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15
谨慎,丁小野并没有在崔嫣的暗示下第一时间与她见面,而是静待了一阵,确定曾斐并未起疑,又等他出差在外,才在七夕那天去见了崔嫣。
崔嫣一张口叫的是他快要忘掉的那个名字。他提醒她,现在他叫“丁小野”。崔嫣并不在乎他的名字,她说:“我还以为你不会见我。”
丁小野说:“店里很忙,安排休假不容易。”
崔嫣惊叹道:“你做这个服务生还真投入。”
“不然呢?你认为我应该做什么?”丁小野的话若有所指。
这正是崔嫣担忧之处,她问:“为什么要回来?”
“我不能来?很久不见,探望一下旧相识也不过分。”
崔嫣面色一变,脱口而出:“你别伤害他。”
丁小野冷笑道:“他已经堕落到需要你的保护?”
崔嫣说:“我也不想他伤害你!”
丁小野静静地看着崔嫣,她长得不如她妈,但眉目依然是相似的——或许心思也相似。他说:“你姓崔真是个笑话!”
崔嫣放松了一些,莞尔道:“姓什么不一样?你以前也姓崔,现在叫‘丁小野’。名字只是个符号。我该姓什么?跟我生父的姓?他除了睡过我妈妈,留下一颗精子之外,对我还有别的什么意义?在我心里他还不如你爸爸,最起码你爸让我们过上了几年安生的日子。既然没人让我改姓,我姓崔也算报答他一场。”
“看来曾斐对你还不错。”
提到曾斐这个名字,崔嫣显然不如刚才那么随意。她小心翼翼地对丁小野说:“他是我的亲人!”
“亲人?”丁小野意味深长地笑了。
崔嫣脸一红,腰杆不自觉地挺得笔直,仿佛这样可以让她更坚决。她说:“没错,我爱他。不可以吗?”
“这玩意儿也会遗传?”丁小野故作惊讶状,说出的话毫不留情。
崔嫣果然涨得满脸通红,她尖声道:“他和我妈妈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就算是,我爱他也没错!”
“问题来了,他也爱你?”
“当然!”
崔嫣自欺欺人的谎言让丁小野再一次流露出讽刺的笑意,他拖长了声音说:“是——吗?我以为他在追求封澜。”
这些话像是戳中了崔嫣的命门,她哆嗦着嘴唇,强作镇定,“他要顾忌的东西太多,才故意躲着我。我会让他知道他其实是爱我的,他只是不敢承认。”
“你们这帮人真有意思!”
崔嫣听出了丁小野的嘲弄,深吸一口气说:“你笑吧!我敢说出来,还怕别人笑话?曾斐是这个世界上最在乎我的人,我能记得的好的一切都是他给我的。我呢,我什么都没有,爱是我最好的东西。所以这辈子我都会爱他。什么都阻止不了我和他在一起。”
“如果阻止你的人是曾斐呢?”丁小野好奇问道。
崔嫣把冰凉的手放在丁小野的手背,面带恳求,“所以我一定要见你一面。帮帮我,我知道封澜喜欢你。我看出来了……”
丁小野收回自己的手,笑道:“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帮你?”
“就凭我是这世上最了解你底细的人……在活着的人里。”崔嫣心一横说道。
丁小野脸上渐渐笼罩了一层严霜,他把背尽量地往后靠,低声问:“你这是在要挟我?”
崔嫣连连摇头,哽咽道:“不,我在求你。”
丁小野站了起来,眼看要走,崔嫣伸手拖住他的衣袖。
“放开。”他的警告反而显得平静,“你很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
崔嫣没有放手,她的眼中有泪光,“我没有怕过你,也知道你回来不是为了伤害曾斐。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很好的人,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崔霆……不,小野,我叫过你哥哥。”
丁小野沉默地别开脸,过了一会儿叹息道:“你留得了他一时,留得了一世?”
崔嫣看到了一线希望,抓住丁小野的手更不肯放,“我有办法,我会有办法的!只要封澜不答应他,我就还来得及。你可以帮我拖住封澜,不需要太久。她拒绝不了你……”
“别扯上她。”
“我没有害她的意思。她不爱曾斐啊!他们这样结合有意思吗?封澜有钱有家,长得漂亮,她什么都不缺……可我只有曾斐……”崔嫣泪流满面。
丁小野感到可笑,人们总是活在对他人的憧憬中。崔嫣羡慕封澜,封澜又羡慕谁?她在别人眼里什么都不缺,他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她醉酒后的狼狈。
“放手。”丁小野依旧是这句话,语气却已缓和了许多。他不喜欢崔嫣这副样子,然而每一个不择手段的人不都是因为那个苦苦追求的目的对他们而言太过重要?
“你会帮我吧?”崔嫣擦了一把眼泪,眼里全是乞求。
丁小野眼前浮现的是七年前的崔嫣,那时她只是个比同龄人更瘦弱的小丫头,无论在任何人面前,脸上永远挂着讨好的笑。他们之间的关系那么尴尬,可她还是跟在他屁股后头一声声地叫“哥哥”。那个小丫头的影像渐渐和满脸是泪的她重叠。为什么爱对于那么多人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即?
“你走吧。”丁小野终于成功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别再往店里打电话,这样对谁都不好。”
崔嫣点头,她的泪不再流了,眼里只剩下感伤。她和他都没了妈妈,相比之下她还是幸运的那个。
“崔……丁小野,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
丁小野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崔嫣垂头想了想,由衷地问:“有什么我可以为你做的?”
丁小野说:“好好守着你的男人,过你的生活。就当从来没有见过我。”
25.第25章 限量版的“爱情”(1)
限量版的“爱情”
封澜挂念她的爱车,更盼着一个月抢她两次的王八蛋早日被抓捕,连打了两个电话到派出所询问案件进展。警察每次都说正在积极调查,暂时还没有线索,上头已经打过招呼,一定会替她把车找回来,只是时间问题。曾斐也打电话来安慰她少安毋躁,他会尽快处理手头的工作争取早点赶回来,在劫匪被抓以前,让封澜加倍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再也不要深夜独自回家了。
这样一来,封澜更有了十足的理由要求丁小野每天晚上送她回家了。丁小野起初还试图推脱,说厨房里的二厨和切配师傅都是大块头,看上去更有安全感,他们俩也很乐意做封澜的护花使者。
封澜反驳的理由很正当,除了她自己,所有的人里只有丁小野知道劫匪的样貌。再说,如果不是他看见劫匪来踩点还知情不报,封澜也未必损失如此惨重。综合以上种种,护送她回家是丁小野分内的事。
为避免丁小野再想出其他的借口逃避麻烦,封澜也不掩饰自己的司马昭之心。她直截了当地告诉丁小野,这件事她是赖定他了,他也知道现在工作不好找,所以他最好认清形势,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
餐厅里的男性员工无论已婚还是未婚都纷纷羡慕丁小野艳福不浅,爹妈赏了一副好皮囊,好事都让他给占去了。唯独康康在这件事上略有些不服,他一直认为自己经过一段时间的改造已经很有纯爷们的气魄,又比丁小野年轻,既然丁小野不情不愿,那封澜应该把这个神圣的职责交付给他才对。
下班后,封澜和丁小野一同走出餐厅,留下来做清洁的康康追到了门口。他卷起t恤的袖口,向封澜展示他的肱二头肌,再一次重申道:“澜姐,我舅舅说让我保护你。你看看我的肌肉,其实我也很强壮。”
封澜用手捏了捏康康的手臂,赞赏道:“练得还行。把地板拖三遍,用你强壮的肌肉。记住,要让地板比你脸蛋还光滑,顺便清点库存和倒垃圾。”
鉴于父母年纪大了,又总是为她担心,第二次被抢的事封澜照旧选择了对家里人保密。其实她更担心妈妈若是知道她险些性命不保,势必命令她马上搬回家里住,那样她在成功嫁人之前就会无时无刻不处于妈妈的密切监控之中。那对她来说是相当可怕的一件事。
既然选择了不说,也就意味着得不到家里人的资助。在爱车回归之前,封澜得选择别的交通方式回家。那一夜的公交车经历给封澜留下了不错的印象,所以当丁小野理所当然地走向公交车站时,封澜并没有提出异议。
丁小野人高腿长走得很快,封澜想要与他并肩而行必须时不时地小跑几步才能跟上。走了一小段,她埋怨道:“就不能等等我?没看到我穿着高跟鞋?”
丁小野不改他一贯的嘲讽语气,瞥了一眼她的脚说:“每天这样你不累?”
封澜扬起下巴说:“美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谁告诉你这样很美?”丁小野显然并不欣赏。
封澜摆摆手说:“你懂什么?高跟鞋的意义对于女人来说和一段美好的爱情没什么两样,偶尔会让人有点疼,但更能让一个女人抬头挺胸,变得自信骄傲。美好的爱情我现在没有,高跟鞋倒是有很多,你不能把我这个权利也剥夺了。”
“你的歪理邪说真多。” 丁小野笑了起来。
封澜跟上他,把自己的包往他怀里一塞。
丁小野站住,问:“又干什么?”
“帮我拎包。”封澜理直气壮地说。
“凭什么?”丁小野的双手依旧插在裤子口袋里,“你的脚上踩着爱情,手也出毛病了?”
“你才有毛病。”封澜依然把包按在他的怀里,说:“丁小野,有点绅士风度好不好?男士就应该为女士服务,因为男人天生体力占优。”
丁小野说:“不对呀,你前男友和抢劫犯不都被你打得落花流水,康康应该向你学习,你多爷们啊!”
封澜隔着包使劲推了丁小野一把,“你才爷们。”
“啧!”丁小野没有防备,身体晃了晃。
封澜想起了他以前凶神恶煞在背后推她的恶劣行径,赌气又推了他两把,嘴里重复道:“你说谁爷们?!”
丁小野烦了,一把抓下她的手,“我当然是爷们。要我提醒你多少次?别和男人耍横,我可不像你以前遇到的那些软蛋。”
“那你像什么?”封澜斜睨着他。
丁小野放松了手的力道,说:“我什么都不像。还记得我和你提过,在我们那,没有女人敢打男人,除非她看上了他,才可以在一年一次的‘姑娘追’时用鞭子抽他。”
封澜眨了眨眼睛问道:“可是你没说,要是姑娘用鞭子抽了那个人,可那个人不喜欢她怎么办?”
“这个姑娘就会被浸猪笼。”丁小野吓唬道。
封澜笑了,“你骗我。”
丁小野板着脸,眼里带笑,“像你这样的,不知道被浸多少回了?”
“那我也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封澜顺势把包包挂在了小野的脖子上。
丁小野低头看着悬在自己胸口的红色女包,忍无可忍地取下来拿在了手上。“你想勒死我?”
封澜得逞还不罢休,见丁小野不肯放慢脚步,索性挽住他另一只空闲的手,拖着他和自己慢行。
“不要动手动脚!” 丁小野骂道,全身不自在地反抗。
封澜指着不远处巡逻的协警说:“你再不好好走路,他们会以为你非礼我。”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不对,你有脸皮吗?”丁小野放弃了行动上的反抗,改为言语攻击。
封澜说:“以前有,还挺光彩,后来认识你就没了。反正我做什么你也不会再觉得我矜持。”
他们这样走了一小段路,丁小野懊恼地说:“这样走路不奇怪吗?好像两只螃蟹。你为什么挂在我身上?”
封澜笑嘻嘻地说:“因为我手里没包,手不知道该放哪里。”
丁小野令人叹为观止地保持了沉默。他左手挂着封澜的包,右手挂着封澜,不远的一段路走得并不轻松。
封澜很快乐,她的嘴角始终保持着上扬的弧度,她不看他的脸,却低头看着两人的脚,似乎他们的步调从未如此和谐。
走着走着,封澜忽然抬起头问:“我想起件事,一般偷汉子才会被浸猪笼,我清清白白的,为什么要受到这种对待?”
“你清白?”丁小野仰天长笑。
“难道不是?”封澜指着他的脸问:“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