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49
你接她回来。”他出声安慰。
她不确定地扬眸,盯凝着赵士诚眼底的镇定。
他沉稳的声音,仿佛有一股力量,能让人的情绪沉淀。
“赵医生,能让我抱一下吗?”她突兀提出。
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无助,就算那次被劫匪挟持,一个人忍着巨痛独自下山,也不及今日十分之一的恐慌,她需要到他那借一点冷静的力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一愣。
他的性格古扳,他一向很注意,避免和异性有任何肢体接触,更何况她现在还是有夫之妇。
“不好意思,当我没说!”刚才她真的是不清醒了,牵强一笑,她又想转身继续收拾行李。
只是意外的,他张了一下手,最终,还是把她拉进了怀里。
那是一个纯友谊的拥抱,不带含任何暧昧。
“别急,贺毅和瑞瑞会平安的。”他环着她,很轻地拍抚她的背,沉声安慰。
在那一下又一下的拍抚下,她渐渐镇定下来。
她庆幸这时身边有他,否则,真的不晓得该怎么面对今日的惶恐与无措。
“是,我只要去日本,把瑞瑞带回来就好!”她要相信,她的瑞瑞命很好,不会出任何意外!
“我陪你去上海。”好一阵子过后,他低声决定。
他没有日本签证,能陪她的只有到这里。
予问一撼,定定看向他。
太意外了,这个决定早就超出普通朋友的范围。
予问是成年女人,而且她的观察力向来敏锐,就算赵士诚隐藏得很好,但是,他眼里有些东西,揉入了太多不该存在的复杂,早就与初识时产生变化。
她心惊,那是她不需要与抗拒的变化。
“不用,我一个人可以——”她回绝。
她不想麻烦别人,而且这种麻烦已经逾越,虽然,其实,现在的她,第一次慌恐到需要人陪伴。
“不是特意陪你,我刚好要去走访上海一家药厂。”他找了一个理由,淡声解释。
这——
“那好,一起去上海吧。”既然他这样说,如果坚持回绝,反而显得太不坦荡。
“恩。”他总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也许在上海期间也先办好日本签证,只是签证要五个工作日才能办下。
他打电话开始订机票,然后打电话交代容华。
他知道,自己这些举动别说别人看着奇怪,就连自己也觉得很别扭,但是,与其这么担心,不如别想这么多,直接让心来掌控大脑就好。
予问的行李快收拾完了,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唱起音乐。
“喂,嫂子吗?我是小华,你有阿毅的消息吗?”接起手机,对方兵荒马乱劈头就问。
是他的猪友们。
“我没有,你有吗?”她立刻反问。
“那可怎么办?福岛那么大的海啸,他和瑞瑞会不会出事了?”小华也急了,毕竟如果不是他提供的消息,贺毅不会赶去福岛。
“福岛?他和瑞瑞不是应该在东京吗?”予问震惊。
按照正常的旅游路线,他现在应该在东京或者北海道,绝对不可能是福岛!
“你没有找人跟踪他?”对方也很吃惊。
宋予问是很厉害的女人,他们都以为,日本之行,她肯定会派人暗中破坏,才会来试探有没有阿毅的消息。
“我为什么要找人跟踪他?而且他们怎么可能在福岛?!”予问马上就察觉到不对劲,这种可能足以把她才刚恢复的一点冷静彻底摧毁。
小华嗫嚅,“嫂子,你别激动,阿毅去日本、是找杜晓雯……那个杜晓雯突然跑了,他就追到日本去了,杜晓雯在福岛,他应该也是去了那……我看新闻,福岛有大海啸,我们一群朋友都很担心……”这话说起来实在艰维,但是人命关天,瞒不住了。
予问觉得自己迅速掉进了冰窑。
原来贺毅去日本根本不是为了带瑞瑞去游玩,而是去找杜晓雯!
福岛、福岛、福岛!原来,瑞瑞在福岛,日本大地震的重灾区之一。
福岛有大海啸啊!在日本,地震不可怕,海啸才是最可怕的!
予问一阵晕厥,好不容易才稳住自己,不至于倒下,因为,她不能倒!
“王八蛋!”她咬牙切齿,一颗心颤到不已,心房第一次迸出仇恨。
贺毅在婚礼前夕单方面决定取消婚礼,结婚多年他总是故意让她脸面无存,现在,贺毅和杜晓雯毫不遮掩地旧情复燃,这所有的难堪,一切的一切,只是愤怒、很愤怒,不象现在这样——
恨不得杀人!
如果她的瑞瑞有伤到一根头发,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第七章
东京时间,下午五点。
气温极寒极寒,冻得人牙齿直打冷颤。
海啸已经转移了阵地,被海浪攻击到象堵着一面又一面的水墙的福岛,终于暂时恢复了一点点的平静。
这里已经象一片废墟,他们的脚底下一片的汪洋大海,整座城市都浸泡在海水中,积水尚达数米,到处漂浮着“垃圾”,只是,这些“垃圾”都很特别,有很多很多的汽车、很多很多的家具、还有人们的家园,灾后凄凉的惨况触目心惊。
海啸袭击时,一直紧抓着铁质扶手的贺毅和杜晓雯,终于躲过了一难,被海上自卫队救获,转移到了附近的救援中心。
“我女儿还在酒店,她只有五岁,拜托你们送我去酒店!”他不能困在这里!
他的一生最恨的就是求人,但是,现在的他,早就放下一身傲骨,狼狈地扯着自卫队的队员,不断用英语一次又一次恳求着。
贺毅不信佛,更不信上帝,但是,在海啸中经历生死的那二三个小时里,他在心里一次又一次虔诚的祈祷,他的女儿瑞瑞,一定要平安!
他不该带瑞瑞来日本,一念之差,他将女儿陷入了险境。
“阿毅——”被海水冰冷的浸泡了多时,晓雯很虚弱,她害怕地拉着他的手,蜷缩着发出(呻)吟,生怕他离开。
救援中心的大厅横躺着很多难民,有男有女,大部分的病人还处于昏迷状态,一些高龄身弱的难民已经证实死亡,有几名和她一样的孕妇正在腹部绞痛、流血不止。
如同人间炼狱般可怕。
她现在很需要他,她很怕,真的很怕,肚子里的宝宝会出事。
但是,无论多凶险的浪潮,都紧抓着她不放的贺毅,却在这时,坚决拂下她的手。
“求求你们,我女儿需要我!事后我一定拿很多钱来回报你们!”他再次低下头,甚至乱到口不择言。
他现在心房乱哄哄的,整个人急躁不已,脑袋里唯一只有一个念头,他要离开,他无法做到安逸地待在救援中心避难,他一定要离开这里,亲眼见到瑞瑞平安,他才能安心!
楼房在跳舞一样摇晃时,瑞瑞一定会被吓哭吧?!她该多无助以及害怕?!一想到自己把女儿丢下,让她一个人孤零零面对灾难,他的心头就又痛又悔。
“是xx酒店吗?放心,那里没有被海啸侵袭,我们日本的建筑避震效果很强,酒店一定会妥善处理好,安置你的女儿找处安全的地方。”自卫队一成员回答他,“我们现在很忙,要争取拯救更多的生命,你只能先待在这里!”他们自卫队的航母是用来争分夺秒地拯救生命,而不是用来护送哪位有钱人回旅店。
灾难面前,无论你多富有,也是人人平等。
“阿毅——”晓雯包裹着毛毯依然瑟瑟发抖,她紧靠着他,才能让自己不至于惧怕。
她真的活过来了吗?她的宝宝真的还在吗?这几个小时,一切的一切灾难,真象一场可怕的恶梦。
贺毅眼睁睁地看着自卫队驰着航母离开。
“阿毅,别离开我。”晓雯怀着身孕,遇见这场浩劫,自然特别脆弱,依赖心很重。
但是,此时的他,却很烦、很燥、很急,他的脑袋里唯一只有一个想法,有什么办法可以快点见到瑞瑞?
劫后余生的晓雯却还在心有余悸道,微笑,“我以为自己死定了,在快死的对候,我的脑里只有你,幸好我们在一起!阿毅,你呢?你也是这样,对吗?!”能活着,真好!他们活了,他们一起活了,这让人觉得太感恩了。
只有经历了生死,才能深刻体会在死亡将要来临时的绝望。
阿毅,你呢?这个问题,敲着他的心。
瑞瑞、贺太太!这个坚定的答案,电光石火地跳出脑海。
他呆了。
因为,在徘徊生死的那几个小时,他的脑海里确实想得最多的人,是瑞瑞,还有——
贺太太。
他不止一次在想,他贺毅难道就真这样葬生在海啸中?不,他要先确定瑞瑞的平安!还有,以及一个强烈的念头——
他想见贺太太,见不到她最后一面,他死不瞑目。
为什么在死神面前,他会有这么强烈的念头?他惊呆了。
“谢谢你,没有松开我的手!”晓雯拥住他僵挺的身,为他在患难面前的不离不弃,而深深感动。
而他,还在僵呆。
一个很古老的假设,如果母亲和妻子同时掉进海里,你会先去救谁呢?这个,这个题换成,如果贺太太和晓雯同时掉进海里,他会去救谁。
他以为的答案是,救晓雯。
也许,现在贺太太和晓雯同时在灾难现场时,他真的会这样做,他对晓雯除了爱,还有责任!只是,再深刻一想,救了晓雯后,他会继续跳下去,救不到贺太太,他就赔贺太太一条命,两个人一起生一起死!
被这个强烈的想法,他吓住了。
随着这个想法,突然的领悟电光石火地劈开迷雾,敲进他的心房,他恍然明白,那尚接不上的思绪断层是什么——
贺太太是伙伴,也是他的妻子。
妻子,不是纯粹户口本一栏的关系,这个人,有时候,不知不觉,也会住进了你的心。
死亡面前,突然一种很深的一种感悟,虽然已经太迟。
他的心里,有贺太太。
所以,他总是想征服她,总是想撕裂她冷漠的面具,总是两人关系再糟糕也不曾愿意离婚,在她面前,他从来不必去假装一百分,假装好男人,心情不好就大吵大闹,心情愉快就被照顾得闲懒舒适,他和瑞瑞没有区别,就象一个孩子,想吸引自己喜欢的人,回眸关注的一个眼神而已。
这一切,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也许,是在五年的婚姻里,也许,更早,不然的话,他不会明知道贺太太的个性和他母亲太象,还是顺其自然的准备踏入婚姻的“坟墓”。
只是,他对杜晓雯来不及释怀的爱恋,毁了一切。
这个醒悟,让他拿起地上的一件救生衣,冲了出去。
“阿毅!”晓雯忍着不适,急急追上他。
见他在匆忙穿救生衣,她马上领悟到,“你不会准备现在去找瑞瑞吧?”
“恩!”他点头,“我一刻也等不了!”瑞瑞是他和贺太太的宝贝,如果他被困在这里,不是一个小时或三个小时,据自卫队队员称,积水逐渐退却直到恢复交通,至少需要五天以上。
“你不会准备游过去吧?”这个假设让晓雯心惊。
酒店离他们现在的位置,至少有十几公里,而现在除了游,根本不可能有其他方法。
“对!”他斩钉截铁。
他不要等,他等不了!
“不行,太危险了!”她心慌得紧抓着他的手臂,企图阻止,“先别论凭你现在的体力,很难游到目的地,而且现在外面余震不断,你就这样出去太危险了!”他可以冷静一点吗?
“我必须走!”但是,他拂下她的手,不容置疑。
“自卫队的人都说了,瑞瑞应该很安全啊!”她急了。
“是应该,为什么说‘应该’,因为那只是猜测,不是绝对!”他失去耐性,提高音量。
她为什么就听不懂他的话?没有见到女儿,他怎么安心!
相识、相恋到现在,这是他们第一次起争执。
以前,发生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