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饭局
夏日的夜晚来的慢,到东南人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天空仍然大亮。东南人家位于郊区罗柳镇,由一排二层大院组成,非常火爆,不预订绝对订不到桌。
黑色的奥迪没有停在人多的门口,而是绕过门口,在几乎没什么人的后面停下,这里已经有好几辆车。
下了车,守在门口的服务员立刻笑容可掬地说:“曹秘书来了?”
曹秘书拿着架子,微微点头,但转身对何长雄和方天风露出笑脸,说:“领导们都在里面等着了,一起进去吧。老汪,一起进去。”
司机老汪也随之下车。
东南人家前面的大院人满为患,但这后院却一个人都没有。
服务员领着四个人来到屋内,屋内已经坐了几个人,一曹秘书进来,纷纷站起来。一个中年人不悦地瞪了一眼服务员,略显恼怒说:“这个服务员真不懂事,曹秘书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让我们出去迎迎?”
女服务员委屈地说:“对不起。”
方天风想起酒桌上吴局长他们几个说的事,有时候,当领导的没架子、好脾气,反而那些秘书、司机不在领导跟前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能装,一个比一个傲慢。
方天风没必要跟他置气,对那个服务员说:“送我们上楼吧。”
那个司机立刻觉察方天风的口气不对,又见何长雄和何长岭长的像。方天风和何长雄并肩而立,立刻稍稍低下头,一句话不说。
司机老汪自然留在楼下,曹秘书三人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向二楼走去。
那个司机低声问:“老汪,刚才说话的人是谁?”
老汪显得沉稳的多,说:“曹秘书说他是何省长的小老乡,具体就不知道了。”其实他今天也参与接机,但没有多说。
那个司机立刻闭口不语,明白再问下去,很可能倒霉。
二楼是一个小厅。只有一张桌子,方天风刚进去,何长岭就站起来,他旁边两位也迅速站起来。
何长岭左手边是一个笑眯眯的中年男人,右边则是一个头发稀疏、戴着眼镜、表情略显严肃的中年男人。
何长岭先走过来,说:“这是我四弟,你们都见过,这位是我的小老乡,一个世交家的孩子。比我们家老四可强太多了。”
何长雄轻哼一声,很不高兴。想反驳,可发现大哥说的一点没错。
何长岭又给方天风介绍两位,笑眯眯的那位是管副市长,戴眼镜的是吕副秘书长。方天风发现自己认识的副职比较多,但一想现在正职和副职的比例基本都超过一比七,经常认识副职并不奇怪。
何长岭微笑着说:“都是自家人,随便坐。小曹,你留下。”
曹秘书立刻露出极淡的受宠若惊的样子,下意识了方天风一眼。心中感激,要是这次不是陪方天风一起回来,他未必有资格上桌。
方天风隐约觉得何长岭话里有话,而且不说他的真实身份,也就微笑着坐下。
管副市长和吕副秘书长却略感诧异,他们两个个混迹官场多年,察言观色的能力绝非一般。很快发觉这位小老乡在何长岭面前一点没有小辈的姿态,不仅更像是平辈,甚至给人的感觉连地位也相差无几,立刻郑重起来。
何长岭点了两个菜。把菜单推到方天风面前,笑着说:“天风,你喜欢吃什么,随便点。”
方天风向来不客气,拿起来就点了一个菜,然后又问:“何省长,你帮我推荐一个南原省的菜,我饭量大,推荐大盘的。”
何长岭哈哈一笑,说:“对,我听长雄说过,你特别能吃。那就点个海鲜大拼盘吧,那个分量足。”
管副市长和吕副秘书长相视一眼,明白方天风的地位比之前猜测的还高,一个“你”字,足以说明一切,更不用说何长岭先把菜单给方天风以及态度。
何长雄微笑说:“天风,你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其他几位包括服务员都感到奇怪,既然是何长岭做东,自然是何长岭签单,何长雄说这话太奇怪了。
但何家兄弟都明白怎么回事,方天风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越是这样,管副市长和吕副秘书长越谨慎。
这种层次的饭局,和跟吴局长他们吃饭又不一样,无论是吃饭还是聊天,都四平八稳,说不热闹,可个个面带笑容;说热闹,却总感觉缺少点什么。
席间最苦也最快乐的是曹秘书,各种穿针引线插科打诨之类的全由他负责,要是没有他,饭桌会非常冷清。
何长岭兄弟一直没说方天风有个大师的身份,方天风自然也不说,曹秘书更不会多嘴。
席间方天风说的不多,那几个官员倒是说的不少,官场明里暗里的事也不太忌讳,让方天风知道了更多的东西,连待一些事情的角度都不一样。
但真要比较起来,方天风更喜欢跟吴局长等人吃饭,跟他们吃饭更轻松。
方天风趁他们聊天,用望气术了管副市长、吕副秘书长和曹秘书的气运,没想到真发现问题了。
曹秘书倒没事,只是有点小病,官气增长速度最快,可能跟低有关系。
副秘书长则在近期会遇到事,会让官气受影响,而且影响他的,是更低的官气,是他的下属。
至于管副市长,方天风却有点拿不准。
吃到一半,方天风明白何长岭为什么不说他是大师的身份,到了何长岭的层次,把一个命理大师介绍给两位高官,哪怕是私人宴会,也非常不妥,一旦传出去,被京城领导知道,指不定怎么何长岭。
何长岭虽然没提方天风的身份,但让两位副厅级高官陪同,对方天风的重不言自明。
席间,管副市长问:“何老还好吧?”
“老爷子很好。”何长岭的回答很简短。
管副市长明显还想深问,因为他也知道今天是何家老三的订婚仪式,不过硬生生改口:“多亏您提前发现,否则中岳化工一旦出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何长岭叹了口气,说:“我是听到有人举报,才匆匆赶回来,不能不说是侥幸。”
无论是方天风、何长雄还是曹秘书,面色都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何长岭说的是真话似的。
管副市长叹息说:“当年我参与过中岳化工的建设,到您亲力亲为,非常受鼓舞,那段日子至今激励着我。没想到,当年一起奋斗的老项竟然走错了路。”
吕副秘书长说:“老项的收入不低,每年都有分红,却财迷心窍,真的太可惜了。国企的问题,一直很严重,但有何省长这样的官员在,一定能解决所有问题。”
何长雄了方天风一眼,心想这马屁拍到马腿上了,解决问题的可不是省长,而是大师。
何长岭说:“国企改革,是走了弯路的。也正是有这些弯路,我们这些后人才能更好走正确的道路。”
何长雄却埋怨道:“大哥,当年要不是你拦着,我现在早就发了。当年的那些国企多肥啊,只要花一点钱买下来,甚至根本不用花钱直接从银行贷款,然后改变一下企业制度,雇几个有能力的人管理,学习部分外国和私企的理念,起死回生太容易了。更不用说很多国企的厂子都在市区,捂几年,光卖地皮,就大赚特赚。”
何长岭冷哼一声,说:“所以我说走了弯路。”
管副市长笑眯眯说:“现在大家都知道那些地值钱,可当年谁知道?”
方天风说:“我一直有个疑问,那些属于国家的企业既然是管理不行,企业制度有问题,那就改变企业制度,让新的制度和理念改变工人;然后换管理层,让有能力的人管理企业。为什么明知道管理层无能,还允许管理层收购国企?”
“这个问题很复杂。”管副市长说。
方天风说:“我只是奇怪,比如一个人有心脏病,要么治疗,要么换心,可医生先欺骗家属说这个人必死无疑,要是不死医院和家属都倒霉。然后说要捐献遗体,暗地里却把这个人杀了,卖肾,卖血,卖骨髓,卖眼角膜等等,钱归了医生和医院,家属一分钱得不到,然后还说这是好事,空出了病床,这种事,没人觉得奇怪吗?”
鸦雀无声。
随后,方天风补充了一句:“这种事的确正常,与其把病人救好还给家属,不如卖器官把钱收在自己口袋,或者把好的器官留在自己人的身上。其实把正常人送到医院,骗家属说病了,或把正常人变成自己的私人财产,或杀了卖器官,都比留给家属好。”
没人回答。
方天风笑了笑,说:“我不懂这个,只是听街头的大叔爷爷们谈起这事,各位领导勿怪。喝酒,喝酒。”方天风说着,喝了一杯茅台。
饭局结束,其他人纷纷离开,下楼的时候,何长雄轻声说:“你说的不能算错。但有些事,谁也阻止不了。”
跟何长岭和何长雄上了车,方天风说:“何省长,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跟你说,希望找个安静的地方聊天。”
“一会儿下车,我们一边散步一边说。”
不一会儿,车开到一处僻静的道路停下来,几个人下了车,慢慢散步,后面跟着两辆车。
方天风环视四周,发现没有别人,说:“何省长,我在吃饭的时候推算了一下,先说吕副秘书长。希望你转告他一声,让他留意属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