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18
来,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有些焦灼地难受。
苏冽说,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等齐铭病情稳定再说吧。
你闭嘴。米楚突然冲苏冽不客气地道,我没问你。
苏冽真的不再说话。千寻擦了擦眼泪挺平静地说,我知道你们现在一堆疑问,我也不想再隐瞒。我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我爱齐铭。
千寻的话跟一道响雷般,彻底贯穿了我的脑海。
我全身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张着嘴巴,不知道说什么。
其实从刚刚混乱到现在,我心里好像已经隐约明白了什么。但是当千寻以确定的口气说出答案时,我还是有些无法接受眼前的情况。
米楚突然猛烈地用脚踩了刹车,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米楚冷笑,还真可笑。我没听错吧,你喜欢陆齐铭?
不是喜欢,千寻一字一顿地说,我爱他。
真他妈的见鬼。米楚说,爱?你爱林洛施的男人?当初谁口口声声说大家是最好的闺密,别侮辱闺密这个词了,顶着闺密的行头做尽了龌龊事,恶心。
你别指桑骂槐,这世上就你一人清白就你一人讲义气,其他人都龌龊行了吧。一直沉默的苏冽突然开口冷冷地讽刺道。
嗬,米楚突然笑了,她说,你闭嘴,谁都有资格跟我说这话,只有你没有。
我听着米楚跟苏冽夹枪带棒的话语,觉得这世界真他妈可笑,我们都怎么了。
以前我想过无数次我们的重逢,就算不是执手相看泪眼,但没有一种是眼前这样的。我一直以为像我影子一样的女孩儿,居然说她深爱着陆齐铭。以前经历过不愉快,我以为一切都会过去的米楚和苏冽,却从来都没有过去。
你们都给我闭嘴!我冲他们大吼,吼完疲惫地靠在了椅背上,轻轻地说,绿灯该走了。
【5】如果时间都没有拖垮你们的感情,那又有什么不能原谅。
赶到医院,陆齐铭被迅速送进了病房,医生很快给他挂上了水。
千寻俨然一个女主人一样把我们都赶到了门外,她说,医生说他需要休息,今天辛苦大家了,大家都回去吧。
说完,她低眉顺眼地准备关门,米楚一把推住门,阴阳怪气地道,陆齐铭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自作主张了,把你那自作多情的爱还是收收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爱谁。
米楚,千寻镇定地道,如果三年前你说这样的话我屁都不放一个,不过你现在说这样的话我也不怪你。毕竟这三年来我们之间经历过什么你并不知道,我已经给齐铭爸妈打了电话,他们在赶来的路上。大家不用担心了。
我生涩地张了张嘴说,我们都回去吧……
我转身的时候千寻突然叫住我,她说,洛施,我能跟你谈谈吗?
我说,好。然后,我跟米楚他们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待会儿自己回去。
米楚挺担心地看着我,我说没事,大家几个熟人。苏扬说,有什么事就立刻给我打电话。我点了点头。蒋言说,照顾好自己。苏冽什么都没说,她只给了我一个拥抱。
我和千寻一起坐在病房里。她没说话,我也没说话。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点滴和陆齐铭的脸,他的脸上一丝血色都没,苍白得可怕。我想起以前他活蹦乱跳,在篮球场上奔跑的身影,有些鼻酸。
千寻说,洛施,陆齐铭一直爱着你。我刚刚说的话如果有你听得难受的,你当我没说。我压根儿没想过跟你抢陆齐铭,因为他本身就不属于我。我什么都不求,我只想在他身边照顾他。
我没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
千寻看我不说话,继续说道,洛施,我常常很羡慕你的潇洒,做什么事都不喜欢留后路。但有时我又怪你太决绝,你从来不会回头,所以你看不到陆齐铭对你的爱,所以你不珍惜他的爱。可他却跟个傻瓜一样,爱你爱到自己受伤也不言不语。他……肠胃炎很久了,医生说不让他喝酒抽烟,以前他一直都好好的,虽然很少笑也很沉默,但是你回来之后,他开始像头狂躁的狮子。是,他从来不在你面前表现出来,总是淡淡地站在原地就那样痴狂地看着你。我跟他说过很多次,他这样你不会明白他的爱意。可我说的任何一句话他都视如空气,你说的只字片句,他都当作圣旨,你今天别说让他喝酒了,你就算让他喝毒药,他也会一仰而尽。洛施,他真的很爱你。
你这么了解他,是因为这三年你们一直在一起吗?我看着千寻缓缓问。
虽然我明白现在不是争一时长短的时候,可我忍受不住内心里迫切想要知道实情的心情。
不,我了解他,是因为我注视了他八年。千寻不卑不亢地看着我。
我震惊地看着千寻,心里刮起了一阵旋风,瞬间将我的世界连根拔起,打得七零八落。
千寻说,别用那么惊讶受伤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没有利用你。我们认识的这八年,我跟你好是因为真的喜欢你,羡慕你。我喜欢你的光彩逼人,羡慕你获得他的爱。但凡我对他有任何一点点的狼子野心,你们便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深深地爱着他。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艰难地问。
千寻说,我回来的时候,你们都不在了。我那时知道你走了,然后我看着他孤独的身影觉得特难受。我不知道怎么接近他,然后我打听到他父母在逼他相亲,我用尽了所有的聪明才智炮制出了一场相亲戏,和他重遇。以前,就算我们在一起,他也从来不会多看我一眼,可你走了,因为你的缘故,他对我也亲热起来,因为他喜欢听我讲你,讲我们曾经一起开心的生活。每当我讲你时,他都会特别特别高兴。但我说完了,他就会特别特别忧伤。可就算这样,我还是愿意陪着他,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就看着他,我都心满意足。
千寻说,洛施,我跟你说这些,都不是因为我喜欢他而对你愧疚,我不愧疚,我从没觉得喜欢一个人是羞愧的,就算那个人是我闺密的男友,因为我的喜欢没有付出也不要回报,只是一种远远地观望。希望你再考虑一下他,你离开之后他真的没一天好过,如果他不是把对你的心思都花在工作上耗费自己的身体,怎么可能几杯酒就打垮他?洛施,如果时间都没有拖垮你们的感情,那又有什么不能原谅。
说着,千寻突然颓废地低下了头,失落道,你看,我珍之若宝的,你弃之敝履。这些年我读书次次都是全优,工作也一丝不苟,把生活过得井井有条,不是因为我多聪明,而是我除了这些,不知道再怎么做才能让他看到我的好。可他却从来没有因此而多看我一眼。你知道爱一个人爱到骨子里的感受吗?洛施,有许多时候,我都希望和你交换身份,就一分钟都好,就被他温柔地注视一分钟,我都觉得不枉此生。
跟千寻说完话,我独自一人走在医院的长廊里。
跟千寻无私的爱相比,我觉得自己的爱真的很狭隘。
以前我和齐铭因为误会分开,后来我们和好,后来又因为他突然出现的青梅竹马分开。
这些年时光徘徊,当我回来听说他与他的青梅竹马分开,看到他仍然为我一意孤行时,我心里不是没有一丝窃喜的。
可是,我始终对当年他放弃我,耿耿于怀。
就算那时,是他的青梅竹马以死相逼,让他与我分开。我仍旧无法释怀。
其实,我和陆齐铭走到今天我又何尝没有错,我太在乎自己的感受,而齐铭,却又太忽略我的感受。
想起刚刚陆齐铭的父母来时,满脸焦急地问千寻他怎么了,完全没有看到站在旁边的我——是当年陆齐铭领回家,乖巧喊他们叔叔阿姨,他们给过红包的女孩儿。
千寻冷静克制地跟他们说着陆齐铭的病情。他们像一家人一样亲昵。
而我,像一个漠不相关的局外人。
千寻说,如果时间都没能拖垮你们的感情,那又有什么不能原谅。
可是,如何原谅。
我又何尝不煎熬。这几年来,我的心脏像被一刀切成了两半。
一半说,你爱他,原谅他,和他和好如初吧;另一半说,你可以选择不爱他,他放弃了你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不要让自己受苦。
第七章 困兽
【1】有的人要走,哭也留不住。
我在病房大楼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医院夜间依旧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我闻着浓重的消毒水味,眼泪静静地掉了下来。这刹那的转折让我不知道何去何从,我以为二十四岁这天,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却不料,上天送来巨大的恶意。我恨这个恶意颠覆了我的生活,更可怕的是,很久之后我才发现,原来那只是一个轻巧的开始。
开始我怕人听到,所以哭得很小声,后面我发现来来往往的人根本没人注意你,医院这个地方,全是悲伤碎了满地的人。所以,我毫无顾忌地哭了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觉得整个人都沉在了漫无边际的海底,我拼命地挣扎想要上岸,却发现只是徒劳无功。
最后我哭累了,昏昏沉沉地靠在旁边的墙壁缩成了一团。半梦半醒间,我感觉有件沉甸甸的外套落在了我肩上。开始我以为是蒋言或苏扬,睁开眼却看到是安慕楚。
以前每次看到他,我都会跟刺猬一样竖起防备,但刚刚一场大动干戈的哭泣让我失去了所有力气,我疲惫地半眯眼看着他。他在我身旁坐下,缓缓道,哭有什么用呢,有的人要走,哭也留不住。
我回他,哭是没有用,可我心痛。
安慕楚没有再说话,我们俩跟雕塑一样静静地坐着。
不知道坐了多久,我半边身子都麻了,安慕楚问我,你准备坐一夜吗?
不知道。我低头看了看手表,离十二点还有两个小时。
我说,今天是我生日。
安慕楚一愣,今天?
我点头。
祝你生日快乐。安慕楚说。
我无奈地笑了笑,我一点儿都不快乐。
我说,几个小时前我还在办生日宴会,我以前的朋友都来给我过生日了,我前男友也来了。很戏剧化的是,他刚喝了两杯酒就晕倒了,我们送他来医院后,我以前最要好的小姐妹跟我说,她爱我前男友很多年了,而且我们分开的这几年,他们一直都在一起。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跟安慕楚说这些,那些本身尴尬的、我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展露于人的事,我竟然自然地脱口而出。或许我真的找不到人说这些话了吧。我知道,可能米楚她们都等着我说说这些,希望我说出来就好受一点儿。可是我不想他们以一种悲天悯人的眼光看我了,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伤心,不然他们会更伤心。
安慕楚问我,生日吃蛋糕了吗?
我摇头,还没来得及。
想吃吗?
我点头。
那走吧,别难过了,我带你去吃生日蛋糕。
就那样,我无意识地跟着安慕楚站起了身,其实我也不是多想吃生日蛋糕。生日过了这么多年,有蛋糕和没蛋糕并没有分别,回忆里的快乐不快乐才是真实的。我只是不想待在医院里,也不想回家而已。但我没想到,安慕楚带我去的是他家里。
到停车场时,我还有些惶恐,安慕楚仿佛识透我的心思,鄙视了我一眼,放心吧,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就是碰到同一天生日的人,想一起吃个蛋糕而已。
同一天生日?我惊愕,指着安慕楚瞠目结舌,你……你也今天生日?
安慕楚点头,走吧。
我跟着安慕楚走进电梯,到了他家,他推开门的那一霎,我更震惊。
屋子里早已装饰好了,气球、彩灯,还有桌上的烛光晚餐、生日蛋糕和蜡烛。
我探头探脑地观察了下房间问安慕楚,谁布置的?
安慕楚指了指自己。
我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本以为是他的女伴给他的惊喜,不过房子里却没有一个人。
安慕楚却又不像这种会布置房间给自己过生日的人,安慕楚看出我的疑惑,他说,别问别猜,我不会满足你的好奇心。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问。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好奇心特别旺盛的人。
在桌边坐下,安慕楚问我,要喝一杯吗?我点头。
我已经忘记了我们之前的所有恩怨和冲突,这一刻我觉得我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