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23
从此,自己就和这个人没有任何关系了。
躺在床上,她把另一个枕头抱在怀里,那上面似乎还有他身上的那种淡淡的刮胡水的气息。他是个干净的人,身上总是清清爽爽的,也从来不用那些男士化妆品,唯一用的除了沐浴夜就是刮胡子的那种啫喱水。
刚结婚那会儿,她好好奇,有一次非要给喷,结果他整个下巴上都是白色的泡末,他又气又好笑,照着镜子说:”这离圣诞节还远着呢,你怎么就急着把我打扮成圣诞老人了。“
其实,他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五官显的很柔和,让人有种很想亲近的感觉,只是这样的时候太少。
她几乎是一夜未睡,感觉着在这个家的最后一晚,那种熟悉的气息,生怕错过了一分一秒,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必须得走了,最后一次给阳台的那些花草胶水,以后怎样,就要看题目的造化立刻,只是生命力再强,没有人的呵护,恐怕结局也不会很好。
她买的那对蝈蝈到底还是没能活过冬天,它们死的时候她很伤心,他劝她说,这是自然规律,它们是过不了冬天的,明年再去买好了,
结果,第二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到底还是没有再买的机会了,这样也好,它们是在大自然里想必会比在这里生活自在的多。
把门和车钥匙放在桌子上,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自己曾经住了一年多的叫做家的地方,刻意忽略了自己的心里那种叫做不舍的情绪,她带上了门,她带走了自己的衣服,书太多了,她只带了自己喜欢的,其余的,顾不上了。
56.
长仑从云海回来后,桌子上已经堆了一堆的文件,他来的时间本来就不长,有些情况也不是很熟悉,很多事情做出决定之前都得亲自到基层去调研,对于挂职干部,大家都有种想法,那就是早晚都得走,所以印象里总觉得他们不会真正铺下身子于工作,但他不想给大家留这样的印象,这里是个国家级的贫困县,比起云海那些县市各方面都很落后,老百姓的生活不是很富裕,但民风淳朴。
他白天下基层,晚上就在办公室看文件,材料,相关政策,一熬就是半夜,给他做秘书的是个刚毕业的小伙子,姓齐,家就是本地的,刚开始还有些拘谨,熟了以后,见他也没什么架子,对人也很和气,也就是不那么拘束了,偶尔也和他开开玩笑。
那天,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小齐坐得离一帮女的近,她们正议论刚来的这个杜副市长,”人家上面来的就是不一样,你说我们这儿多大岁数才能干到这个位置啊,啾啾咱们这儿那些当官的,一个个大腹便便的,看人家,那气质,简直和电影明星似的。“说这话的是妇联的一个老大姐。
是啊,他这一来啊,荷,把咱机关大院的小姑娘都迷倒一片,另一个悄悄低声说。
见小齐坐在那儿,妇联那个大姐给他招招手,他只好凑过去,“哎,小齐,咱们杜副市长结婚了没?”
小齐乐了,”季大姐,人家结没结婚都没你什么事了把,反正你是已经结婚了。“
那个李大姐拍了他一下,“说什么呢,你?”
“你小心李大姐不给你介绍对象啊!”其他几个也附和着。
和这帮女人在一起,他总是占不了什么便宜,“好了。好了,怕了你们了,不过,这个我也不清楚。”
他说这个倒是真的,领导的私事他不好打听的,按说这个杜副市长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可既没见有女人来看他,他也没接过工作外的女人找他的电话,以前来挂职的干部,如果时间长,很多已婚的干脆就带着家属一起来了,为的是生活方便,就是没带家属的,也是三天两头的过来帮着料理一下生活,当然也不乏有不放心的,从这点来看,杜市长倒真不象结婚了。
有天两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小齐忍不住就问了,“杜市长,你结婚了吗?”
长仑正吃着饭,不知他为何问这个问题,点点头,“结了啊。”
“完了。”小齐想,这下子那帮小姑娘可是要伤心了。
“怎么想起问这个了?我的档案里都登记着“已婚”呢。长仑有些好笑的看着他。
“哦,我只是随便问问。”末了他又加了句,“也没见你夫人过来,看你这么年轻,还以为你没有结婚呢”。
长仑脸色黯了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她工作也挺忙的。”
从他回来后,他们两人就没再联系过,他给宁冰打过几次电话,宁冰告诉他:“她身体已经好了,让他不用挂念,好好工作,最后,宁冰轻轻叹了口气,”长仑,这次挂职回来,就别再出去了,你们也不小了,该要个孩子了。“
孩子,他曾经想过他们两的孩子,最后是女孩,眼睛长得象妈妈,纯净而明亮,性格最好也象妈妈多一些,他性格里阴郁的成分多~~~~~~~~~~想到最后,他发现如果真是这样一个孩子,那几乎就是欣然的翻版。思路瓢了很远,小齐有些奇怪,杜市长很少这样走神的时候,“杜副市长,你可小心点,机关院里那帮老娘们可整天惦记着要给你做媒呢?”
长仑又被他的话给逗乐了,“你说话可注意点,那都是机关女干部,你让她们听到你这么叫她们,可饶不了你。”
小齐憋了憋嘴。长仑一个人的时候,忍不住拿着手机,看着某个号码,翻来覆去的看。好几次他按了拨号键,却在快要接通的一刹那,又挂断了。
接通了,他要说什么呢,欣然又会跟他说什么呢?他承认,那天她那句“他不象你,喜欢别人却不敢说。”确实刺伤了他。
偶尔,他会打开自己的钱包,里面有一张他和欣然的合影,这是那年元旦,机关搞活动时他们两一起上台领奖时有人给拍的,除了结婚照,这张好象是他两唯一的合影了,他没有给欣然看也没有拿回家,偷偷地放到了自己的钱包里。照片上的欣然笑着,抱着一对白色的毛绒狗,衬的脸色分外红润,那时还没有发生那么多事情,她眉宇间流露的都是快乐,旁边的自己居然也是微笑着的,看起来那么融洽和谐。
他分管的一个乡镇的一个企业的工人因为厂里拖欠工资,集体到县里来上访来了,他和相关的一些干部忙了整整一天,总算把上访的工人给劝回去了,回到办公室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了,小齐已经把饭给他打回来了,他让小齐先回去休息,临走的时候小齐告诉他桌上有他的一个快件。
他也实在没什么胃口,从早上一直忙到现在,不是听别人说,就是自己说,感觉头都大了。拿起桌子上的快件,寄件人居然是欣然,她有什么东西寄给他?而且连电话都没打给他,拆开的一瞬,他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好象一下子空了,石化般地停在那里,那份离婚协议从他手中轻轻的落到地上。离婚协议,她给他寄的居然是离婚协议。欣然很忙,她要做的事情很多,既然决定了,有些事情就不能拖了。
她先去办了辞职手续,对这帮学生她心里是有愧疚的,先是因为父亲被拘,牵扯了她的很多的精力,使她总不能很专注于工作,接着,又是父亲去世,妈妈动手术,她请了很长时间的假,她知道他们马上要升高中了,这个时候换老师,对学生影响很大的,可是如果再拖下去,会更对不起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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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职手续并不复杂,只是大家对她这个决定很是吃惊。教师虽不是让人多么羡慕,但好歹也是旱涝保丰收的,这几年已经很少有人辞职了,反倒是有很多人愿意选择这个职业了。
校长的话依然是官味十足,“季老师,教育队伍少了你这样一个好老师,真是很可惜的。不过。’人望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有更好的去处,我们也不能拦你。”在他的心里,季欣然肯定是因为有了更好的工作,所以才辞职的。
在区教育局政工科办理相关手续时,那个岁数很大的科长一个劲地说:“你考虑好了吗? 这个将来后悔了,可没办法了。”
季欣然苦笑,她何尝不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许多事情是不能后悔的。
所有手续都办完了,她去学校收拾东西,顺便和以前的同事告别。同事也都是认为她有了更好的选择,说得都是祝贺的话,但听在季欣然心里确是酸酸的。
她的宿舍也没什么东西,简单的行李,教学用的一些工具书,收拾好后,她坐在已经没有了行李的床上,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想起刚搬来的时候,她和刘林开玩笑的情形,仿佛就在眼前,而她们两人的生活却都已经面目全非了。
她毕业后就一直呆在这个学校,几年下来,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熟悉,宿舍离操场很近,早上总能听到学生上操的脚步声,还有他们嘹亮的口号声。面对的学校食堂,曾经无数次抱怨那里的伙食,可是以后再也吃不着了。
离开的时候,教学楼的灯都亮了,学生开始上自习了。她没有去和自己的学生告别,实在是没有那个勇气,学生也许会埋怨,他们的老师在这样的时候做了逃兵。
在校门外,正想打车,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她面前,车门打开,是米乔阳。
他下来帮他把东西放进后备箱,“上车吧。
季欣然没问他是如何知道自己今天来学校拿东西的,她上了车,一路上两人谁也没说话。
米乔阳知道她心里不好受,要适应目前的种种改变,要和自己熟悉的生活道别,这都需要时间,需要她自己慢慢调整,而别人帮不了她 。
到了楼前,米乔阳帮他把东西拿下来,”我不进去了,又事给我打电话。“
季欣然点点头,”谢谢你。”
她把东西拿进门,“是米乔阳送你回来得?”宁冰站在窗前显然已经看到外面的车了。
季欣然知道他的意思,“妈,我们只是碰巧遇上的。”
“欣然,他下午打过电话了。”
季欣然有些窘,本来她那样说是不想宁冰多想,现在倒好像真有什么似的。
想了想,她认真地说:“妈,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我和米乔阳都没有可能了,我心里只将他当作一个很好的朋友。”
“你这样想最好。”宁冰似乎松了口气。
杜长仑半夜被一阵剧痛惊醒,感觉腹部像被锐利的东西刺过一样地痛,他挣扎着起来喝了点水,心里想忍一阵就过去了,谁知越来越疼,到最后腰都直不起来了,他只好给小齐打了电话。
去了医院一诊断:急性阑尾炎,得马上做手术。
“杜副市长,这个得通知家属,你看是不是让嫂子过来?”小齐小声问他。
杜长仑已经疼得满头是汗了,他想了想,把杜长昆德电话给了小齐,“打这个电话吧, 云海太远了,一时也来不了。”
省城离这里很近,天一亮杜长昆和尚梅就过来了。
尚梅一见他,眼圈都红了,”长仑,你怎么瘦成这样?”
“妈,”杜长仑心里有种小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看见妈妈的感觉。
小手术做得很快也很顺利,就是刀口有点疼,为了防止肠粘连,还得不断地走动。
陆续地有领导和同事过来探望。
“欣然是不是不知道? 怎么连个电话都没有?”尚梅小声地问杜长昆。
“是不是长仑没告诉她?”杜长昆拿出电话,“我和他说一声。”
季欣然没想到杜长昆会给他打电话,“大哥”
“欣然,你不过来看看长仑阿?”
“他怎么啦?”季欣然不知他话里是什么意思。
“这个臭小子,果然是没没告诉你,他住院了。”
“住院了? 他怎么啦?大哥?”
季欣然的声音不由得高了起来。
“欣然,你别着急,不是什么大事,急性阑尾炎,刚做了手术。”
“他还好吧?”季欣然心理稍微松了口气。
“你要是不忙,过来看看他吧,他就那个性子,想让你来还不害意思开口。”杜长昆那边直乐。
季欣然沉默了好一会儿,轻声说:“他挺好的,我就放心了。大哥,我不过去了。”
离婚协议她都签了,还去干什么呢?
隔了一天,杜长昆终于忍不住了,趁尚梅不在的时候他悄悄问杜长仑:“你和欣然,你们俩怎么啦?”
“你给她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