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上浮
李沐居高临下,像是发问,又像是自言自语,“难道徐之雷说的,都是真的?”
丛螭一脸惊讶地望着李沐,脸上写满了不信二字,“怎么可能?你竟然能不死?”还未等李沐有所反应,他便是气急败坏地吼道,“都给我射!射!”
一旁拿着横弩的帮众靠了上来,小声说道:“帮主,我们的样货都射完了。”
“用完了?其他的铁箭呢?”丛螭拎着他的衣领问道。一旁一个账房模样的人说道:“回帮主,其他弩箭存货本就不多,昨夜夜袭,消耗得差不多了。”
丛螭握紧了双拳,喝道:“派人立刻赶去武学院,立刻马上!把丛道长给我请来!今天,我们一定要杀了这小子。”
笛迦似乎明白丛螭的心意,他脚下一点,直接冲向了李沐。李沐的伤口还在淌血,痛楚反而刺激了李沐。让他的心彻底平静下来,专注眼前。
“感谢戴大拿的机关木人,我能活下来,多谢了。”李沐对着笛迦笑了笑,然后,出剑。
剑与拂尘再次撞在一起,这次李沐用上了全力,真气全开。笛迦亦是一展修为,直接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功夫。
正元教有宝经八部,紫衣天师丛卫龙所修炼的九节丹功,便源自八经之一的《大丹直指》。笛迦作为丛卫龙门下弟子,修习的清寰拂尘功,却是源自另一部经书——《太虚云箓》。
拂尘作为软兵,以劈、缠、拉、抖、扫为主。清寰拂尘功施展开来,但求形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神合,真气自然流畅,绵绵不断,一气呵成。这正好符合混元一气功的主旨。
响雷剑上剑气一闪而过,李沐一剑劈下,结果竟然是劈在了拂尘柄上。笛迦倒提麈尾,以麈尾当做鞭子,将金铁打造的手柄甩了出来。
“当啷”一声响,手柄被李沐用巧劲挑飞。然后笛迦牵着麈尾,借力一抽,将手柄收了回去。他伸手接过,就是一拂。李沐回剑格挡,两人在半空中缠斗在了一起。李沐招招抢攻,一点都没有在意自己受伤。这是李沐最熟悉的做派,也是李沐在了解鲛珠的利弊之后,想要规避的以伤换伤。
笛迦这算计的一拂,被李沐完全无视。拂尘之上的麈尾击打在李沐身上,真气灌注之下,麈尾根根竖起,直刺李沐胸前。李沐只是提气凝聚于胸,麈尾末端刺入肌肤两寸,再也无法深入。
李沐一剑回绕,将麈尾缠在剑刃之上,然后用力一崩。笛迦只觉拂尘之上有大力传来,他双腿一沉,使了个下坠功夫,稳住身形的同时,用力将拂尘收回。
李沐顺势直刺,进步连出三剑。
笛迦腰腿合一,手腕翻动,主动再将拂尘往李沐剑上缠了缠。缠住剑刃,他就可以借此影响李沐的剑势。他上身连摆,险而又险地躲过了李沐这三剑。
他这一躲,正中李沐下怀。李沐左手一掌推出,狠狠按在了笛迦胸膛之上。笛迦怒目圆瞪,喷出一口鲜血。他借机换气,毫不退让地还了李沐一掌。
两人似乎又回到方才拼斗内功的时候,但是李沐可没有忘记现在是身陷青螭帮包围之中。刚才那一轮爆射,李沐还记忆犹新,他借着机关木人苟活了下来,这不代表他不惧怕这样的攻击。说真的,要是没有这机关木人,李沐怕是已经被重创,甚至连鲛珠都无法挽回伤势。
“速战速决,必须要去找易凡和女萝了。”李沐估摸着自己的状态,做出了当下最合适的选择。李沐操纵真气,凝聚气轮,直接攻向了笛迦。笛迦见状,放开了李沐的响雷剑,转而用拂尘迎向李沐释放出的那道气轮。
“清风揽月!”笛迦动作舒展,似乎是用拂尘将李沐的气轮卸去力道,然后再从侧面,将气轮引导至地面。
李沐的气轮乃是丹田气轮的分身,属于阳之一面,至坚至利。若是笛迦硬碰硬,少不得要吃亏。他这一手以柔克刚,恰恰是最适当的应对之法。
笛迦看着气轮在地面上轰出一个洞来,自己回头正想反击,结果刚回头,结结实实中了李沐一脚。李沐抢攻上来,一脚踹开了笛迦。接着,李沐不给笛迦任何反应的机会,脚下一点,御气而起,直扑丛螭。
“保护帮主!”白螭堂的精英立刻挡在了丛螭身前。然而李沐只是虚晃一枪,他冲到一半,折身一转,往右扑去。面对合围的青螭帮帮众,李沐以身上多了两支弩箭为代价,直接杀出了包围圈。
笛迦二话不说,追袭而去。但是李沐抢占了先机,他始终落在李沐身后。
丛螭一看李沐要走,顿时血涌上心头。“给我追!今日不杀他,誓不罢休!”
青螭帮的人应答一声,立刻行动了起来。
此时,在青螭帮的厨房之内,易凡和女萝正站在水缸面前。女萝手里提着一包粉末,全都倒在了水缸之中。易凡则是拿着水瓢,搅和着水缸里面的水。
“不要太久,你手掌也会中毒。”女萝在一旁小声提醒着。
易凡干笑了一声,“怕什么,你有解药不是吗?”
女萝看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的注意力集中在屋外,从刚才起,屋外就一直传来爆裂的声音,这让她有点担心。“李沐在外面不会有事吧?”
易凡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死了他都不会死的。放心吧。不过他有些麻烦是肯定的。我们手脚得麻利一些。”
女萝嫌弃道:“那你速度快一些啊。”
“行了行了,我们走。”易凡放下水瓢,拉起女萝就走。
李沐在街上奔行,正东震坊的地形,李沐不算陌生,但是这附近靠近城外仓储码头,这一片区域,李沐来的少。此时夜已深,白天热闹无比的区域变成了一片寂静。
这样一来,没了人不能浑水摸鱼,好在这里有水。人元河乃是涯城三道环城河之一,支撑起了外环物资流转。李沐投入水中,直沉入底。
鲛珠让李沐能够水下呼吸,李沐躲入水中,便可以完全不用担心身后青螭帮的追击。
李沐泡在水中,被剜去的那块血肉开始重新生长。李沐伸手摸了摸,彻底放松下来。他任由自己在水中飘飘荡荡,完全放松下来。自己牵扯的时间应该是足够了。易凡给自己打了包票,说会照顾着女萝,而且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和离开。
李沐选择相信他,便暂时不去担心。
回想着刚才的事,李沐忽然笑了起来。青螭帮三杰他杀了两个,剩下一个笛迦也已经交过手。在不使用《九歌诀》的情况下,也能略占上风。虽然麻烦,但是不足为惧。
这么一看,青螭帮这块骨头并不难啃。这在李沐原来的预料之中。“接下来,才是麻烦事。”李沐仰视着水面上的粼粼波光。
青螭帮背后的势力,到底会不会出手?徐之雷所说的走私军械,是他所说应对的的说法,还是真有此事?这三天的缓冲,是一个试探,等到第三天,巫毒爆发之时,便是最后的了结。蛇帮一定要找准这个机会,拿下青螭帮才行。
“或许也应该小心涯城其他帮派。”李沐身体放松,但是思绪依旧无法停歇。
待到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复原,李沐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停下思考。涯城的事情,牵扯到势力之上,真的很费精神。李沐需要考虑的事情变得更多了,再加上岳叶枫之死对他的影响,他变得太过小心翼翼。经过易凡的开解,还有现在对青螭帮行动的结果,李沐已经完全放开了。
“还是太小看了自己,小看了易凡他们啊。”李沐嘴角微微一扯,开始上浮。随着水压的减轻,李沐心中的压力也在一点一点减少。
“顾虑越多,越是不能成事。”
“想要出人头地,现在这样子可不行呐。”
“鲛珠给予了我特殊的能力,但是也让我失去了未来的可能。既然活不到那个时候,为何还不放开?”
李沐浮上水面,发现自己已经被水流带出了一段距离。看建筑与月亮的位置,他判断了一下方向,似乎是来到了东南巽坊。他爬上岸边,躲进了一处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