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13
眼见周围的民众纷纷双膝跪地,自己一人独立显得分外突兀。思考再三,他也只好先矮下身子,学着四周的人垂下头去——他没有采取双膝着地的姿势,只是半跪在地上而已——身为反官府的山贼首领,路苍可不屑于跪拜俗世的皇帝。
原来这便是天下景仰的静宗皇帝,路苍在心中暗道。看那身形,,静宗似乎年纪并不大——皇帝不是想象中的糟老头,让他未免有点失望。
三声“万岁”喊过,就听一个柔和的男中音在耳畔响起:“平身——”
声音并不大,却似乎在每个人的耳边说话一般清晰稳定,路苍不由暗暗心惊——这静宗绝不是不谙武艺的普通人,这种传音功夫需要极深厚的内力,即使自己恐怕也很难办得到。
还未等他深思,就听城楼上的司礼官宣布大会正式开始——第一批参加初试的100对高手也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登上了擂台。
路苍在一边看了数个时辰之后,心里开始充斥起不耐烦的情绪来——自己所见的十数批人虽都号称是青城、武当等高门大派的谪传子弟,来往招式虽热闹却无甚新意,看在眼里只觉沉闷不堪。
他决定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再好好休息一下,等下午参试时好好把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的井底蛙杀个晕头转向。
思及至此,他也不再恋栈,转身挤出了人堆,向不远处一个悬挂着酒招看上去很不错的酒楼走去。
京城繁华的街景在身边如风掠过,路苍心中充满了久违的自由的欢乐——此时的他对挤入一百名高手之列充满了信心,一想到不久以后就可以脱离变态的静的魔掌,他就有一种想从心底里笑出来的感觉。
走入了酒楼,就有酒保笑盈盈的迎上来。因为时候尚早,这整间酒楼并无几个客人。跟着酒保上了二楼,路苍挑了一个临窗的好位置坐了下来,吩咐了几样小菜,一个人对景独酌起来。
坐了有半个时辰,就听得楼下喧闹起来。路苍暗暗算了算时间,估计是英雄大会散了场,这些人自然都涌到附近的酒楼来了。
随着嘈声越来越近,就见一群彪形大汉随在酒保身后走了上来——这帮人人虽高大,却一个个垂头丧气,还有人似乎在低声埋怨着什么。听其语义他们似乎是在英雄大会里吃了亏,心下正不服气呢。
这群人之后,又有数批人上楼,都各自选了空桌坐下。因为路苍的桌子临窗,只有两个空座可坐,倒没有人过来与他挤,路苍也乐得清闲。
耳畔又听得楼梯响,路苍微微侧头,就见一个一身青衣、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模样的青年出现在了楼梯口。
他在楼梯口站定,眼风四处一瞟,就在先前那群大汉身上锁定了。一抹鄙视的神色在他嘴角陡现,青年冷哼一声,左右看看只有路苍这边有空座,竟就径直奔他这边而来了。
路苍在心下暗叹了一声,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和那青年相对点了点头,眼看他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
“小二,给我拿三两女儿红,一盆酱牛肉,再随切两盆小菜一并送来。”他坐定下来,就吩咐酒保上菜,声音柔细,和他细皮嫩肉的外表倒也十分契合。
小二送了酒菜上来,青年正想动筷,就听先前那群大汉中有人发话了:“小狗崽子,也吃起人饭来了!”
那青年眉头顿时颦了起来,把筷子一撂,立起身来:“你他妈的说谁呢?”他剑眉倒竖,目光直指说话的那群人,虽然声音尖细,出语却是粗鲁的很。
“我他妈的就是说那个什么飞夜门的不男不女的家伙!”大汉不闪不避的迎视他的目光,显然是存心挑械。
“我说是哪条狗在吠,原来是手下败将——宏成派的一条小狗狗啊!”青年嘴上一点也不饶人,表情高傲,着实把那宏成派的男子气得半死。
“奶奶的——前面让你侥幸了去,老子不甘心到现在。干脆就在这里分个你死我活出来吧!”话音刚落,他已拔剑出鞘,显然是早有决斗的觉悟了。
路苍在一边听着,也多少有点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估计是这青年在英雄大会上赢了这帮人,他们心有不服才会有这一场争端的。
就见四周的武林人并无一个害怕的,倒是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脸露期盼之色,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那青年冷傲一笑,也抽出了腰间长剑:“谁怕谁?看我不把你的狗手狗脚卸一条下来。”现场局势甚是紧张,眼看一场恶斗在所难免。
“慢——”忽的宏成派这边有一个年纪稍长的立起身来,四周的武林人士包括路苍都以为他是要出言制止,不由都为不能亲眼目睹决斗场面而感到有几分遗憾。
谁知那人却讲出一段叫人撅倒的话来:“你的独斗武功我们已经领教过了,宏成派所长却着实不在此。我等练有一套宏法剑阵,希望能请英雄指教。”
路苍在心底冷哼一声:这宏成派恁地无耻。单打独斗比不过,竟想借着剑阵的名堂以多欺少。不过路苍从来就不是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物,虽心里替这青年不值,也并无意出手相帮。
那青年冷哼一声:“宏成派的小狗……以为人多就行了吗?老子哪会怕你,尽管上来罢。”长剑出鞘,寒光衬得他双眼冷光如电,与他秀丽端正的面容形成鲜明的对比。
路苍在一边颦了颦眉,刚想叫小二结账好快快离开这是非之地,那边厢的宏成派为抢得先机已杀将过来,青年也挺剑而上与他们战成一团——小二当然早吓得没了影,害路苍连找人结账也找不着。
宏成剑派的这什么剑阵很有些名堂——六把剑织成密密的战网,把青年裹得是水泼不进——虽然那青年在剑上颇有造诣,却一时半会难以讨得好去。
路苍看了一会,就有些无聊的把头转向了窗外——变数却在此际生出:那青年显然不耐于被困剑阵中,忽的一旋身形,剑峰路数陡转,直挑六人中最弱的一环,那人一时招架不住,递出的剑方向骤变,竟直向路苍坐的地方划去。
无巧不巧,那剑锋触及路苍衣襟正是剑势走老之际,但虽说没有触及皮肉,锐利的剑气已把路苍身上衣裳从领子处划开一道长长裂口,上衣分为两片耷拉在了身上,露出整个上半身。
顿时满楼的目光一起集中在了路苍身上——其实衣裳破掉对武林人士本不是什么大事,然而对此时的路苍来说却无异于奇耻大辱。
原因无它,自然是因为那个变态的静皇帝在前一晚欢爱中狠狠“疼爱”了他的身体,在其上留下了无数明显的淤痕的缘故——只见路苍袒露的蜜色肌肤上处处是明眼人一看便知的圆形淤青,从颈项开始颈项一直向下延伸到腹部,最后消失在腰带之下,让人不由想象仍有布片遮掩的地方也遍布着同样的痕迹。
终于有人很不小心的“噗哧”笑出了声,路苍顿时不争气的红了脸——虽然别人也不过以为这是和哪家青楼姑娘嬉戏留下的痕迹,路苍自己却有种和静的异态关系暴露在大庭广众下的感觉,让他感觉又羞又恼,恨不得一剑劈了让他陷于这种尴尬境地的人。
“大胆!”路苍掷杯而起,怒目直视那个宏成派弟子,“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划破本大……我的衣服?”
那个宏成派弟子本来就为被青年突破剑阵懊恼不已了,被路苍这么一喝更是心情欠佳,语气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用蔑视的眼光对路苍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就是狗男女的事情露了点在人前吗?你犯得着这么激动吗?”
要真是“男女”之事我还巴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呢,路苍心道。当然,他口中不会说出心内如是想法。行走江湖最不可弱了的就是气势,被人如此挑械又怎可自甘示弱。路苍当下拔剑在手,神情一肃,摆出剑式的起手式来。
“等一下。”清脆的声音喝止了双方的行动,路苍正想发动攻势,却被一件紫色的长衫罩了满头。
“把衣服穿上再打。”说话的是刚才和宏成派交手的那青年,只见他身上只余下一件白色的中衣,显是脱了自己的外套给路苍遮羞。
“光着身子打架……像是个什么样子……”那青年脸上突然袭上一阵红晕,倒把路苍搞的纳闷起来。猛然醒起自家那个变态静,他顿时打了个寒颤,心道莫不是又碰到喜欢男人的家伙了。
忙抛开心下无聊的思绪,他匆匆套上了那青年的外衣,就和宏成派弟子战成了一团。
路苍论武艺虽及不上静,但在江湖上也绝非排不上字号的人物——像这等大帮派的寻常弟子如何会是他的敌手,自然是不下十数招便摆平了那害他出丑的家伙。
冷冷的回剑出鞘,路苍甚至懒得多看一眼那个倒在地上起不来的家伙,将酒菜钱扔在桌上边径自扬长而去,他假装没有听到众人对他出众武功的惊愕之辞。
“喂,你等我一下……”路苍只顾自己埋头前行,却不料被从后面追过来的青年挡在了身前。
“你等一下。”他显然追得有点吃力,喘得厉害。
“有什么事吗?”老实说路苍还是颇为感激他的,不然自己满身的吻痕哪里敢走在街上。
青年用手指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薄薄中衣,又指了指路苍身上的紫色外衣,路苍顿时明白了:“啊……要不你跟我走吧……我家就在附近,我换了衣服就把你的衣裳还给你。”
青年也笑了:“我下午还要参加二试,实在是不能只穿一件单衣就出场。”
路苍忙点了点头,“英雄大会么?我是下午出场初试呢。”
青年一下子雀跃起来:“你的武功很好呢,希望我别遇上你才好……”两人一路谈笑着往月龙桥畔走去,彼此的共同话题让他们很快熟络起来。从交谈中路苍知道了青年是同安人士,名叫席真,自小习武,这次想藉英雄大会了解一下自己的武艺水准,却未料刚在早上的初试中打败了宏成派的代表便惹了事出来。
“喏,这便是我在京师的居所了。”推开小宅的院门,路苍把席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