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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痛快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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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众书生郁郁散去,周楠朝紫萧一摊手:“紫萧姑娘,你看是见着的,他们自己要走,可不能怪我扰你生意。”

“怎么不怪,就怪你!”紫萧娇噌一声:“你得赔我?”

周楠吃她粉拳打了两记,感觉骨子有点酥麻,笑道:“本大人两袖清风,明如镜,清似水,可没钱赔。”

“那就赔我一首诗词好了。”

“搅了姑娘雅集,哪里只一首诗词就够的,怎么着也得请姑娘狠狠责罚才能消我心中愧疚。譬如……肉偿。”

“你还是有名的大才子呢,缘何说起话来粗俗不堪。”紫萧咯咯一笑,俏脸微红。

进得她的房间,又叫了一桌酒菜。

紫萧给周楠斟了一杯子酒,递到周楠手中,嗲声道:“大人不是要为紫萧做诗词赔礼吗,还不快做?楼子里刚来了两个不错的乐师,等下就叫他谱了曲儿,奴家唱给你听。”

周楠搂住她的小蛮腰,心中大乐,道:“本大人淮左第一才子,想用一杯酒就叫我为你做诗一首,世界上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

紫萧撅起小嘴巴,娇声说:“人家不是说了用肉偿吗?”

看到那鲜红的樱桃小嘴,周楠如何把持得住,笑道:“说肉偿的可是本大人,与你何干?这样好了,你用嘴喂我一口酒,我就作一句诗,不知道姑娘以何为题?”

紫萧更是娇羞,她心中欢喜,道:“楼子里请的乐师刚谱了一曲《长信宫》,大人不妨以此为题。”

说着,就含了一口酒度进周楠嘴中。

《长信宫》古诗牌,乃是五言古诗。其中最出名的一首是李白所作的“谁怜团扇妾,独坐怨秋风?”多以闺怨诗为主。

吃了一口酒,周楠就念道:“玉台妆罢无人见,伤心空自伤团扇。”

又是一口酒过来,感觉到那香甜的贵妃舌,周楠大乐,继续念道:“秋草偏生长信宫,春风只在昭阳殿。”

“殿里君王酒半熏,娇歌雅舞争纷纷。”

“三千锦帐飘香麝,十二长裙散彩云。”

……

“好个三千锦帐飘香麝,十二长裙散彩云。”紫萧如何不知道这诗的妙处,这一段诗句平白浅显,在一片繁华热闹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惆怅。仿佛见,如有一个白衣少年背手在长街谓叹,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这诗若是谱成曲儿,只怕不几日就会在城中传开。

像她这种风月女子就如同后世的影视明星,需要不断推出新的曲目。不能一首曲儿唱一辈子,否则,很容易就被后进新人拍死在沙滩上。

一句话概括,就是要时刻制造热点上头条。

淮安第一风流才子、好诗,光这两个热点就能让自己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紫萧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因为身材小巧,在相貌上先天就低了同行一筹。如今之所以隐约有淮安花魁的趋势,还不是因为当初周楠的那首诗。可是,一首诗唱个千遍万遍,一直唱下去也不是办法。因此,她屡屡派人去请周楠,可惜都被推脱了。

今日周楠过来,又有如此绝妙新作,紫萧心中欢喜,又见眼前人英俊挺拔,不觉情动。

看到紫萧一脸柔情,胸脯因为激动而微微颤动。周楠不以为然,老实说这诗他抄自清朝某个不出名的诗人,不甚出色。唯一的优点是简单直白,朗朗上口,适合做歌词。

就这么一首只能打五十分的五言,就把你激动成这样?

转念一想,也对,明清是小说的时代。就拿明朝站在诗坛话,就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熊推官斜着醉眼:“这样就想把本大人糊弄过去,换大盏。”

三只盛满酒的大海碗放在桌上,分量足有三斤。

这年代的酒也就是后世啤酒的酒精度数,周楠自然不惧,冷冷地端起碗,逐一饮尽,说了一声告辞,转身就走,再不肯同诸人多说一句话。刚才体能消耗实在太大,现在又喝了酒,只感神思疲倦,只欲早些回家睡觉,养好精神迎接明天的府城官场八级大地震。

刚出《绿珠楼》,后面又是一阵喧哗:“理刑,理刑,小心摔着。”

“理刑,不可啊!”

周楠心中一惊,回头看去,却见熊仁如同红了眼的公牛摇晃着身体冲过来,指着他破口大骂:“周楠,卑鄙小人。本官叫你过来预先安排酒宴,你倒好,却同婊子风流快活,当本大人的命令是春风过驴耳?你这厮自如理刑厅来就以才子自居,仿佛天底下就你一个是人物,余者皆庸碌。你分明就是看不起本大人是杂流出身。”

周楠:“熊大人,你我同为朝廷命官,还是要体面的,请自重。你是杂流,下官也是杂流。理刑厅是淮安府衙的理刑厅,是我大明朝的衙门,可不姓熊,我等也不是你的奴仆。还有,春风过驴耳,谁是驴,大人你今日必须将这句话收回去。”

“老子说了又如何,你这个卑贱的胥吏!”熊仁伸出手指不停地戳着周楠的胸口。

胥吏是周楠的逆鳞,他心中早已经当熊仁是个死人,本不打算发作。此刻再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一记勾拳狠狠地打在熊推官的下巴上。

可怜熊仁也是个一百六十斤的胖子,整个人竟被打得直接平躺在地。

周楠也不客气,揉身而上,骑在他身上,拳头如同雨点有样落到熊推官脸上,空气中全是劈劈啪啪的声响,须臾,熊仁的面上就开了花。

“大胆周楠,你要做反吗?”几个知事乱糟糟上前来拖。

“滚开!”周楠一拳挥出去,正中领头的黄知事鼻子,只见姓黄的面上就好象是开了染坊,红艳艳却是血,哎哟一声蹲了下去。

另外两个知事如何敢上去,惊声大叫:“来人了,来人了,周大人疯了!”

“谁疯了,哈哈!”周楠放声大笑,站起身来,长啸吟道: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身后,楼上,有萧声清越而起,接着是婉转歌喉:

“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周楠回头看去,却是紫萧在楼上凭栏而立。

他一笑拱手,高呼:“痛快,痛快!”这两月在府衙所受的憋屈,在这一顿暴风骤雨的拳头中得到发泄。

念头终于通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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