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身份有大问题
见张涯准备这东西、准备那东西……完全迥异于军营医士处理伤口的做法,赵璞心中早就疑虑万分。
此时,他禁不住问道:“张小郎!准备如何医治?为何如此?”
“呵呵!清创、缝合、包扎而已。”
“啊!缝合!何谓缝合?”
张涯哪有空解释,淡然说道:“赵郎君!缝合而已,一会儿你们就见到了。此时不是谈话的时候,你还是赶紧安排几位哥哥。”
没有无影灯,就多点起火把。
条件简陋,凑合凑合吧。
长呼一口气,张涯开始清创。
他这一上手,就知道工作量大了很多。
曲老二绝对几个月没有洗澡了,身上的污垢多得要死,只是清理伤口附近,就用了很多温盐水。
若不是张涯知晓自个的水准,将所有的用品都加大了分量,在这一关估计就会堵车,无法进行下去了。
接下来,冲洗伤口,工作量也不小。那么大一坨不知名的药粉,都需要冲洗干净,彻底消毒。
温盐水一进伤口,曲老二龇牙咧嘴,口中哼哼起来。
“曲二哥!忍着点,片刻就好。”张涯半哄半骗道。
他清楚这种酸爽劲。
但条件如此,没有麻醉手段,一切靠个人硬撑。
想将伤口清理干净,就要有足够的耐心。
材料、工具有限,他也没什么经验,耗费很长时间,才完成清创工作。
没有抗生素的年代,每一步都要消毒。
他伸出双手,淡然笑道:“梁二哥!帮忙,冲温盐水。”
见张涯小小年纪,如此冲洗伤口,如同洗肉一般,还面不改色,梁老二的脸色有些发白,眼神都惊恐起来。
此时此刻,听到张涯吩咐,梁老二不敢怠慢,急忙舀起一碗温盐水,小心翼翼的倒在张涯双手上。
盐水都是煮沸的,陶碗也是煮过的。
张涯甩甩双手,用消毒过的干麻布沾些酒精,往曲老二的伤口上一刷,这货的身体就弓了起来。
“小郎君!你诓骗俺……哎呦呦!”
赵璞早就看傻了,嗅到酒精味道,急促问道:“张小郎!这是什么酒?为何曲二哥如此疼痛难忍?”
“呵呵!酒之精魄,专杀疡毒。”
张涯淡然解释,语气郑重起来,“曲二哥!接下来才是考验。在下没有麻沸散,一切要你自己扛。几位哥哥,拿住曲二哥……”
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口麻木了,还是曲老二的忍受能力增加。张涯缝合第一针,这货竟然没哼哼。
瞬间,他就感觉轻松了很多。
本来就是二把刀,若是病患再乱动,难度系数会成倍增加。
没有专业的止血钳、缝合针,手指肯定会碰到伤口。需尽最大努力,消除污染源,避免伤口感染。
每缝合一针前后,他都用温盐水冲手。
耗时很久,才将伤口缝合完毕。
没有止血剂、抗生素,就用熬黄连汁和鲜蒲公英汁替代。消过毒的小敷料在混合液中充分浸泡。
再小心铺展在伤口上,而后用大敷料包扎。完成整个流程,张涯感觉身子发软,有些虚脱。
他抬眼一看,更是愕然:“赵郎君!你们咋得了?”
赵璞手握刀柄,眼神充满不善,身体还微微发抖。梁老二他们脸色蜡白,一个个东倒西歪,看起来浑身无力。
曲老二更干脆,貌似晕针了,在呼呼大睡。
唯恐引起误会,张涯赶紧说道:“赵郎君!曲二哥只是睡着了。伤口缝合、包扎的都很好,你们莫要紧张。”
“张小郎!你这手段,真是前所未闻。”赵璞的声音有些颤抖。
“前所未闻?三国时神医华佗,早就实施过这样的手术了。”
赵璞再次失声:“神医华佗?张小郎!你?”
……
荒山远郊没有客栈,赵璞他们只能留宿道观。
经过这三天的暴晒、清除,矮木塌、被褥相对来说干净一些,只能是病号优先,让给曲老二休息。
围坐在篝火四周,张涯和赵璞闲聊很久,才背靠背睡去。有这些骑士在,猛虎好像嗅到了风险,并未前来打扰。
翌日,又是个晴天。
经过一夜沉睡,曲老二恢复的不错,精神头更不错。腹中饥饿的他,捧着个大海碗,呼噜噜的喝粥。
“是曲二哥!都能坐着喝粥了?”
赵璞揉着朦胧睡眼,露出意外神色,扭头看向张涯,“这个,这个……张小郎!你这医术?”
“呵呵,先师所传医道,我经历也不多。看曲二哥神态,应该无大碍。我已将护理方法写在纸上,赵郎君走时带上,严格遵循即可。”
张涯虽要和道士划清界限,但作为一名穿越者,搞些发明创造、或者其他新事物,这都是必然的。
这样以来,就必须有合理合情的身份,经得起推演的知识传承,他只能将云飞子给推到台前。
否则,惊世骇俗之下,被烧死的可能性很高。
从赵璞这个衙内口中,他得到了很多信息。
都是这个时代的重要资讯,他从历史书上无法得知细节,钟三牛只是社会底层的农户,更不会晓得这些……
譬如,有道士身份的人竟然不允许科举,就算还俗了也不成。
张涯心中感慨之中,还升起一丝庆幸。
他这个‘小道士’没有度牒,官府帐籍中也就没有记录。
非但是他,包括云飞子,全都是没度牒的黑户。
若非云飞子有恩于这附近的村民,估计早就被人举报了。
这也是赵璞一行人问询附近有何医者时,村民告知他‘张小哥’有医术,而非‘张道长’有医术。
张涯只要消除身上的道学痕迹,明年重造户籍薄书之时,登入五等丁产簿,成为乡村主户,就能万事大吉。
反正他‘年纪’小,一切都能有说法。
但是,成为乡村主户,必须有房产、田地,都需要小钱钱置办。
张涯拿起纸张,给赵璞强调如何护理,并未主动要诊费。
医术上的二把刀而已,他觉得此时开口要钱,总归有点,有点不道德……虽然,他很想要些钱。
还有一个缘由,赵璞之父为环洲知州,镇守边陲的将军。
其作为一名衙内,焉能看不出张涯的身份有问题,只是没有说破而已。
这个人情,张涯要应下来,也必须要还。
只是早晚、时机的问题。
张涯不主动要,赵璞岂能不给。
递给张涯一个布包,他郑重说道:“张小郎!大恩不言谢。赵某出门急,未曾多带钱财。这三千钱充当诊费,实在是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