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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泡吧。以前我真的也没想过,自己现在会做这样的事,那时总以为我爹会养我一辈子。我要高兴去上班就上班,不高兴就开个服装店什么的。可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高兴的,所以我不想换。
可米楚……你说你做的都是干净的,那些姑娘是情愿的,为什么苏冽会说很多姑娘不情愿?
洛施,我可以跟你保证,从我手里过的姑娘个个都是情愿的,因为相信我们会保证她们的安全。但现在同行竞争严酷,有人故意抹黑我们。你相信我米楚连这点儿人格还是有的。
我看着米楚,我觉得难受。
我再次问她,你真的不打算做点儿别的吗?
米楚说,洛施,我爱李白,我愿意跟他共进退。
【5】我说葫芦,我真的想跟你一样,与这个世界以死作别。
我没有再说什么,米楚把我送回家门口,我让她走了。
看着她火红色的小跑消失在视线里,我胸口闷得有点儿喘不过气。我不想上楼,我走到楼梯口,挨着大宝马坐下。楼下再也没停过白色的车,陆齐铭有段时间没出现了,自从上次被送到医院,我们在医院门口撞见是最后一次相遇。
他现在应该出院了吧,我那天看着千寻挽着他,手里还拎着饭盒,看起来挺平静的幸福。不像我们以前谈恋爱,我觉得什么事都弄得轰轰烈烈的才叫真爱。
我骑上大宝马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悠着,我也不知道去哪儿,当我停下来时,我发现原来我不知不觉走到了葫芦家。以前我跟陆齐铭谈恋爱,一吵架我就会去找葫芦控诉他。葫芦每次都会跟我说,其实陆齐铭对我有多好吧啦吧啦。其实我就是想听葫芦夸夸他,然后挺高兴地走了。每次葫芦都说我跟陆齐铭一样贱。我是得去看看葫芦了,我想。我去超市拎了几瓶酒,骑上车去了公墓。
我到公墓时,我能看出那个值班人看我的眼神有多古怪。我知道晚上到公墓的人肯定会被当作神经病。但我不怕。
值班员看我一姑娘家好像遇到什么伤心事似的,也就陪我过去了。
我说,没事,你去忙吧,我就在这里坐坐。
值班员说,没事,我晚上也不忙。他坐在比较远的距离等着我。
昏黄的路灯下,我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葫芦微笑地看着我。
我打开酒,给他倒了一瓶。我从来没有来看过葫芦,我一直欺骗自己,他不是躺在了冰冷的地底下。他只是贪玩,去了很远的地方忘了回家的路。总有一天,他会回来找我们的。他那么爱热闹,以朋友喜怒哀乐为天的人,不会选择这么孤独的方式结束生命的。
我一直这么自我安慰着,可此刻当我看着冰冷的墓碑上刻着葫芦的名字,我就真的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号啕大哭起来。
我终于承认,葫芦是真的离开了我,以死作别。
我对着冰冷的墓碑举着酒瓶,葫芦,我来看你了,带了你最喜欢的酒,我们俩喝一杯。
我边哭边喝,边喝边哭。我不知道怎么开口跟葫芦说这些日子我的那些哀愁与绝望。我说葫芦,我真的想跟你一样,如果睡着了,是不是什么都看不见了,可是我怕死。
葫芦,你说我们前几年是不是过得太好太嚣张了,所以天都看不惯要来拆散我们。我觉得特别特别难受,可是除了哭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愤怒。如果你在就好了,起码,我在所有人都离开我时,还有你这个坚强的后盾。你说你永远都是我最坚强的后盾,可是浑蛋,你骗我!
你为什么骗我?!你这个浑蛋!你说话不算话!你出来!我需要你在身边!你出来啊!我捶打着冰冷的墓碑,哭得撕心裂肺。
值班员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他一把拉住我说,姑娘姑娘,别伤了自己。
我不理他。值班员继续耐心说,你的电话响了,你先接电话行吗?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继续抱着墓碑边喝边哭,边哭边喝。
值班员无奈地把电话从我包里拿出,电话开了免提,他说,喂,你好,这里是桃园公墓。
那头是安慕楚,他愣了愣说,这个是我朋友的手机。
是,你朋友在公墓。值班员耐心地解释。
请让她听电话。安慕楚有些不相信。
值班员把手机放我边上,他说,姑娘,你说句话,你说句话啊。
安慕楚一听值班员的话顿时急了,他冲电话喊,林洛施,你在吗,是你吗?
我头抵着墓碑,哭得有点儿累,我疲惫地应了一声。
安慕楚舒了口气,他说,你在公墓干吗?你在那儿别动啊,我马上过去啊,等着别动。
安慕楚挂了电话,值班员也舒了口气。
我不知道我在葫芦的墓碑前坐了多久,因为喝了点儿酒吹着风,我有点儿晕晕的。所以当我看到安慕楚出现后,强撑着的最后一丝理智终于松懈了。
我只对他说了一句话就倒下了。
我对他伸着手笑了笑说,你终于来了,带我回家。
很久以后,安慕楚对我说,洛施,你知道吗,当你对我说出那句话后,我特别心疼。我当时就想,我一定要给这个女孩儿一个家。
第九章 灰烬
【1】我把肩膀借给你,爱借多久借多久。
我再次醒来时,是在安慕楚的公寓里。
我刚睁开眼,就看到他轻手轻脚地端了杯水放在床头,他看到我醒了,立刻挺紧张地伸手探了探我的头,然后才舒了口气。
他说,还好没发烧,你醒了,饿不饿?
我问,几点了?
凌晨两点。
我说,看来也没睡多久。
安慕楚鄙视我,还准备长睡不醒呢,起来吃点儿东西吧。
我觉得全身软绵绵的,我说不想动。
行了,我给你端过来。
安慕楚很快端着一盘螃蟹进来了,他说,本来今晚特意赶飞机回来,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谁知道一下飞机就被你吓了一跳。你可真行,这大晚上的跑公墓演聊斋啊。
安慕楚把盘子放桌边,扶着我起身,然后把盘子端我面前说,来吃点儿,这可是我从烟霞湖特意给你带回来的,我让人家用的保温饭盒,现在还热着呢。
我看看螃蟹,看看安慕楚。他眼巴巴地看着我,眼神特温柔。
那一瞬间,我心下一酸,眼泪掉了下来。以前陆齐铭也这样不远万里地给我带好吃的,以前陆齐铭也这样温柔地望着我。
安慕楚立刻到处找纸巾,他边给我擦眼泪边说,你是不是觉得特感动,但感动也不能哭啊。你一哭,眼睛都肿得跟金鱼似的,难看。
安慕楚这样一说,我哭得更厉害了。
好了好了,安慕楚哄我,你连哭都美得冒泡,行了吗?别哭了姑奶奶。
我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酷酷的安慕楚突然变成了这样,他像另一个陆齐铭一样,容忍我,包容我,对我温柔得一塌糊涂。
只不过,他没陆齐铭那么沉默。以前陆齐铭就连哄我都是简单直接的,不像安慕楚这么无奈,像哄小孩儿似的,还得夸着捧着。
我觉得感动,我伸手抱住了他,我说,你别动,借你肩膀让我哭一会儿行吗?安慕楚僵了一下就放松了下来,他叹了口气,轻柔地拍着我的肩说,嗯。
我哭了好长一会儿,才觉得好受一点儿,我把眼泪鼻涕全部都擦在了安慕楚柔软的家居服上。安慕楚扯着纸巾无奈地看着我。我瞪他,你不满?
没有没有。安慕楚说,我是觉得我的衣服配不上你的眼泪鼻涕。
哭完后,我坐直身体,靠在了安慕楚早帮我放好的枕头上。
我说,我饿了。
好。安慕楚开心地站起来说,终于饿了。我去拿毛巾给你擦把脸。
安慕楚拿毛巾回来时,就看到我抱着盘子在那儿猛啃螃蟹。
他无语地走过来,欲言又止。我边啃边问他,怎么了?
安慕楚一脸含恨地看着我,他说,你能不能擦擦手再吃,说着他把盘子夺过来放床上,拿起我空闲的手擦了起来,擦完之后让我换手啃螃蟹,又擦另外一只。我说,安慕楚,你挺像我妈的。
安慕楚一把甩掉我的手,滚。
我吃完螃蟹躺在床上,觉得特别满足。一天的折腾让我筋疲力尽。
安慕楚就坐在床头陪着我,我让他拿了本诗经给我念呢。安慕楚的声音其实挺好听的,沙沙的,温柔的,我不知不觉睡着了。
半梦半醒,我听到安慕楚喊我,他说,林洛施,你以后想哭的时候能不能别去公墓了,你来找我吧,我把肩膀借给你,爱借多久借多久。
我没应声,沉沉地睡了过去。
【2】我曾经那么爱那么爱的人,他终于走进了自己的幸福里。
第二天早上醒来,安慕楚送我去的公司。
我刚到电梯口,就碰到了虞美人。她看着我,没有平时的活跃,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似的。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什么。
直到我走进自己办公室,虞美人才又跑了过来。
她说,洛施,我想跟你说件事,可是苏扬不让我说。他说都是过去的事。但我觉得好像跟现在也有关,所以我就想告诉你。
我说,什么事?
虞美人说,其实我前几天看到你以前那个男朋友了,他跟你那个朋友千寻在一起。
我说,我知道,他们现在是男女朋友。
可是,虞美人说,他们俩抱着小孩儿在给小孩儿买衣服。说完,虞美人打开手机,你看,我拍了下来。
虽然我提醒自己他们的生活已经与你无关了,与你无关了。可是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接过手机一张张翻了起来。
千寻推着童车,童车里坐着一个小孩儿,果然如唐琳琳所说,大概有一岁多了吧,举着一个摇铃开心地笑着,陆齐铭走在旁边,脸上也带着浅浅的笑意。虽然他们没有牵手,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可是看起来就是和谐的一家人。
我把手机还给虞美人说,我知道了。
虞美人看了看我,欲言又止,最后她什么都没说出去了。
听说与看到的感受是不一样的。起码之前听唐琳琳说,我心里一直都抱着一丝丝侥幸,我觉得是她骗我的,她那么爱挑拨的一人。
可是当我看到照片,就算没有亲眼看到,我也能感受到他们的默契和幸福。
我以为我应该麻木的,可是没有。我心里一阵阵波涛汹涌的难受与苦涩,却流不下一滴眼泪。
怪不得,再次重逢时,我从陆齐铭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原来他早已安排好了我们的结局,从此以后,以故人的身份,活在我的回忆里。
我曾经那么爱那么爱的人,他终于走进了自己的幸福里。这次没有任何虚假,这样岁月静好的幸福。
可是,为何我会这么心痛。
以前我一直以为,就算我跟陆齐铭没有在一起,但是他未婚,我未嫁。我一直都以为,他会给我时间,容忍我继续胡闹,继续任性,等哪天我撑不下去了,就回头一头扎进他怀里。是,我们经历过那么多那么多,我以为我不会原谅他。但直到此刻我才发现,原来我早原谅了他。只不过我放不下自尊而已,我一直在等他跟我说,林洛施,不管你想怎样,我都会跟你死磕。我一直在等他跟我说,我这辈子,非你不娶了。可是,原来,我早被他抛弃在了回忆里。
那些他夜晚在我楼下的等待,也只不过是我会错了意。
他早已走了,你是不是也该放弃。我轻轻地问自己。
可我没想到,那天晚上,我又在楼下看到了白车。
安慕楚带我吃过饭,把我送回了家。在楼下时,我远远就看到了白车。
没来由地我心下一阵惊慌,连安慕楚对我说了什么,我都没注意。
安慕楚刚在楼下把车停稳,我就准备朝下面跳。安慕楚一把拉住我,他说你急什么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还有什么?我问安慕楚。
安慕楚说,我这周要出差,估计得三四天才回来。
我说,好。
安慕楚说,除了好,你就没别的跟我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