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6
懂事的聪明的有威严的让人放心的大家争抢羡慕的……令你骄傲的。
母亲,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所以你要的我都满足你。
我是你了不起的儿子,可以为你撑起一片天空。
所以这个家里,不再需要其他男人。
“小航,这是李叔叔。”
“小航,这是张叔叔,让他住在家里好不好?”
“小航,你喜欢王伯伯吗?”
“小航,为什么他们都欺骗我呢?为什么呢……”
“小航,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妈妈只有你了。”
“小航,妈妈也会寂寞,为什么你不能体谅妈妈呢……”
“小航,妈妈想跟李叔叔结婚,你反对吗?”
我反对!
我不喜欢他们!
我不想他们住在我的家里!
他们那么肮脏!怎么可以随便侵入我们的领域?我不喜欢这些外人!走开,走开,走开!不要进入我的世界!不要破坏我和母亲本来就脆弱的生活!
“小航,这是你堂哥,二叔家的。”六岁的夏天,母亲在噪人的蝉鸣中带来一个孩子。
二叔家的堂哥?就是那个私奔离家的二叔吗?从来没见过面,现在又活活冒出一个堂哥来,哼,这里只有一个人被所有的孩子尊敬的叫为哥哥,就是我。你这个突然闯入者,又算什么呢?
“哥哥好。”
我露出无比可爱的笑容甜甜的叫。
“真懂事,你们两个去玩吧。”
母亲摸了摸我的头发,转身离开了。
我收回笑容,冷淡地瞥了对方一眼,街上常见的七八岁孩子,长时间没修理的头发挡住眼睛,打扮普通,没什么可注意的。
母亲吩咐了一起玩,我就带他四处转转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哥哥的责任,不是一向由我承担的么?
“走吧,我带你去后山看看。”
他点点头,乖巧的跟上来。一路上也不多话。
去后山的路上遇到附近的小孩子,一个个兴冲冲的围过来,抢着叫我航哥哥。我有些得意的观察角落里他的反应,他没有反应。
最后变成了一群孩子一起上山。
夏天山上多虫,偶尔从树上落下的虫子吓得女孩子们尖叫不断,四处躲闪,而地上潮湿的底土又很松动,一不小心就会滑下山坡。
意外就发生在此时。
那个我连名字和长相都不记得的小女孩滑下去的时候本能的拽住了我,她的手上还有泥巴,潮湿的粘嗒嗒的感觉附着在手腕上,胳膊也被她的体重拽痛了,我皱着眉头想甩开她。
一个小孩子拽不住另一个小孩子很正常,这个斜坡并不陡,反正她掉下去也不会死,大人不会责怪我。我也算是拉住了她一下,应该也不会影响我在孩子中的威信,我冷漠的想着,开始往外挣脱。
他的手臂忽然横过我的眼前,牢牢的拽住了那女孩的袖子!
“甩开她会死的,斜坡下面是剑木。”他在我耳边小声说。
“后面的拉住前面的,所有人都来帮忙!”
我听到他的声音响起来,不大,但很有说服力。本来慌张哭叫不知所措的小孩子们立刻动作了起来!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我们三个弄上来以后都弄得一身泥巴草屑,一个个跌坐在地大笑不止,仿佛劫后余生般的畅快感席卷了每一个人……那一天的事这些孩子长大以后还经常回忆起来津津乐道。也是从那一天开始,我渐渐意识到,自己也许并不是个适合做首领的人,因为我一直愚蠢以为一个柱子就可以撑起整片天空……
爬到山顶的时候,高处的风掀起他柔软略长的头发,露出漂亮的眼睛,光洁的额头,他坐在顶峰的巨石上俯视着我说:“木一航,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难看。”
我望着他被风吹得眯起来的眼睛,问:“为什么这么觉得?”
他迷茫的偏偏头,微撅了嘴说:“嗯……我也不知道,反正看了很不舒服,糟蹋你一张漂亮脸了,”然后一边溜下石头一边说,“我看你以后还是少笑笑吧。”
我垂下头,掩饰住嘴角的笑意,踢了踢地上的石块儿,问:“你刚才怎么知道我要甩掉她?”
“为什么呢~”他狡诘的眨眨眼睛,抿嘴悄悄的笑,“因为我在想同样的事。”
当天晚上他就跟着一个温文尔雅据说是二叔的男人走了,我打听了他的名字,叫木文君。
我开始期盼以后也能看见他,这个有着一双漂亮眼睛的小家伙,他居然觉得我的笑容很难看,比那群傻大人聪明多了。
听了他的劝告,我决定少笑笑。
面具要么固若金汤,要么一溃千里,摘下了第一张,后面的往往也不自觉地摘掉了……
身边的人渐渐意识到我并不喜欢亲密的接触。
朋友渐渐意识到原来我的性格中也有恶劣的因子。
母亲渐渐意识到我并不喜欢她随便找个男人来顶替父亲的位置。
有失有得,我并不后悔。
那之后每隔一两年,他都会回老家一次。我刻意地增加着两个人的接触机会,顺便人为的减少别人靠近他的机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直到三年前的夏天。
那是他大学前的最后一个暑假,刚考上b市的名牌大学,亲戚们立刻趋炎附势的将他接过来消暑了。
他住在我家里,嗯,这是必然的,其间的暗箱操作其他人怎么玩得过我?
天气真的很热,他房间里的空调坏了,嗯,这也是必然的。
我坐在窗边,等着他主动靠过来。
他惧热,而我的体温一向很低。
很快,他拿了两杯冰饮进来,轻车熟路的开了音响,换了一张钢琴曲的碟片,然后走到落地窗边挨着我坐下,只穿了宽松的小背心,露出光洁的皮肤细长的四肢,浅色的头发末端略带了潮气,伏贴的顺在天鹅一样优美的颈子上……风带着白色的纱窗帘轻轻的鼓动起来,又缓缓的飘下去,滑过地上装着冰饮的透明玻璃杯,上面细小的水珠很晶莹的滚落下来……音乐又轻柔又空灵,外面有青草香随风飘进来,他随着音乐缓缓的舒服的叹了口气……我的心忽然被撩拨得痒痒的,仿佛他那口气吹在我的心上……
“小君,你睡着了么?”
“叫我哥哥,没大没小……”
“小君,你喜欢夏天么?”
“讨厌。”
“……你讨厌夏天哪里?”
“全部,热、虫子、打雷。”
“打雷?”
“打雷。”
毫无预兆的,傍晚我和他在街上走散的时候,下了一场暴雨。
当我找到浑身湿淋淋捂着耳朵蜷作一团的小君的时候,当他脸上第一次出现那种慌张恐惧的神色的时候,当他满脸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朝我扑过来紧紧地抱住我颤抖的时候,我才明白下午窗边那场对话后面的含义……
他怕打雷,这个可爱的人。
坚强的人一旦软弱起来,格外迷人。
他聪明、冷静、沉稳,仿佛永远不会被任何人抓住,他美丽而骄傲,但他的喜好,他的任性,他的弱点,现在我了如指掌……
雷雨下的那个时刻,他全心全意地依赖着我,只有我……
我搂着他,在雨中,仿佛搂着全世界……
“尽情害怕吧……”我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吻着他湿漉漉的头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只让我一个人陪着你吧……”
他在我怀里渐渐的不再颤抖,只紧紧地搂着我……
他不会照顾自己,所以我要精通一切家事,我来照顾他;他不会打架,所以我要成为高手,我来保护他;他会生病,所以我在大学志愿上毫不犹豫地填了医科,我要亲手来悍卫他的健康,他的生命。
三年后,千方百计地选择了他所在的城市,略施手段让母亲帮我介入他的生活,对一切计划周详……
谁料到入住之后竟意外不断。完全没有资料掌握的另一个弟弟,叛逆的小枫,肮脏的大学教授,鸡飞狗跳的四人生活……
但他在车站回眸时落在我身上的目光,他装出来的委屈的小表情,他严肃时的眼睛,他与众不同的劝诫,他日常生活里的一颦一笑,都抵消了那些意外带来的烦躁和麻烦……
他在我的生活里,我也在他的生活里,无可分离。
如果他现在努力想做个好哥哥,那么我就帮助他吧……
学业对我来说一向是易如反掌,不同于容易受骗的母亲,那从没见过的父亲倒是留给了我一个好脑子,这算是他做的唯一一件有意义的事。在繁忙的学业充满期盼的长辈和大学微妙的人际关系中寻找一个平衡并不难,一开始并不适应大城市里女生的过分热情,也没想到教授中也可以有如此龌龊的人!但时间一长也就适应了。当可以游刃有余的处理一切时,人生总是有些无聊,唯一能令我瞩目挂心的,就只有小君了吧……
这一个星期的军训生活对我来说没什么是不能忍受的,忍耐力也是一种美好的品德。不过对大多数人来说似乎不是这样。
男生们聚拢在这里已经议论了很久溜出去玩的事,千头万绪,群龙无首,也没什么主意。那个文少坐在人群中间,面无表情,大家都等着他发话。
这个没什么资料的小君的弟弟,通过半个月的接触,我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原以为他不过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行事莽撞,单凭着一腔热情正义吸引着身边的人,这段时间观察下来,他比我预想的有头脑的多。
他冷冷的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说:“木一航,你知道怎么溜出去,对吧?”
“真的吗?”“一航,怎么整?”“一航你知道啊,那刚刚怎么一言不发?”“一航!”“一航……”
文少这小子!
目光穿过兴奋的围过来的众人,我也不客气的回望他,冷冷一笑,看来不只有我一个人在观察对方呢。
“就算我知道,又有什么理由要说出来呢?”我刁难的反问。
“因为大家都想溜出去,而你是唯一可以想出周全办法的人。”而且在我这样说了之后,为了你的骄傲自尊,你一定会说,他的眼神这么说。
好吧,现在我承认你跟小君应该是有点血缘关系的。
换了个坐姿,我微笑道:“我们周五晚上行动。”
“为什么?”
“因为周六是军中联欢会,我们有充足的时间补充睡眠。而联欢会前一晚,教官都要排练,管理上一定会有漏洞。周五是严教官查房,他的习惯是看窗不进门,只要保证窗口有人,里面很好蒙混。”
周围响起赞叹的唏嘘声。
“怎么出去呢?”
“学生站岗可以买通,只要让关系好的去做工作就行。”
“啊,那天是**值班,我来搞定!”有人自告奋勇。
“很好,还有军区的岗是一个半小时一换,我要弄到换岗的名单,查出来哪些人交接时习惯性迟到。”
“我们来做吧!我们可以进出教官室!”大家都兴奋起来了!
“好,最晚周四,一定要知道结果!然后就是围墙,西北面在动工,堆了不少砖,而且那一面的围墙上没有电网。但是铁丝网也很麻烦,我们需要工具。”
“我,我可以弄到钳子!”“我可以借到厚手套!”众人摩拳擦掌,对于这趟计划周密的逃出升天行动的兴趣甚至超出了其目的本身!
“最后,就是目的地。防化军区以东不远就是东城区的度假村,查出来哪些家不是会员制的,而那里,就将是我们周五的目的地!”
“噢噢噢噢噢噢噢!!!”众人亢奋!手舞足蹈者有之,欢歌口哨者有之,忙碌实施者有之……
看呐,人心多么容易被蛊惑,小君,如果你不是那么难搞一定会可爱很多。
不过,难搞也是你的可爱之处啊……
——story?1木一航 end——
act8
翻译要负责
翘了军训的一航和阿少一行二十多个小伙子进来的时候,木文君刚挑了两局一杆收,正在兴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