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换之计。他要瞒过齐全夫妇和其他护院家人,恐怕也要将头脸弄伤想到这里,何涣心中一寒,脊背发冷。
但他随即想到,这人还算没有恶极,否则,他无须打破我的头脸,只要杀了我,将尸体掩埋到无人去处,就能安然去做何涣。或许他还有些人心,再或者有些胆怯,至少没有夺去我的性命,还算万幸。
不过,他难道不怕我去找他
他或许已经想好了对策吧。
那么我该怎么办立即回家去趁他还没有做稳我。
他忙爬起身,但头一阵晕痛,腿也刺痛钻心,险些摔下床去。他强咬着牙,挣扎着坐起来,缓了一阵,才慢慢伸腿下去找鞋子,刚费力触到鞋子,阿慈进来了。
“你做什么”阿慈话语虽关切,神情仍淡而冷。
“我”何涣张开仍肿的嘴唇,却吐字含糊。
“葛大夫说这两天别乱动,你要解手吗”
何涣慌忙摇头,想说“不”,肿嘴发出来却是“勿”。这两天自己都躺在床上,难道解手都是他心头狂跳,脸顿时涨红。偷瞧了阿慈一眼,阿慈脸上却仍淡静,轻步走过来,扶住他的肩膀,“那还是躺下吧。”
微凉细柔的手指一触到何涣,何涣顿时没了丝毫气力,老老实实重又躺了下来,眼却始终望着阿慈。阿慈也望了他一眼,随即侧坐在床边,目光似怜似怨,看她侧脸和身子都如此纤瘦,何涣心里顿时涌起惜护之情,忽然不愿说破自己身份,只愿做她丈夫,好好怜她护她。
这种心情从未有过。
他自幼读书习礼,又喜欢独自想事,很少和其他孩童玩闹。年纪稍长,连亲族中的堂表姊妹们也难得亲近。进了学之后,更未接近过其他女子。来到京城,偶尔也会被同学邀去坊院里吃酒寻欢,那些歌女艺妓,虽然也有色艺俱佳、清丽出众的,但他一来拘谨腼腆,不像同学那般能尽意嬉闹调笑,二来心里总是有些拒意,那等女子毕竟是为钱赔笑,难得见到真情谊。
说起来,除祖母、母亲和仆妇外,阿慈是他至今走得最近的一个女子,近到长大后连母亲都不曾这样过。何况眼前的阿慈,如此素净清柔,如一**春水,不断将他的心融化。
就让她丈夫去做何涣吧,我来做他。
那个身份,并没有多少可留恋处,相反,自己苦苦求学,不就是一直不愿活在祖父荫翳之下,想凭自身之力,建一番功业这个家贫寒一些,但这有什么何况我照旧可以读书应举,功名利禄并非什么难事。至于家人,眼下亲人只剩了祖母和母亲,想必阿慈的丈夫不敢连这也去夺,等我入了仕途,接她们来同住,好好孝敬就是了。
想通之后,他顿时释然,不由得露出笑来。阿慈似乎觉察,回头望了他一眼,碰到他的目光,一阵轻羞,面颊又泛起红晕,慌忙扭过头。正好这时,门外传来蓝婆的声音:“葛大夫来啦”阿慈忙站起身。
何涣心里一颤,他很怕见这葛大夫。之前,葛大夫来过几次。上一次来时,何涣的眼睛才能看清东西,他见葛大夫望着自己,眼中似乎有些探查的意思,难道葛大夫发觉他是假身
葛大夫走进门来,脸上带着些笑,先朝阿慈点了点头,阿慈忙让出了床边空地。葛大夫走到何涣身边:“这两天如何”
何涣不敢答言,只含糊应了一声,盯着葛大夫的眼睛,葛大夫目光中似乎没有上一次的探查,只是寻常大夫看病的眼神,也许是自己多虑了,他这才放了心。
第六章豉酱情
二气交感,化生万物。万物生生,而变化无穷焉。周敦颐何涣等着天黑,心里又盼又怕。
他知道天黑阿慈就会来这屋里,睡到这张床上。前几天他眼肿不能视物,头又昏沉,只感到有人晚间睡在身旁,并没余力去在意。今天,他已完全清醒。
他躺在床上,不时强睁着眼,去望后窗的天光。好不容易挨到黄昏,霞光将屋内映得一派金红,原本俭素的小屋,这时竟显出异样的幻丽,比他家中大厅大房更多了几分暖亮。
阿慈迎着霞光走了进来,仍端着一碗热粥,竟像是画中的观音大士一般,浑身罩着层光晕。她又侧身坐在床边,只看了何涣一眼,便低眉垂目,轻手舀了一匙粥,送到何涣嘴边。何涣不敢多望多想,赶忙张嘴,粥是咸的,里面有肉,还有菜。这两天他一直吃的素粥,猛沾到荤,胃像是欢然醒来一般,一口便吞了那匙粥,肠管里发出一阵咕噜怪响。屋中极静,声音极响,他羞窘无比,阿慈却笑了,如莲花湛然开启,他顿时醉了。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婶婶”
蓝婆笑着道:“阿缃朱阁快进来快进来”
随后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伯母,听说丁旦病了”
丁旦何涣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蓝婆声音却随即冷下来:“病得太轻”
那男子笑着说:“我去看看他。”
一对年轻夫妇走了进来,衣着皆鲜明,容貌都出众。
阿慈已放下粥碗,迎了上去,那个阿缃牵住阿慈的手一起走到床边,一见何涣,立即惊叫起来:“天喽,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朱阁也凑近来看,叹道:“唉,这是怎么弄的”
冷缃皱眉撇嘴道:“自然是被人打的。又出去赌输了是不是唉,我说丁哥哥,你不能再这么了呀,原说你靠得住,才招你进来,现在反倒是你在勒啃他们祖孙。”
朱阁也劝道:“阿旦,以后就歇手吧,再这么下去可不成。”
两人轮番劝着,何涣只得勉强笑着,听一句含糊应一声。好不容易,两人才停了嘴,一起告别出去了。
何涣躺在那里想:原来她丈夫叫丁旦,是个赌棍。
他又是不平,又是叹息,其间还杂着些庆幸。胡乱想着,不觉间,房中已暗,夜色已浓,阿慈擎着盏油灯走了进来。
终于等到这时刻,何涣不由得大声咽了口口水,又急忙用咳嗽掩住。阿慈却似乎并未在意,她来到床边,将油灯轻轻搁在床头的桌上。背对着何涣,脱掉了外衣,露出底下贴身的白汗衫。何涣忙闭住眼,不敢再看,将身子向床里挪了挪。他听到阿慈又在褪去裙子,搭到桌边椅背上,而后走过来,轻手将他身上的被子理了理。何涣一直闭着眼,一动不敢动。
阿慈吹灭了油灯,掀开被子,躺到了他身侧,清咳了一声,之后便只有细微呼吸声,也许累了,很快便已入睡。
何涣全身紧绷,丝毫不敢动弹,漆黑寂静中,听着阿慈细微的鼻息,隐隐嗅到一缕体香。他的双手都放在胸前,手肘微微触到阿慈的肌肤,格外细柔温软。阿慈却轻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又静静睡去。
过了不知多久,阿慈的鼻息越来越绵细均匀,应是睡深了。何涣身体内猛地涌起一股热流,他将右肘向阿慈身体微微凑近了半毫,真切感到阿慈的肌肤,绵柔温热,他的心狂跳起来。
不他忙在心里喝止自己万万不能存苟且之心
但她以为我是她丈夫
不你并非她丈夫。她若知道真相,一定会吓到,甚至将你告到官府不成成不成成
两种心思如两个仇人一般,在他心里扭打交战,让他心如火烧,身子却又不敢稍微动弹。只有不住默念论语中四非礼“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觉得不够,又添了两条“非礼勿思,非礼勿欲”,翻来覆去警告自己,煎熬了一夜,直到筋疲力尽,才昏然睡去开始,何涣还盼着夜晚,现在夜晚成了煎熬。
每当阿慈脱衣上床,他便如同犯了重罪,被罚酷刑,身子一点都不敢动,心里却火烧油煎,万般难挨。
我不可如此欺瞒于她,我得将实情告诉她夜里他一遍遍这样告诉自己,可是到了天明,一看到阿慈的冰玉一般的脸,便丧了全部勇气,既不舍不愿,更怕惊吓到阿慈。然而,阿慈终于还是发觉了。
躺养了十来天后,他头脸的伤渐渐痊愈,虽然阿慈不太看他的脸,但目光偶尔扫过时,开始停顿,并未露出些纳闷。有天天气晴暖,阿慈端了盆热水进来,拧了一把帕子,伸手要解开他的上衣,看来是要给他擦身子。他猛然想起自己锁骨上有颗痣,阿慈的丈夫丁旦定然不会有。他吓得身子忙往后缩,阿慈有些诧异,抬眼望向他,他更加惶愧,脸顿时红了。
阿慈越发纳闷,盯着他看了一阵,但并没察觉什么,便又低下头,伸手轻轻撩开他的前襟,他再不敢动,只能听之任之。果然阿慈低低惊呼了一声,身子一颤,手里的帕子掉落在他胸口,随即,急往后退了两步,盯着他,满脸惊怕。
何涣心里顿时冰冷,但也随即释然,他鼓了一阵勇气,又清了清嗓子,才低声道:“我不是你丈夫”
阿慈眼中一惊,在他身上慌乱扫视,良久才轻声问道:“你是谁”声音有些发颤。
“我叫何涣,那天在独乐冈被你丈夫打伤,换了身份”
阿慈眼中闪过一阵悲怒。
“我并非有意要欺瞒你,那天你丈夫是从后面偷袭,我并没有看到他。醒来后就已经在这里了,我想明白后,本要说,但嘴肿着,说不出话来,这两天能说话了,却又怕惊到你,因此始终不敢说”
阿慈身子一直颤着,听到后来,眼中滚下泪来,她忙伸手擦掉眼泪,低头转身,疾步出去了。
何涣躺在床上,怔怔望着幽暗空门,心中不知是悔,是怅,还是释然。
呆卧在床上,他正在忐忑思虑,那个老妇人急匆匆赶了进来,是阿慈的婆婆蓝氏,这一阵她曾进来取过几次东西,却根本未看过何涣一眼。
这时蓝婆却圆瞪着一双老眼,满是惊怒:“你是谁”
“在下在下名叫何涣,是府学学生。”
“你好大的胆子读的那些书全读到猪肠子里去了竟敢装头扮脑,混到我家里来”
“老伯母恕罪,在下绝非有意欺瞒”何涣忙坐起身子。
“呸”一口唾沫喷到何涣脸上,何涣却不敢去擦,蓝婆伸出皴皱的老指指着他的鼻子,大声痛骂,“到这时候了,你还装出个竹筒样儿来混赖说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这就走”何涣忙翻身要下床,腿伤未愈,疼得一抽。
“你在我家白吃白喝,臭气都没散,就想走”
“依伯母之见,该当如何”何涣正挣着要下床,只得顿住。
“你这等泼赖货,欺负我孤儿寡妇,抓你到官府,打断你腿,揭了你皮,发配三千里外,都抵不了你这罪过”
何涣吓得全身发软,忙连声求告:“伯母,我真的并非有意欺瞒,我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受了伤,醒来就躺在你家床上。据我猜测,恐怕是你家女婿将我弄成这个样子”
“什么”蓝婆顿时惊住,瞪着他,半晌才问道,“他为何要这么做”
“我也不知,恐怕是贪图我家门第家业。”
“门第家业你究竟什么来路”
何涣犹豫起来,他不愿说出家世,但若不说,恐怕难让蓝婆消气,便只得实言:“我家住在金顺坊嘉会苑。”
“嘉会苑何丞相是你的”
“祖父。”
蓝婆眼睛睁得更大。
“伯母若不信在下,可以去嘉会苑瞧一瞧,你女婿应该正住在那里扮我。”
“好,我这就去反正你也逃不掉。”
下午,蓝婆回来了,何涣忙又坐起身子。
蓝婆满眼惊疑愁闷:“那烂赌货果然在嘉会苑,我见他走出门来,虽然装出个富贵样儿,但那贱赖气几世也脱不掉。他那狗友胡涉儿也跟在身边。我向看门的打问,说他家公子前一阵头脸也受了伤,才刚刚好些”
何涣虽然早已料到,但真的听到,仍然浑身一寒,像是被人猛地丢进了阴沟枯井里,用烂叶掩埋了一般。
蓝婆望着他,竟有些同情:“不能让这烂赌货这么便宜就得计,我去找人来抬着你,咱们一起去告官”
何涣正要点头,心里却随即升起一丝不舍,不舍这贫寒但轻松无重负之身份,更不舍阿慈蓝婆催道:“喂你还犹豫什么你堂堂宰相之孙,还怕他其他的你不必担心,我已经问过媳妇了,你并没有玷污她的清白。”
“但毕竟我与她同同床了这许多天一旦告官,她的名节恐怕”
蓝婆一听,也踌躇起来,气叹道:“唉,这倒也是我这媳妇命太苦,怎么偏偏尽遇上这些繁难这可怎么才好”
何涣鼓足了勇气,才低声道:“她若是若是不厌烦我”
蓝婆一惊:“你是说”
何涣抬起眼,快快说出心中所想:“我愿娶她为妻”
“这怎么成”
“只看她,若她愿意”
蓝婆张大了嘴,愣在那里。
话说出口后,何涣也觉着有些冒失,自己和阿慈毕竟只相处了十来天,又没有说过话,是否自己一时情迷,过于仓促
自那天说出真相,阿慈再没进来过。何涣正好摒除杂念,躺在床上,反复思量,想起祖父所教的观人之术。祖父由一介布衣书生,最终升至宰相,一生阅人无数。致仕归乡后,他曾向何涣讲起如何观人,他说:“静时难查人,观人观两动,一是眼动,二是身动。”
眼动是目光闪动之时,有急有缓,有冷有热,有硬有柔,以适中为上。但人总有偏移,极难适中,因此,以不过度为宜。目光动得过急,则是心浮气躁;过缓,是阴滞迟钝;过冷,是心狠意窄;过热,是狂暴猛厉;过硬,是冷心酷肠;过柔,是懦弱庸怯。
至于身动,是举止。急缓,软硬,与眼动同。另外还有轻重之别。举止动作过重的人,性蛮横,多任性,难持久,易突变;而过轻的人,性狡黠,善隐匿,多伪态,难深交。
何涣以祖父的观人法仔细度量阿慈,阿慈当是轻、缓、柔、冷之人。
她的轻,绝非轻浮,也非隐伪,只是多了些小心,不愿惊动他人。
她的缓,并非迟钝,除小心外,更因天性淡静,不愿急躁。
她的柔,不是柔懦,而是出自女子温柔性情。
她的冷,乍看似如冰霜,但绝不是冷心硬肠之人,看她这些天照料自己,丈夫虽然令她寒心,她却不忍置之不顾,换药喂饭时,再不情愿,也仍旧细心周至。
这样一衡量,何涣心中顿时豁然:我绝非只贪图她的样貌容色,更是爱她的性情品格。
至于门第身世,世间择婿择妻,无非看重富贵二字,对我家而言,这两个字值得了什么我只需看重她的人,只求个一心一意、相伴终生。
只是以他现在身份,没办法明媒正娶,但他想起祖父当年成亲也极寒碜,那时祖父尚未及第,两边家境都寒窘,只能因陋就简。父亲成亲,更加仓促,当时祖父远在蜀地为官,祖母在家乡病重,以为不治,想在辞世前看到儿子成家。母亲则是同乡故友之女,孀居在家,祖母一向看重她温柔端敬,并不嫌她是再嫁,自作主张,找了媒人,将纳采、问命、纳吉、纳成、告期、亲迎六礼并作一处,才两三天,就将母亲娶进门来,只给祖父写了封急信告知,祖父一向开通随和,并未说什么。何涣来京时,祖母和母亲都曾说过,信他的眼力,若碰到好的亲事,只要人家女儿人品心地好,他自己做主也成。
于是,何涣便想了个权宜的法子,只用一对红烛,一桌简便酒菜,完了婚礼,只在心诚,无须豪奢。
等蓝婆进来送饭时,他郑重其事说了一遍。
“你这是说真的”蓝婆仍不信。
“婚姻岂敢儿戏这两天,我反复思量过,才敢说出这些话。”
“你这样的家世,婚姻能由得了你”
“我家中如今只有祖母和母亲,来京前她们说若有好的亲事,我可以自己做主。”
“我仍是不信,你真的愿意娶阿慈为妻,不是妾,更不是侍女”
“正室妻子。”
“这样啊”蓝婆皱起眉想了想才道,“我得去问问阿慈,她看着柔气,其实性子拗得很。上回招丁旦进来,她百般不肯,是我逼了再逼,最后说留下万儿,要撵她一个人出去,她才答应了。谁承想招进来这么一个祸患。这回我再不敢乱主张了。你等等,我去问问她”
蓝婆说着走了出去,何涣听着她将阿慈叫到自己房中,低声说了些话,始终听不到阿慈的声音。
过了半晌蓝婆才又走了进来,摇着头道:“不中阿慈说不得已嫁了两次,命已经够苦了,不愿再有第三次。”
何涣一听,顿时冷了,他只想着自己如何如何,竟没有顾及到阿慈的心意,不但一厢情愿,而且无礼之极。
“不过,她让我来向你道谢,多谢你能这么看重她。”
“她就没有一丝一毫看中于我”
“她说你是极好的人,是真君子,自己万万配不上你。”
何涣一听,心又活转:“她是极好的女子,说什么配不配得上求老娘再去劝说劝说,何涣并非轻薄之人,这心意也绝非一时之兴。”
“我也这么说了,她说自己虽不是什么贞洁烈妇,但毕竟还是丁旦之妻,就算夫妻情分已尽,但名分还在,怎么能随便应许别人若答应了你,不但自己轻贱了自己,连公子的一番深情厚谊也糟蹋了。”
“那我去找丁旦,用我家京城全部家产,换他一纸离婚书契。”
“你真愿意”
“嗯”
“小相公,那个赵不弃又来了。”齐全在书房门边低声道。
何涣一听,心里又一紧,看来是躲不过这人了。他只得起身迎了出去,赵不弃已走到院中,脸上仍是无拘无束略带些顽笑:“何兄,我又来了哈哈”
何涣只得叉手致礼,请他进屋坐下。看赵不弃一副洋洋之意,实在难以令人心安,但说话间,又的确并无恶意,反倒似是满腔热忱。自己瞒罪应考,的确违了朝廷禁令,既然赵不弃已经知道内情,他若有心害我,何必屡屡登门直接去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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