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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_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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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边吓她,吓得千寻尖叫连连,米楚大笑起来。

千寻不可思议地看着米楚,米楚!真的是你!

废话!这还有假!米楚白她一眼。两人热情拥抱了下,表达了思念之情,比我跟米楚鬼哭狼嚎了半天优雅多了。

千寻朝里面一看,愣了下,她冲陆齐铭打招呼,你也在。

陆齐铭没什么表情,点了下头。

米楚一把把千寻摁到沙发上说,来,今晚我们来个一醉方休。

看着面前几个人,我觉得有点儿伤感。以前我们哪次聚会不是人挤人地坐,现在包厢空出了这么大的地方,显得特别冷清。

但米楚是谁啊,经过我们恩准后,她直接从外面喊了两对帅哥美女进来说,来给我们凑场玩游戏。像真心话大冒险这种,不熟的人玩着没意思,而且对我们几个来说,也太危险。

所以,还是选了之前玩过的又古老又简单的水果游戏。

每人取个水果名,游戏规则就是,上个人点你名,你必须点下一个,而不能喊回上一个。

我是橘子,米楚是桃子,千寻是香蕉,苏扬是石榴,陆齐铭是葡萄。

我都不知道陆齐铭起这水果名的用意,所有水果中我最爱吃葡萄。

所以,那晚我开始一顺嘴喊出葡萄时,还挺尴尬。陆齐铭也没想到我会叫他,一下就愣在那儿,然后被罚酒了。

我看陆齐铭傻掉,忽然有点儿乐。这之后,凡点我名字我就点到陆齐铭那里。

几个来回后,陆齐铭也聪明了。只要别人点他名字,他也会点回到我这里。

以前,陆齐铭就说我脑容量不太大,特别一根筋,我叫葡萄叫顺了后,每次他点我,我都会点回他,弄得我次次受罚。

陆齐铭也不知道是为了安慰我还是怎么的,有那么几次我点他名,他也假装点回我,配合着也受了几次罚。

一轮下来,我们俩算场上喝得最多的。米楚调侃我们,你们俩怎么回事,做不成情侣也不能做仇人不是。

我掐了米楚一把,千寻却在底下掐了我一把,她说,你跟他对着喝什么。

我也觉得挺恍惚,其实我知道陆齐铭的酒量,以前我们一起出去玩,他一向很少喝酒,有时有人来灌他,都会被我一一挡回去。因为我知道,他肠胃不好,喝多了经常会不舒服。

我也觉得自己有点儿脑抽,别人说不定觉得我在伺机报复他呢。

我没再点陆齐铭的名后,陆齐铭再也没有喝过一杯酒。

米楚低声羞辱我,看到没,人家那智商,不是让着你,怎么可能会受罚。

那晚我是喝得最多的,不过那些故意让我受罚的也没少喝,陆齐铭一个一个都替我报复了回来。

以前就这样,只要玩游戏谁折腾我,陆齐铭就会替我报复回去。

那时我总觉得不动声色的保护,才是这世上最伟大的保护。

现在想起来都他妈的觉得忧伤。我发现我真的挺笨的,明明知道这个人是再也不可能的人,却还是忍不住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而欢喜忧伤。

千寻说,有的人从你生命里路过,不管再怎么卖力表演,你想起他时也不过是一个模糊不清的符号。而有的人从你生命里路过,他什么都不用做,只消看你一眼,你心里便会万马奔腾,地动山摇。

【2】一想到你从我生命消失,我就觉得可怕。

那晚,我喝了多少我不知道,只记得最后迷迷糊糊的,我说要唱歌。米楚便把整个酒吧清场了,我一人站在大厅的舞台上唱歌。米楚差点儿要笑岔气,她说,林洛施,也就只有你这个奇葩会拿我的酒吧当ktv。

后来我唱着唱着,米楚就在旁边给我伴起舞来。我们跟两个绝世大蠢货一样。

再后来我就不记得了。

我醒来时,外面天刚蒙蒙亮。

我一喝醉就睡得少,至于睡在哪儿我不知道,但米楚在旁边睡得正香。

我起身赤脚走到窗边,看了看楼下,估摸着我们住的是迷失楼上的公寓。我走到沙发边从包里摸出手机打开一看,六点了。

我去冰箱里拿冰水喝。米楚大概听到响动,也醒了。她说,你醒了。

我说,吵到你了。

没,主要是昨晚太兴奋了,我现在脑子还是嗡嗡一片,跟开飞机似的。米楚坐起身揉着脑袋说,给我也来杯冰水。

我俩捧着冰水,坐在那儿竟然一时间相对无言。

黑暗里,人可能容易软弱和伤感。而且黑暗会使人抛开白日里的面具,变得真实。

我想了想,开始给米楚交代起我这几年的生活。

她没问,可我就是想说。

我源源不断地说着话,说我在国外的生活,说我在北京蹲市场的遭遇。我觉得我现在说的话加起来比我这几年说的都要多,但没办法,我在外面没人跟我说话,而且我也不大想跟人说话。

但这一刻,我想把那些所有压在心底的话都说给米楚听。

米楚像另一个我一样,让我觉得安全。

我说,我刚到新加坡时,其实有点儿抑郁症。那时蒋言挺怕我毁了,所以他鼓励我写书。幸好有写书来舒缓感情,我虽然说话少了点儿,自闭了点儿,但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后来在北京蹲市场,我住在挺朴素的四合院里,每天早上不管是洗漱还是上厕所都要排队。虽然我家不富裕,但我从小也没吃过什么苦。但那时我享受那样的苦,因为我觉得苦难会使人清醒。我在北京跑图书市场,闲的时候就看书,看很多我不喜欢的晦涩难懂的名著,说我作茧自缚也好,说我执迷不悟也好,反正我那时心里就是充满了比海洋都宽广的绝望。我做的所有自我折磨,都是为了让自己知道,自己确实还活着。周末时,我就去批发市场批发点儿小东西,然后去夜市摆地摊。或者去古董市场跟人家学鉴定,那些古董都是假的,但我就是觉得热闹。

我说,米楚,其实你不知道,这几年我挺怕的,我像一个孤魂野鬼一样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回来后,我整个身心都扑在工作上。我觉得我不能什么也没有,我总得抓住一样能让我寄托的。所以我拼命工作。我觉得蒋言一直都很神通广大,我问过很多次你的消息,但蒋言都不知道。这让我觉得害怕。米楚,我一个人生活不觉得可怕,贫穷到一无所有也不觉得可怕,但一想到你从我生命消失,我就觉得可怕。说实话,我觉得挺对不起你的。当年你替我进了监狱,我糊里糊涂竟然真的相信你走个过场就出来了。但当我意识到你是真的进去了,从此以后日夜面对四面高墙,我整个人都会受不了不停地哭。是啊,跟你替我受的苦难相比,我受的那点儿算什么。我根本就没脸说那是苦难,那充其量就是无病呻吟。这些年过去了,失去陆齐铭时,我很痛;苏冽走时,我难过;葫芦……葫芦去世时,我哭得无法自己;可你消失后,我整个人的灵魂却像被抽走一样。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在我心里都很独立,每一场离开都是他们自己抉择的。而只有你,你为了我好,推着我离开。这些年我最无法忍受,一想起就过不去的坎儿便是,那年我为什么要出国。这些年我唯一一件后悔过的事就是,我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懦弱地离开了。米楚,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喝进肚里的冰水,很快化为眼泪,弥漫了我整张脸。

米楚拿着纸巾跑过来,她说,蠢货,你别哭,你一哭我就想哭。

说着,她也哽咽了,她说,你别哭,我给你讲讲我这几年。

她说,洛施,你别再自责了,其实我真的没受什么苦。虽然在监狱时,日子有点儿无聊,但没有你想的那些折磨和争斗。每天就是跟随大家一起晒晒太阳,做做手工,跟在外面其实差不多,除了没有自由。那时我经常会回想我们以前的日子,我跟你不一样,你害怕回忆,因为痛。但我喜欢回忆,虽然有些是伤感的,但大多都是快乐的。我那时觉得,就算当时我死了,我也不会觉得在这世上还有什么遗憾。其实,这几年我最平静的日子应该是在监狱那段时间。洛施,你知道吗,我昨天没有告诉你,其实我骗了你,我从没跟着我爸出过什么差,我爸早破产了。

我震惊之后,心疼地看着米楚,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一年前。他一个项目投资失败,一夜破产。我以前觉得自己是公主,仗着我爸那点儿小钱肆无忌惮。而且以前我讨厌我爸的钱,我觉得他没有给我丰盛的亲情,给我再多钱都没用。但直到他破产,我才发现,钱其实是个好东西。如果有钱,我们便不用忍受任何人的嘲讽和白眼。但因为穷,我爸爸连东山再起的机会都没有。你问我我爸怎么接受我开酒吧了。其实我跟我爸早就不联系了。我不怕穷,但我接受不了他愚昧。你知道吗?他投资失败后,手上其实还有一笔钱,那笔钱不多,虽不至于让他立刻东山再起,但也足够让他不那么落魄。可你知道他做了一件多么蠢的事吗?他爱上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却好赌成性。他手上的那笔钱被那个女人一步步骗完了。其实,他知道那个女人是骗他的,但他就是要给。我们因为这件事吵翻了。之后我就再也没回过家。不过,这话说出来也就骗骗别人,其实前段时间我偷偷回去看过他。他以前最爱臭美,隔月都要去美容院染头发,看到一根白头发都会抑郁,但现在他满头银丝都不在乎,看起来像老了很多,他还养了只鸟,每天早上跟一群老年人一样遛弯,真的过得老年生活。他最后的几万块投资了个小餐厅,他当老板。虽然我觉得跟以前呼风唤雨的他相比,有点儿替他憋屈。但我看他好像比以前快乐。我就也替他开心了。我回去看他,没让他知道。如果他知道我现在开酒吧,他会气吐血。以前我天天找事折腾他,现在我不忍破坏他的安稳日子,所以我跟他打电话说我在一个公司当小白领。什么小白领,米楚笑,我也就骗骗他,估计他也知道,但没拆穿我。我这辈子吧,我觉得做牛做马,都当不了朝九晚五按时上班的小白领。

我说,当小白领有什么好,做酒吧挺好,做酒吧适合你。

米楚说,你知道我怎么做上这家酒吧老板的吗?我离家出走后,一口气跑到了别的城市,然后在酒吧里瞎混,天天醉生梦死的,有钱的时候我就在台下喝酒,没钱我就当模特上去走台,幸好我爹妈给了我一副好皮囊,赚了钱再接着喝。我在那个酒吧喝了一个月后,突然他们经理跟我说,以后我在这里喝酒都免单。我当时吓了一跳,我问为什么。经理说是老板吩咐的。我说带我去见你们老板。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李白,就是现在迷失真正的幕后老板。他不算太老,三十多岁,挺文质彬彬的一大叔。我问他你为什么给我免单。他说,我觉得你小姑娘挺有意思,我看你在这里喝了一个月了,生活态度我挺喜欢,有种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的潇洒。虽然我没念过什么书,但好歹我在你这个热爱文学的小青年身边浸淫久了,我也知道他说的这句诗是李白的。然后我就跟他说,我不用你给我免单,我自食其力。他就笑了,他说我们交个朋友。我说行啊,你叫什么名字。然后他跟我说李白。我乐了,我说我还叫李清照呢。他无奈了,要我掏出身份证给你看吗,我真叫李白。就这样,我认识了李白。认识他之前不觉得有什么,认识他之后才发现,一个小姑娘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熟人跟没熟人简直不在一个境界里。

有天晚上我走台,台下一脑满肠肥的哥们儿一个劲儿地给我送花,走台的模特最重要的就是要留住客人,客人多,送的花多,模特拿的钱就多。所以很多模特下台后都会陪送花最多的客人喝几杯。谁知我陪那哥们儿喝了一杯,那哥们儿死拽着我的手要我出台。这我不干了,滚他大爷的,你不知道他长得多寒碜,就是一暴发户。不要说我不出台,姐姐我就算出台也轮不到他。但他百般纠缠,我推脱不了,发了火,一把推开了他,回去后台换衣服。谁知道他带人跟我到后台,几个人堵住我想来硬的。我当时其实挺害怕,别看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人五人六,天不怕地不怕的,那是因为我知道身边有你们。我再怎么出格,你们都会保护我。但那时我在一个鬼都不认识我的城市,说白了,我就算死在那里都没人知道。然后在我觉得绝望的时候,李白出现了。

米楚喝了口冰水,接着说,之前李白说做朋友我觉得也就那么回事,逢场作戏谁不会啊,他可能就那晚看到我觉得有意思,过后就忘了。所以,我没想到那次他会及时出现,不惜撵走一个大顾客救了我,我挺感激他的,之后他问我什么话,我都跟他说了。他知道我孤身在这座城市也没什么亲人后,就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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