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讨厌的雪
明辰浩一哽,道:“这件事情,不简单。”他压根儿不认为,那个人只是单纯的绑架闫慈月就了事。“或许,那些人……准备开始了。啊,真是糟糕,还让不让人好好过年了。”
“不管简单与否,至少现在他们没有动手的打算。”
“你怎么办?”明辰浩瞥了他一眼,看向窗外,“如果事情真如我们猜测那般,你决计是逃不了关系。”
“嗯。”
成勋淡淡的哼了一声,没有作答。
***
新年,是一个世界欢庆的时候。此时,不分国界、民族、肤色,每一个人都沉浸在新年的喜悦气氛中。看着新春晚会、欣赏着绚丽烟花、吃着零嘴、喝着酒水,与家人或者朋友,共聚在一起,享受着这一年一度,值得欢庆的时刻。
也有人,在这片整个世界都欢腾热闹的时刻,独自一个人,孤零零的,倍显凄凉。
柳下惠是明家主宅唯一真正没有参加欢会的人。明辰浩曾请过他两三次,得到的,要么是沉默无视,要么就是冷言拒绝。
新年以后,柳下惠几乎没有出过门。
在柳下惠心里,新年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就是能够有理由给苏凛打电话。倒不是平日不能打,而是……
柳下惠讨厌下雪,讨厌到了骨子里。与雪有关的一切,也非常的讨厌。所以,下雪的冬天,以及这段时间的节日,都不被他喜欢。
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喜欢的东西。
注视良久,记忆也跟着雪花,漂浮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一年,他第一次亲眼目睹和亲身感受,死亡。然后,在葬礼之后,他离开了。
记得,那一年的冬天,正值大雪,纷纷洒洒,飘扬在世间,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埋葬。
他当时想着,埋了也不错。这个肮脏又污秽的世界……早点毁掉,比较好。
路上行人寥寥无几,街道也不再熙攘,剩下一片安宁景色,沉浸在这个飘着大雪的冬天。而在这个近乎霜冻的北京河边,只有少数恋人在雪中戏耍,浪漫温存。天空上满是阴霾,这个时节,天空总是那么阴沉。但是,雪却不受影响,一如往昔的纯净、雪白,亦有着的几许惨淡……
突然,柳下惠见到一个红发、凌乱的层次、齐肩。左耳穿着四个耳洞、右耳三个,左手手腕纹有一只断翅的黑蝶,病佩饰着一条黑桃叶串连起的银色手链,连带着中指的黑蝶戒指。身上是万年不变的暗黑装束。好一个桀骜不驯的人,犹如暗黑精灵般存在的女子。
记得,这座城市有一条贯穿全部的河流。河边有一间特别的blub。
怎么说好呢,与其说是特意,不如说是奇怪或者神秘吧。无论是店里的装潢到摆设,还是店员的服装,都有着很深邃的味道,但却不知是什么。
特异独行,似乎是这间blub的特点。与其他blub不同的是,服务生是清一色的男子,而其他人则是女子。
无论是调酒师、厨师还是其他的。blub里有种味道很是特别的酒,叫做“白酒”,着并非如同一般的白酒。此酒本无名,初始之时只是称作为酒,只因店名的缘故,才称之为白酒。
而此间blub唤作——白夜。
柳下惠从未想过,一段感情会决绝到这种程度,决绝到,能杀掉自己心爱的人。所以,他离开了,离开那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一切的一切,宁静一片。像是死掉一般,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他冷眼旁观,世间的喜乐。都与他无关。
这座城市闻名中外,但已经不如曾经网络宣传上的那么漂亮美丽。虽然一如的清澈透明,仍然可以或多或少的看出因为日益严重的环境污染所造成的痕迹。
这座城市,一到夜里,如幕黑之月,难以掩盖的光辉,让人沉醉着迷。虽然,如今的北京河边,仍然也有着夕阳如辉,但是仍然觉得少了些什么……
那不过是偶然路过的club,却未曾想到,又遇到了她。
在白夜的晚上。她是白夜所驻演的乐队里面的架子鼓手。不意外,这道符合她的形象。激烈,又是毁灭的存在。
让人不想去理会,但是却又是无法忽视的存在。时而轻缓、时而狂烈的节奏。但直觉,这不是属于她的音乐。现在的她,只是忠于乐谱,机械的完成她的工作而已……
调酒师告诉柳下惠说,等会儿打烊前有个精彩的娱乐节目。
柳下惠并不感谢他的好意,因为打从心底讨厌打扰他安宁的人,那会让他想将这些人,切成一片又一片的肉片。
这里是一个吵闹的地方,但吵闹之中有一种安宁,如同死一般的安宁。正因为如此,所以如果有一点点的波澜,就会瞬间的察觉到,而后感觉到恐慌。
应该是恐慌吧?因为根本就没有被扰乱过的安宁,所以当发生的那一刻,应该是不知如何是好,而感觉到的恐慌吧。
至少,现在没有人能够打破这份安宁,就如同,没有人能够打破这个世界的潜规则……
调酒师看懂了柳下惠的表情,歉意的对柳下惠微笑,解释说:“这是员工自行阻止的非娱乐性质的表演,一般很少友人观看。”
柳下惠问她:“为何告诉我?”
她轻轻一笑,说:“感觉。你和淡水有些相似,但又不是。说不清楚为什么,感觉像是同一个存在,但又截然不同。真的是有几许莫名其妙呢……”
淡水?那名架子鼓手?
鼓声有节奏性的敲起,如果记忆无误的话,这应该是朋克时期盛行的《darknight》。这本身就是一首在绝望中激烈挣扎的曲章,却被她演绎除了另一种感觉。激烈、但没有挣扎,绝望,亦可以当成解脱来解读。这,才是真正属于她的音乐吗?
感觉吗?柳下惠对音乐并不怎么了解,也没有想去理解的**。唯一剩下的感觉就是,好吵,好想毁灭……
……
回到宾馆,衣衫未解就睡着了。等醒后,发现已经是隔天的下午三点了。不觉得饿,尽管从来到北京就没有吃过东西。
除了在白夜里饮下的酒,就这样而已。头,不自觉的痛了。在家里的时候,从未如此放肆的喝过酒。亦不许如此。尤如凌乱的头发一样,在纠结缠绕。
晕眩,是现在身体神经说反应的最大也是唯一的感觉。撑起疲惫的身体,将全身上下打理干净后,出门而去……
雪,依然在飘,不同于昨时的是夹带着零星的小雨。像是命运的使然,伤并着痛,在同一个时节降临蔓延。之于他人,这是何等的痛楚与不幸的命运。但是,之于柳下惠而言,不能感觉到这些,是幸,还是不幸?
现在,心一片麻木,似乎天生如此。除了感觉到生命的存在以外,余者皆不能感受之。或者说,是不想感受,或不会感受。无论是悲伤,还是痛楚,幸福还是快乐。
柳下惠不知道,爱情是不是生命中的唯一,但爱情却成了那个人生命中的唯一。以至于,那个人能够忍心抛下所有,决然而过。
什么是真正的自由?
柳下惠不知道。太多的东西,舒服着他,想要解脱,不能……
这是一个繁华的地方,即使是凌晨,依然是灯火霓虹,车水马龙。俯首从窗外望去,灿烂夺目的景光,难以移转眼眸。这一切的景色,如同伤痛一般,深深的刻画在记忆里,难以忘怀。
记忆,如同冬天的雪一般,烙印在灵魂上,在等待着那个相同的标记出现的时候,若雪一般开始冰冻成霜。越加的寒冷,加之伤口的化脓。如同,雪的融化。依然,寒冷。
不同于白夜,左岸是一间快被拆除的旅店,据说是相传了几代人的祖业。向右直走,穿过马路,步行十余分钟,就可以看到圆明园的遗址。
左岸似乎保留了当初的装潢,陈旧的古铜色,连店里的桌椅都是有着清末年间特有的气息。陈旧、腐朽以及诡异,是左岸给人的第一感觉。这个散发着清晰的年代感的旅店,让人不自觉的觉得毛骨悚然。故此,常年不见多少率个往来。
他准备去一个地方,一个被毁灭得很彻底的地方——圆明园。
在准备出门之时,老板劝诫柳下惠说,先暂时别去。今日暴雪连连,别说访问了,连出门都存在着困难。于是乎,柳下惠停留下来了,但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戴上帽子,出门而去。
刚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是雪的冰寒。
那永远也让人无法忘记的感觉,再度铭刻在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