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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_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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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然第一次跟他回家,就是因为季建东提到了某个人,季欣然和他急了,当时他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后来知道了,是米乔阳。

一个季欣然曾经差点和家里闹翻的人,在季欣然心里是什么位置,可想而知。

他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俩,说的什么听不清楚,但季欣然脸上那种夹杂着理解、心疼的表情却让他的心里五味杂陈,恍如又回到了大三那年的暑假,他兴冲冲地从d市赶回省城,想要把自己的心意告诉那个一直暗暗喜欢的女孩子,却发现她居然和哥哥在一起……

季欣然端上一碗馄饨,见杜长仑还坐在那儿,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啦?”她伸手摸摸他的额头,“精神这么差,不是病了吧?”

“哦,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

“快去吃吧,吃完洗个澡,早点休息。”还很少见他这么疲惫。

杜长仑吃完了,直接去了书房。“你先睡吧,别等我了,我还要查个东西,恐怕要很晚的。”

也不知他几点睡的,早上只见他眼里很多血丝,当天下午他就匆匆回了省城。

季欣然觉得这次回去后,杜长仑似乎忙了很多,每次打电话都是匆匆几句。她因为今年教毕业班,工作也紧张了很多,平日里也就不再回云海的家了,反正回去也是一个人。

39

那天下课后她发现手机上居然有杜长仑的两个未接来电。回过去才知道,原来杜云洲和几个老战友去骑马,结果马惊了,他从马上摔了下来,摔伤了。

她急忙请了假,打电话和宁冰说了声,就赶去了省城。

到了医院,大家都在,“怎么样了?”她问杜长仑。

“还好,没什么大事,只是大腿韧带拉伤了,还有点轻微的脑震荡。”感觉杜长仑也松了口气。

杜云洲躺在病床上直叹气:“唉,到底是老了,年轻时多烈的马都骑过……”

“爸,你知足吧,要是没有年轻时骑马的底子,今天可就不是这个样子了。”杜长昆劝他。

看见季欣然,杜云洲又说杜长仑:“长仑,你也真是的,就这么点事,怎么把欣然也叫来了?”

“你就别说长仑了,还不是你,多大岁数了,还去骑马,净让孩子们担心。”尚梅瞪了他一眼。

因为没什么大事,杜云洲坚决不在医院里呆,当晚就回了家。

大家也都回来了,季欣然从接到电话到赶到省城,中间几乎没歇气。缓过劲来,还真有些累了,早早地便睡下了。

半夜醒来,杜长仑不在房间里,她口渴得厉害,便轻手轻脚地摸下楼,准备去厨房的冰箱里找点喝的。

刚下了楼梯,却发现东边小偏厅里隐隐有说话的声音,往前靠了靠,那里只亮着一盏壁灯,说话的赫然是杜长昆和杜长仑兄弟俩。

季欣然好奇心大起,这哥俩摆明了不是很亲热的那种,怎么三更半夜的居然跑到这里来聊天。

“长仑,对不起,……当年,我不知道你……”一向爽朗的杜长昆居然吞吞吐吐地。

“知不知道重要吗?……关键是她喜欢的是你。”杜长仑还是那种不置可否的语气,说的似乎是和他无关的事情,“何况,你也是喜欢她的,不是吗?”

令人窒息的沉默。

半响,杜长昆的声音又响起:“这些年你心里肯定是怨我的,一个人跑到那么远的地方……”

“你多心了,我离开家,并非是为了这件事,……她成了我的嫂子,你们过得这么幸福,我也很高兴……”

季欣然犹如被人施了魔法,定定地站在那儿,原来,原来,杜长仑曾经喜欢的是管颖。

这个认知让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就那样呆呆地站在那儿……

良久,直到听见自己的名字被提起,“欣然是个不错的姑娘,你别伤了她。”

杜长仑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们的婚姻本来就是各取所需。”

好似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季欣然觉得从里到外都凉透了,好个‘各取所需’的婚姻呵。

宁冰发现欣然从省城回来后,好似有心事,经常和她说着话就走神了。

“欣然,你怎么啦?长仑他爸爸不是没事吗?”

“嗯,没什么大事,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她随口回答着,而后才反应过来宁冰问的什么,“我没事的,妈,可能快期中考试了,最近有点累。”

宁冰知道她没说实话,但也没再问。季欣然就是这个性子,她不想说的东西,任你怎么问也问不出来的。

季欣然当然知道自己最近状态很不好,常常在大家热热闹闹的话题中就走了神。她很怕闲下来,那样的时候她就会忍不住去想她听到的那些话,一遍一遍地想,每一遍都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轻轻划过……

回到宿舍她就拿出笔和纸来写毛笔字,“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她一笔一划地写着,这样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期中考试结束后,学校为了活跃校园生活,组织了一次教师篮球比赛,以年级为单位,组队参加。季欣然心情不好,但为了集体的荣誉也只好上场,而且当仁不让地成了本队的主力,几场下来,她连突带投的,居然一直是本队得分最高的。这样的结果就是大家对她的盯防格外紧,结果在同音美组的比赛中,她光荣负伤,抢篮板的时候,崴了脚,当时脚脖子就肿了老高。

去医院一检查,医生让她休息一周。她只好请了一周假,会了娘家。

这还是结婚后她第一次回家来住,宁冰看她肿得老高的脚,又是心疼又是埋怨:“你呀,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去打什么篮球?去跳跳健身操,做做瑜伽,不也挺好吗?”

季建东这次倒没说她,只说句:“回来住几天也好,陪陪你妈。”

住到第三天的时候,宁冰觉得有些不对劲,杜长仑怎么一个电话都没有,“你没告诉长仑脚崴了?”

季欣然正倚在床上看书,是屈原的《离骚》,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喜欢读这首诗。

“又不是什么大事,他那也挺忙的。”她淡淡地说。

因为脚不方便,她住在楼下的客房里。白天闲着无事,她便坐在钢琴前弹钢琴,这架钢琴从上了大学后她几乎就没碰过,现在,她一坐就是半天,小时候学过的,所有会弹的曲子,一遍遍地弹……

想起那些痛恨练琴的日子,仿若昨天,原来一切都会过去的。

宁冰听着家里叮叮咚咚的琴声,越发地担心了。

欣然肯定是有心事。她就是这种执拗的性子,越是心情不好的时候越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高三那年,季建东改了她的志愿,她什么也没说,却把自己关在家里做了整整一个假期的立体几何题,而这曾经是她最头疼的。

最终,她还是忍不住打电话问了杜长仑:“长仑,你那儿很忙吗?”

“怎么了?妈”宁冰很少很他打电话的。

“哦,也没什么,欣然脚崴了,在家里养着呢,怕你着急,也不让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忙,回来看看。”

“怎么这么不小心,严重吗?”上次从省城回去后,季欣然的电话就很少。而他每每拿起电话要打的时候,都会想起他回去那个晚上看到的情形,心情便变得烦乱而郁闷。

“不要紧的,医生说休息几天就好了。可能是在家里闷的,我看她心情不太好。”宁冰忙解释。

在党校的学习已经是尾声了,依惯例下面安排的是出去考察,其实也就是变相的公款旅游了,杜长仑借口有急事要处理,没有参加,直接回了云海。

季欣然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不敢站太长的时间。

吃过晚饭,两人回家。

“脚崴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杜长仑开着车,语气平静。

“难不成为这么点事,让你从省城跑回来?”季欣然回答的也很平静。

她望着窗外,路灯次第亮起,远远看去,就像一条串着珠子的线,晶莹璀璨。

她的沉默和脸上那种心不在焉,让杜长仑心里更堵得慌。

两人各怀心事,一路沉默。

到了楼下,杜长仑过来扶她。

“没事,我自己能行。”

她的拒绝让杜长仑压了很久的火终于忍不住了,“季欣然,你当我是谁?是和你一同租房子住的人?……崴了脚是小事情,用不着告诉我,那么在你那里什么才是大事情?什么才是我应该知道的?……是不是什么事情都不必告诉我?……”

他铁青着脸色,也不管季欣然如何反应,直接将她抱上了楼。

40

从那一晚在楼下的争执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最初,客气而疏远。

杜长仑从省城回来后,就特别忙,各种检查、会议几乎让他没有喘息的时间,他觉得从来没有的疲惫,而心似乎更累。

他觉得哪里是不对劲了,可是又说不出具体是哪儿,季欣然脚好回了学校,因为教了毕业班,她平日不再回家了。

即使是两人都在家,也几乎没有什么话。

餐桌上,季欣然反常地沉默,胃口似乎也不好。吃过饭,收拾完后,她便抱着电脑去了卧室,好几天,他进去想和她说点什么,可她戴着耳机,摆明了一副不想被打扰的架势。

只是有一次,半夜醒来,发现季欣然就那样怔怔地望着自己,眼神里的那种落寞,让他心里的某个地方都揪起来了。

“你怎么啦?欣然”他轻轻地抱住她。

柔和的语气让季欣然忍不住就想流泪,她把脸贴在他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真想说:我想看看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但最终,“我做噩梦了”她闷闷地说。

杜长仑紧紧搂住她,心里无限悲凉,明明两个人近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却分明又能感到那种无形的隔膜。

接到管颖电话的时候,杜长仑真是愣了一下,毕业这么多年,确切地说是从她成了自己的嫂子后,他一直对她是很疏远的,管颖不只一次地说过,怎么成了一家人了,你倒客气起来了?

她又怎么能体会自己心里的那份感觉呢?自己当年的心事她从来就不知道,所以在她那里自己就是她曾经关系很好的同学,而后又因为她和杜长昆的婚姻,关系更为亲近了。

其实她和哥哥在一起后,他就知道她对自己从来就没有过那方面的心思。

大三那年他邀请她和几个同学到家里玩,其实他本来只想约她自己,但思来想去还是请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一起。

那次恰好碰上杜长昆在家休假,幽默随和的他很快和他们就熟了起来,几个女同学都围着他,听他讲军营的一些趣事。

他倒不甚在意,高大英武的杜长昆向来很有女人缘的,他没想到的是他和管颖彼此一见倾心,更让他难以释怀的是他们交往了那么长时间,居然都瞒着他,他就像个傻小子一样,沉浸在自己隐秘的喜悦里,当他从d城兴冲冲地回来,想把那串亲手做的风铃送给管颖,因为她喜欢风铃,在她宿舍的窗上挂了各式各样的风铃,她曾经说过最喜欢那种天然贝壳做成的风铃。

她和哥哥在一起,杜长昆乐呵呵地对他说:“以后,管颖要占你便宜啦,你比她大,可也得叫嫂子啊。”管颖在一旁娇羞不语,那一瞬间他的脸色一定难看极了,只是沉浸在幸福里的那两个人没有发现……

那种挥之不去的难堪和挫败感跟随了他好多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疏远他们,借口工作忙他很少回家,他本来就是那种寡淡的性格,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是后来妈妈可能隐约觉察出了什么,每次回家他能感受到妈妈那种眼神,那种似乎想和他说什么好像又不知该怎么说的眼神,可是有些事情说了倒不如不说,更何况,这些年他已经不习惯那种太过亲密的母子关系了……

他在接到管颖电话的那个周末就去了省城。

管颖在电话里告诉他:长昆要和我离婚。

饶是他一向镇定,也还是被惊住了。

这几年即使是他很少回家,但他也知道他们俩伉俪情深,感情一直很好,那种感情都是举手投足间不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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