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62
凤凰是高傲的种族。怎能忍受被人骑到头上?
只见那黑凤凰仰首弓身,在空中急速俯冲翻腾,辗转间,周身羽翼倏地一震,霎时幽绿的冥火冲天而起,羽锋利如刀刃。
姜尚也在同一时刻霍地立起一道透明的气墙,手捏法诀,腰间的仙剑自动腾起,再一分为十,刺向身下的凤凰——
两股气劲冲撞之下,当空炸开一环无形的光波,在这圈范围内的林木鸟兽刹那间灰飞湮灭!
苏苏迅速倒飞数丈远,以免被这场激烈的战斗波及,双方已到了拼死搏杀之境,外人无法介入,若是冒冒然出手,反倒会引起致命破绽。
只是……为何在这里的,是姜尚?
苏苏放出灵识仔细梭巡,最后,目光渐渐停在那头正和姜尚搏杀的黑凤凰身上……
寐喜是九头雉鸡精,为什么这头黑凤凰身上会有寐喜的气息?
雷震子焦急观望着战局,眼看那本该在朝歌王宫内的妖女突然也出现在这里,莫非她是想坐享渔翁之利?思及此,他握紧手上的乾坤金棍,瞪着那妖女,只要她一有行动他必定拼死抵挡。
苏苏对着他敌意戒备的眼神只微微翘了翘嘴角,他再瞪,苏苏便微笑着无声地朝他做口型:手、下、败、将!
雷震子瞬间炸毛,气咻咻的将眼瞪成铜铃大,怒发冲冠,恨不得扑上去再战个日月无光洗刷那污名。
这当头,头顶轰然又是一声巨大的炸响!
原本波澜平静的云海在这场斗法中被彻底撕裂开来,隐隐有暗红的火光在云层涌动,有道人影如流星般坠落下来,苏苏眉一拧,刚踏出一步后蓦地停下,雷震子忙不迭双翅一展,第一时间冲上前接住姜尚。
他原本胸前的伤还未愈,在这场拼死斗法中尽数挣裂,衣襟前尽是一片怵目惊心的血色。
雷震子抬头看向苏苏,确认她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之后,搀住姜尚迅速离开。
苏苏目光隔着遥遥烟云在他失了血色的脸上停驻了下,一道高亢的凤鸣穿透苍穹,她迅速移开眼,眼前的黑凤凰左翼微微痉挛,绚丽的黑羽扑簌簌落下,对上她的视线后,那双漆黑凶戾的凤眼隐约泛着一抹温存,周身渐渐渗透出金芒……待光芒消失后,一个披着黑色羽衣的的少年缓缓出现在原地。
“寐喜!”
“竟然是你,”苏苏惊愕道,迅速来到少年眼前,“你这段时日究竟在哪里,我找遍了朝歌,没想到你竟会在此,你怎么……”她想问的太多,但最想知道的是,他究竟遇上了什么机缘,究竟是怎么成凤的?又,为什么会变成黑凤凰……
寐喜退后一步,淡淡避开苏苏探向她的手。
苏苏愣了下,惊喜交加之情顿时凝住,“……怎么了?”
寐喜单手按住左肩上鲜血狂涌的狰狞伤口,“我的血,有毒。”
苏苏瞪大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凤凰是祥瑞,为何寐喜终于成凤,却是……
“我一尝了夙愿,得以成凤,你不为我开心?”他平静的道,眼中却没有太多喜色。
苏苏心中的不安如水纹般,一圈圈不断扩散,“我们先回朝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到时和玉琵琶一道细细商量……”
“抱歉,苏苏。”寐喜打断她的话,“……我不能和你回朝歌了。”
作者有话要说:难道我真是h无能,之前被君生的h卡了这么多天没更新莫笑,好不容易码完君生的h偏偏这周公司又来了大案,这一周脚不沾地压根连文档都没时间去摸,因此心虚地不敢在莫笑和君生这两边冒头~so,还是2更补偿更实在啊~掩面。
本卷5章内h~关于申公豹的真正身份先保密,咳,谜底下一卷解开吧,话说,下一卷约莫就是完结卷,远目……有亲说人物开始多了,咳,其实我已经在努力删除人物和模糊人物了,抓狂,封神里有三百多号的人物嗷嗷嗷嗷,因此,大家就记得,真正有点分量有戏份的角色,在前几卷都出现了,接下来出场的都是跑龙套和炮灰!现在是红军长征第一战,掩面。
文王托孤(二)
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文王亲自临阵,会兵于崇城。
隔着一座城池,两军壁垒分明。
姜尚和雷震子尚未归来,但仗还是要打,总不能让讨伐大军第一战就无功而返,半途而废。
文王乘骑,四贤保驾,八俊随军,周营麾动旗幡,摆开首阵。
“宰相还未归来?”姬昌回顾左右。
“禀主上,未归。”
想起先前好不容易才从那头黑凤凰爪下逃出生天,姬昌心有余悸,这战事却是拖不得了,遂先令南宫适上崇城见阵。
南宫适乃是西岐名将,早前被姜尚和一班术士压着,憋屈已久,终于得令,他亢奋地领着本部人马出营,排开阵势,出马厉声吼道,“逆贼崇侯虎早至军前受死!”
话落,朱红色的巨大城门应声而开,只见一支人马急行杀出,为首大将手握长刀,“大胆南宫适,竟敢以下犯上,辱我主公!
南宫适朗笑出声,“要打就让崇侯虎出来和我打,何必白送了性命?”
那大将闻言狂怒,大吼一声挥刀而上,两马盘旋,双刀胶着在一起。
黄沙纷飞,未出三十个回合,南宫适蓦地大叱一声,双手合握住刀柄从马背上霍然立起,集全身之力一刀斩向对手,用力之大,竟让对方的马匹哀鸣一声,被压得跪伏在地——
那大将被打落在地,在战场上倒下便意味着死亡,可怜他还未来得及再吭一声,便被驱马赶上的南宫适一刀枭了首级。
消息传回崇侯虎手中,他震怒万分,速速调兵遣将,“好个姬昌!今为反臣,又赶来我的地界挑衅,杀我爱将,不偿这奇耻大辱誓不回军!”
传令下去,全军出列,崇侯虎对阵的旗门开阖处,忽见一个着道袍的俊美青年踏马而来,身边紧随着一个背生双翼的红发少年……乍见他们二人,周军宛如吃了定心丸一般,两边排列的兵将,一对对如雁翅般自动分开,让这二人径直奔往阵首。
崇侯虎远远看去,怒得抖着手指向雷震子,“果然是逆贼,姬昌你竟公然招拢妖怪,危害我大商!”
雷震子顿时吐血,“我乃是拜在仙师门下,姬昌第百子雷震子,你没有见识便罢,休要侮我是妖怪!”
崇侯虎无视他的话,依然执着地认定,“你究竟是何方妖怪!”
雷震子索性不再多言,回头担心地看了姜尚一眼,未免影响军心,姜尚来时就已掩去身上的血渍,此刻仿若无事般坐镇全场。
“师叔,”雷震子请战,“且让我会一会那崇侯虎!”
这厢是战得甘畅淋漓,碧水摇风,苏苏拉住寐喜,“你今日不说清楚就别想走。”
寐喜拢住羽衣,在湖畔停下脚步。
一路急行,苏苏如坠迷雾,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了寐喜,他却不愿意跟她回朝歌,他们是唇齿相依的同伴,她怎可能就这么罢休,默不做声的放寐喜走。
她生平最恨闷葫芦,有什么事摊开来说就好,用得着你猜我我猜你,一句话非要曲曲折折的绕个九曲十八弯。眼尾一瞥寐喜肩上不断滴流的血色,色泽透着诡异的黑,比寻常血液更凝滞几分,近乎是固态。
她越看越觉得刺眼,抬手就想往他肩上按去,为他疗伤,斥道,“你是嫌自己命长,还是以为成了凤凰就真的能不死了。”
寐喜再退一步,右手一握,扣住她纤细的手腕,“没用的,我的身体无法靠术法愈合。”
苏苏大惊,手也忘了缩回去,“怎么会这样?”
“……也许是逆天而行的代价。”寐喜低低“呵”地一声笑出来,缓缓松开手,“自古捷径都不是那么好走,更何况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妄图成凤。”
苏苏沉默下来,寐喜以为她是在不安他离开后朝歌的局势,“放心,就算我不在朝歌,我依然会时刻关注局势,百鸟为媒,不论你身处何处,需要我时只要唤一声,我就会到。”手心一展,一颗鸽蛋大小的乳白内丹蕴着淡淡光华,“我找到了,这是压制你杀性的灵丹,那时想立刻给你,结果被困在洞窟多日一直没有机会……”说到这他顿了下,将灵丹递给她。
苏苏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下。
“你若是不放心我可以先一试……”
“我当然相信你,”苏苏见他又想岔了,忙解释道,“这灵丹一颗就够了吗?不然我带回朝歌招揽术士,试着再多炼几颗。”
“这颗灵丹足以抵百年,眼下你只需渡过魔狐这一劫,这颗灵丹绰绰有余。”
“那我就放心了。”苏苏闻言便再不犹豫的仰头服下。胸口先是一凉,这些日子似被烈火随时炙烤的烦躁热意像一锅被徐徐填入冰块的沸水,一丝丝一点点的慢慢渗透……
寐喜仔细观察她的表情,“有效用吗?可有什么不适?”
“没事,”苏苏感激道,“这一路辛苦你了,寐喜,我现在觉得好多了。”
寐喜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身便要离开。
“你当真不跟我回朝歌?”
“我与一个人订下契约,不能再以自由之身留在你身边了。”
苏苏终于窥见事实真相一角,气得不打一处来,“你订什么契约,像从前那样不好吗?”
“不好,”寐喜专注的看着她,而后慢慢地,伸出手隔着远远的距离轻抚她的眉间,“那样的我太弱,保护不了你。”
苏苏心口顿时窒息了下,不是不明白他的情意,她一直将他当作弟弟,同伴,一个不含情愫的距离,却未料到他竟然会为她做到这一步。
猛地有什么抓挠住胸口,苏苏一开始以为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但先前服下灵丹后一点点熄灭杀性的凉意却有一丝古怪,伴随着周身杀意的湮灭,此消彼长间,另一股无名火却冉冉而起……诡异而无法控制的渐渐触及她的心神。
她不着痕迹的捂住胸腹,眼底倒映出寐喜忧心的样子,他已经为她做的够多了,眼下只恨她这劳什子的劫,怎么这般邪门,过了杀劫,莫非后面还跟着情劫?莫怪那么多人无法渡过心魔,难道还要将这世间林林总总的情感全考验一遭才能顺利渡劫飞升?
不管怎么说,仙狐比魔狐要名正言顺许多,若是她能提前飞升成仙,最后会不会就能免于被当成妖孽给那些自诩正道的仙家诛杀……
寐喜见她突然不再开口,若有所思的垂眸凝神,不由问道,“你在想什么,是有了什么主意?”
苏苏猛一抬头,“我想我找到头绪了。”
寐喜望见苏苏抬起的脸时却是一愣,只见她双眼忽然湿漉漉的,似蒙上一弯水雾,两腮飞红,眼尾眉梢之间晕开薄淡的粉色,扑面而来一股子酥融融的春意……
狐性善淫。
即便此刻苏苏是无心,陷入情劫之后眼底却带着不自觉的诱引,“寐喜,别再对我这么好,不然我也不知该怎么回报你。”
“回报?”寐喜似被迷惑般,柔软的青丝散在黑羽上,好半晌,只低低地道。
“我只想……摸摸你的耳朵。”文王托孤(三)(四)
文王托孤(三)
摸耳朵?
苏苏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早己忘记当初无心的戏言,却不想寐喜一直牢牢记在心底。
寐喜见她一脸茫然,移开眼抿着红唇沉默几秒,“…… 没什么事,我便走了。”
苏苏皱起眉,伸手再拉住他,“怎么动不动就想走。”
寐喜顿了下,停住脚步,却背对着她,偏过头就是不转过脸来。
虽然早己知道她对他无意,但这般明显的装傻,令他难堪的说不出话来。身后慢慢的传来衣裳摩挲的沙沙声,身上的羽衣突然被动了下,他心下一跳,感觉一双手轻轻拉开他的羽衣……
“你做什么!”
苏苏抬眼看着冷不防抓紧衣襟警戒的回过身的寐喜,“给你治伤啊,你不是无法靠术法治愈伤口,至少也让我替你包扎止血吧。”
寐喜没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