则不过是想要浑水摸鱼的罢了。
总之,不管怎么说,这些人可算是被打上了“高拱的人”,这么个记号了,而将高拱逐出朝廷的这件事情,最为“有功”的人就要当数冯宝和张居正二人了,在高拱离开之后,由冯宝主使之下,这些人可算是倒了大霉了,无数的人被以各种理由革职,无数的人也被以各种理由贬官,闹得朝中那一阵子是jī飞狗跳。
好不容易平静了下來才是这么一年的光景,如今,葛守礼又要离开了。
而葛守礼的离开,也意味着一件事情。
朝中,不,不能说朝中,只能说京城里面,在京城里面,这个大明朝的权力中心,老一辈的,有资历的官员,如今是致仕的致仕,被逐的被逐,打了昨天为止,也只是剩下了葛守礼这么一位有这如此老资格的官吏了,而葛守礼的离开,也无疑正预示着,大明朝的内部更新换代的完成。
虽然更新换代这么个词,听起來倒是不错,但是它究竟是好是坏,却是沒有人能够有一个肯定的答复,只能说,这种事情到底是好是坏,当真要看日后的实际情况了。
而从目前的情形來看,也是有好有坏的,去年,冯宝借着那些人是高攻余党的名义,找了各种理由,清理了很多人出去,这些人当中,有的当真是跟着高拱的,有的却只不过是名义上有些牵连罢了,而冯宝所找的理由,虽然五花八门,但是他在这件事情上面倒是沒有捏造任何一件事情,全部都是有根有据的。
也就是说,虽然冯宝清理了很多人,但是其中也当真是有很多人是有问題的,从某些方面來说,冯宝也当真是为朝廷清理了出去一大批尸位素餐的人,倒也算是清净了不少,但是他所换上來的人,同时也都是他冯宝的党羽,这场面,似乎有回到了过去,只不过是换了个领头的人罢了。
总之,如今朝中的形式就是如此了。
今天,葛守礼刚刚提出致仕的要求,李太后的懿旨立刻就到了,既然这一切都已经弄妥了,葛守礼这边也是不打算再耽搁了,准备今天就走,所以,再一次的,京城的郊外,聚集了一大批的朝廷大员在这里,自然是來送葛守礼的,只不过这一次,來的人当真是不少,比之以前徐阶和高拱走的时候,这一次來的人是最多的,由此可见,葛守礼在朝中的影响力究竟有多么大了。
葛守礼在京城里面虽然住着那么一间大宅子,不过家人却是沒有,只有他一个,而其他的下人也并不多,还好葛守礼家财丰盈,如果不是家中有些钱财的话,以葛守礼这么多年清正为官的作风,倒也给不了他们这么多银子,只不过这些人当真是有些舍不得离开,但是也沒有办法,葛守礼回家,也只是带上了那名跟着他几十年的管家罢了。
要说葛守礼回去,行李当真是不少,葛府从一大早就开始收拾东西,也是整理了两三个时辰才算是弄好,听起來对于一个大宅子來说,两三个时辰似乎有些太短了,但是实际上,当真正见识过了葛守礼所带着的东西,人们也都不由得赞叹起來。
出了日常所用的细软和衣物之外,葛守礼根本就沒有带任何的贵重之物,那些个值钱的装饰或者玩物,也不知道是葛守礼原本就沒有,还是说他根本就沒带着,其他的东西,大大小小的有十來箱,其中有八成以上全都是书籍,各种各样的书籍,剩下的也只不过就是少许的字画罢了。
看到这场面,在场的这些人也不由得感叹起來,要是换了一个人要离开,要么就是大包小包的财物,值钱的字画一大堆,金银细软更是无数,就算是有些书本,也绝对不会占用太多地方,要么就是什么都不带着,自己一个人离开,就如同高拱那样。
总之,葛守礼的离行,绝对可以说是非同寻常的。
或许吧,在场的人也有人会觉得,葛守礼也沒什么,他之所以能够如此清正为官,不贪不侫,正是因为他家中钱财丰实,不需要那些罢了,但是抱着这种想法的人,实际上也只是少数罢了,更多的人却是明白,葛守礼就是葛守礼,并不是那些外物造就了葛守礼。
如果说因为家中财产丰实这才是沒有贪赃的话,那么换个角度來说,家中有钱,是不是又要去行贿了呢,但是葛守礼却沒有这么做,他能够有今天的地位,完完全全沒有任何投机取巧的成分在其中,也完完全全都是靠着他自己的努力,一点一点地累积,一步一步地走到这个地方來的。
这时候,张凡也在场,虽然早上他已经跟葛守礼谈过了,原本他是不想來的,毕竟这个场面,怎么说都让他觉得有些伤感了,但是考虑了一番的张凡还是到了。
“不要如此一副模样,”葛守礼來到了张凡身边,对他说道,“其实,你应该替我高兴才是,毕竟这么几十年下來,换了任何一个人,也都会想家的,如今我就要回家了,这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你怎么可以苦着一张脸呢,”
“……”张凡听见葛守礼的话,看了看他,却是沒有说什么。
“还好,这里到德平可不算太远,”葛守礼却是沒有管张凡的表情,开口说道,“从这里走的话,想來最多三五天的时间,我就能到家了,这可比那些家在江南或是更南边的人要好多了,或许,五天后的现在,我正在家中睡觉呢,”
“葛大人……”这一次,张凡再也忍不住了,开口了,但是只说了这么三个字,他就不再言语了,似乎不知道接下來该说些什么。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放心离开吗,”葛守礼说道,“如今我倒也实话实说,累是真的累了,但是却并不只是因为如此,刘斯杰他的确是不错,有他接掌都察院,将來也不会出什么乱子的,但是我所放心的并不是这些,我放心的是,朝中有人能够镇得住将來的局面。
“换句话來说,还是那句老话,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就算是将來会发生什么,我还当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见到那一刻的时候,所以这回就让我自私一些,剩下的事情,就交给留下來的人吧,”
说着这番话,葛守礼的目光也是放在了张凡的身上,意思很是明显。
而张凡,心中却并不怎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