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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拿穿越不当工作-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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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苦衷,所以……”

“冲儿,你以前说,你也曾经想过辞职,是吧?”

突然被苏虹这么一打断,方无应不禁一愣。

他点点头:“嗯,去十六国之前,想过辞职。”

“你觉得再呆下去就会完蛋,是吧?”她继续说,“你是因为怕看见最后那个悲惨的结果,才想逃走的,是吧?”

被她这么一说,方无应沉默了几秒,才点头:“你说得没错。”

“我此刻的想法,和你那时的想法是一样的。”她低声说,“你当时有多怕,我现在,就有多怕。”

方无应万分惊讶地望着!

“苏虹……”他试探着问,“是不是雷钧他……”

“不,你别问了。”苏虹闭上眼睛,紧咬着牙摇头道,“就让这事儿到此为止吧。”

于最终,谁也没能问出苏虹内心的秘密。

苏虹虽然要急着辞职,一时半会儿手续还办不下来,一是局里人手实在太紧张,二来,还是屏蔽的问题。

“这可真是出奇了!”

小于望着显示屏上放大的那张点阵图,惊讶地叫了起来。

“也就是说,你和苏虹上次做的工作算是白费了。”雷钧看看那张图,“不到一个礼拜,撕裂部分再度出现。”

“这不可能!”小于坚决摇头,“我是完全按照规程办的,当时我和苏姐两个忙了一天!就算后来去救她,那之前我也再三检查过,已经修补完毕了的!”

“小于,雷局不是说你干活偷工减料。”方无应安抚地拍了拍他,“只是现在漏洞又出现了,看来还存在着别的问题。”

“怎么会这样?”小于大惑不解,“这个点,我们已经修补了足足三次,从来没有哪个区域像隋朝这么严重。”

李建国在旁边听到这儿,问:“现在看来,我们在这一时空是没法弄清的?”

小武点点头:“所有的地方都用仪器检查过了,完全找不出原因来。”

“看来得再过去一趟。”雷钧说,“就到撕裂最严重的那个点去寻找问题的根结,也可能之前的修补没有针对性,所以效果不好。”

“也好。”方无应点点头,“既然都已经修补了三次,还是没找到问题所在,那这一次就全力以赴找出根源来。”

“这次多带点人过去。”李建国说。

“嗯,这次我和你们一块儿过去。”雷钧说完,看看小武,“你留下,这两天就辛苦点,随时观察传输信息。”

“没问题!”

于是次日,他们就踏上了隋朝的旅途,时间,则定在公元604年。

那年,隋炀帝登基。

第百四二章 俄狄浦斯王的隋朝回归

这一次,因为是专程奔着修补撕裂最严重的那个点而来,所以时间和地点都不是事先确定好了的。这样做,也使得穿越的危险更大了:若是正好去了一个杀戮的场所或者一个绝壁悬崖之巅,岂不是很糟糕?

抱着万分警惕的心态,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是等周围的景物稳定清晰下来,他们这才发现,似乎并无什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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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没有危险,好像他们身处的,还是一个极安静优雅的环境。

山石树木,流水声,远处的亭榭,但又不是纯自然景观,因为有墙壁。

“这是哪儿?”小杨先问出来。

“应该是长安。”雷钧打开仪瞧了瞧,“经纬度……哦,不在长安,在岐州,位于长安西北。”

“歧州?可这儿没人。”李建国四望了一下,“难道是哪个官绅的宅邸?”

“这院子可够大的!”小于说。

“当然院子大。”方无应苦笑,“这是仁寿宫,杨坚家的后院。”

所有人都一愣。

但是旋即他们也都醒悟过来。这儿的确是宫殿。从墙壁以及飞檐上地装饰和花纹也可以判断出这一点。

“队长,你的反应可真快。”何勇说。

“嗯。和反应快没关系。”方无应停了一下。“同类建筑里呆久了的人。总会有直感。”

他这么说。别人倒是不太好接话了。

“走吧。先看看。”方无应说。“小心避开侍卫。”

大家开始往宫内走,雷钧一个人在后面,目光还在宫墙上逡巡。

“怎么了?”方无应看看他。

雷钧怔了怔:“奇怪……”

“什么?”

“觉得眼熟,这儿。”雷钧慢慢说,“真奇怪……”

“以前见过图片?还是纪录片?”

雷钧呆了半天摇头:“算了计出差太多次,弄混了。”

他快步跟上了队伍,方无应在他身后,神情有些疑惑。

“怎么会来了仁寿宫?”小田低声说,“难道说撕裂最严重的空间是这儿?”

“既然在这个点上了应该是如此。”李建国说着,又四下看看“气氛,似乎不太对。”

“嗯,气氛不太对。”小于也说,“有点……紧张。”

但此时他们并未看见一个人,所谓的紧张,只是大家全都感觉到了空气里的不详,那是身体的直感。

“现在是什么时候?”小杨问,“杨坚时代还是杨广时代?”

“现在是七月。杨坚应该还没死,但是也快了。”雷钧迟疑片刻,又说“他七月驾崩,就是驾崩在仁寿宫里。杨广即刻用伪诏赐死了废太子杨勇,八月份才护送灵柩回的长安。”

明明是炎热天气,小于却不由打了个哆嗦。

“这哥们儿真够狠的。”小杨看看方无应,“队长,如果在这宫里遇上他,咱怎么办?”

后者一时没出声,神情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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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硬碰硬对抗。”李建国肯定地说,“这是关键时刻,要是万一阻碍了他按时登基,那咱惹下的麻烦才大了。”

正说着,前面忽然传来脚步声,他们慌忙躲在了一道矮墙后,那儿红艳艳的芍药恰巧遮蔽了来人的视线。

“……启禀大人,太子殿下不在大宝殿。”一个年轻士兵的声音。

“太子不在大宝殿?”一个苍老的声音,“这么紧急的时刻他怎会不在?你们几个,再去找找!”

“是!”

脚步凌乱远去,过了一会儿,四周就安静了下来,老人的自语传来:“……究竟去了何处?”

这几句没头没尾的对白,听在方无应他们耳朵里,似乎是太子杨广一时不知踪迹。

随着脚步声的远去,老人也离开了。

小杨小心翼翼直起身,看了看:“都走了。”

大家这才从藏身的矮墙后面出来。

“谁不在大宝殿?杨广?”小于看看方无应。

“大概。”方无应说,“得小心点了,既然他们在找太子,有可能会发现咱们的踪迹。”

“躲在这儿不是个办法,得找个空屋子藏起来才好做事。”李建国说着,远眺了一下,“前面有建筑群,估计能找到地方。咱干咱的,可别和杨家这帮子人犯冲。”

“嗯,总之,先过去瞧瞧再说。”

大家往建筑物所在的东南方向无声前行。

走着走着,方无应就感觉有些不太对,他回头看看雷钧,后者的脸色愈发苍白,额头挂满汗珠。

“不要紧吧?”他走过去,“脸色怎么这么差?”

雷钧摇摇头:“没事。”

“中暑了?”方无应又问。

雷钧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说:“有古怪。”

这三个字,把方无应弄愣了。

“怎么?”

“方队长,我……”雷钧忽然凑过来,“……刚才那个老人,我听过他的声音。”

雷钧的声音压得很低,小于他们走在前面,都没听见。

方无应的心猛烈一跳!

“你认识他?!”他也低声说,“你能想起他是谁么?”

“不能。”雷钧摇摇头,“我没看见他的脸,但是那声音……我绝对听过的。”

方无应沉吟不语。

“我说,你是不是……是不是感觉出什么了?”雷钧颤声问,“……是不是苏虹跟你说了什么?”

他的脸色白得吓人,他的眼睛盯着方无应,眼神充满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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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无应看着他,摇摇头。

“她什么都没和我说。”方无应说,“如果她说了什么,我一定告诉你——可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

“雷钧?”

“我不知道。”他的声音更低“就觉得不对劲,真的,这儿的一切我都觉得眼熟……”

方无应的心突地跳了一下!

但是雷钧也不肯再继续说了,他快步跟上李建国他们的脚步东南的建筑群走去。

方无应只得跟上他们,他的内心,那个可怕的判断渐渐显形。

他们来到了一处回廊。花池里有荷花,树上知了不停地叫,却没有人。那种安静,好像是要出大事之前万物焦虑的屏息。

他们继续走,来到一处建筑前于听见了人声。

方无应做了个手势,所有人猫着腰藏在了墙壁下,他们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从屋子里走出来的人。

那是一群宫装打扮的女子。

其中一个穿淡色衣裙的低声道:“夫人,咱们得赶紧了!再晚恐怕就……”

她说话的对象,在这句话之后,停了一下脚:“……太子呢?”

“按理此时该就在陛下榻前。”

那听她说话的子,穿着鹅黄铯的衣衫看年龄大约三十不到,容貌端丽动人眉却始终紧蹙,神情忧郁悲伤。

方无应瞧着那女子忽觉得有点眼熟,但这熟悉感实在太淡了,方无应一时无法捕捉到其中的痕迹。

“既是太子在儿,咱们……就迟些去吧。”她说着,停下脚步,意欲转身回屋里。

最开始说话的女子有着急:“夫人?!……”

背身的女子轻轻叹了口气,转过来:“我刚服侍了一夜,应该好多了才是。”

“可是我听王渊说,怕是情形不妙,几个御医都去了。”那女子又道,“昨夜也许是回光返照……”

“不命了?这般胡说?!”

“夫人……”

这番小小的争执之后,鹅黄铯衣衫的女子,终于妥协。

“好吧,咱们这就过去。”

这几个人,到底是谁?方无应想,是隋文帝的妃子么?

他转过脸看看雷钧,刚想问问他的意见,但瞥到雷钧的脸色,方无应却惊讶了!

雷钧的脸色青黄,嘴唇不断发抖,汗珠大颗大颗从他额头滑落!

“……雷钧?”方无应慌了,他从未见过雷钧这么失态!

“是简柔……”他像是要断气一样,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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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全都震惊了!

“简柔?!”李建国望着逐渐走远的那几个女子,“刚才说话的是简柔?!”

接下来的事,完全超出了方无应他们的预料:雷钧突然从藏身的墙下冲了出去!

“喂!雷钧!”

那几个也慌了!纷纷跟了上去!

只见雷钧奔到那几个女子身后,他伸手一把抓住那个鹅黄铯衣衫的女子!

“简柔?!”

几名侍女吓得惊叫起来!

剩下那些人,一口气奔到他身边,李建国一把抓住雷钧的胳膊!

“雷钧你疯了?!”他气得骂那家伙,“快!快藏起来!”

岂料雷钧竟然完全不顾他们的劝说,他大力推开李建国,又死死抓住鹅黄铯衣衫的女子!

“简柔!简柔!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跑隋朝来了?!简柔?!”

他嘶哑着嗓子狂叫,他的神情万分痛苦,他的语调破碎得不成样子……李建国他们全都懵了!

再看那几个女子,全都吓得做声不得!尤其是被雷钧抓住的那个女子,脸色死灰,浑身颤抖如风中落叶!

终于,有个侍女的神色出现了反应,然而她没再尖叫或企图逃走,却大出意料地……跪了下来!

“……太子殿下。”

她这么一跪,其他几名侍女也跟着全都跪倒在地!

被雷钧死死抓着不放的鹅黄衣衫女子,终于软软地跪坐在了地上:“……太子殿下。”

她的声音,听起来像小动物的绝望哀鸣。

被眼前这一出荒诞剧给震住了,李建国他们几个,面面相觑!

“太子?谁?”小于还傻乎乎看看四周,此刻除了他们并无别人。

方无应收起兵器,他退了一步,抱住手臂,表情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见她们全都跪在地上钧也糊涂了:“……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简柔?她们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远远的方无应看着那女子,他终于想起了苏虹书桌上的那张照片。女子的脸,和照片里简柔的脸,完全吻合。

简柔满脸泪水,却依旧惊恐不已地望着雷钧:“……太子殿下?你怎么了?你在说什么?”

她说的是隋朝语言,雷钧这才恍然大悟!

“不,我……我是说……”他赶紧改口隋朝的语言“她们跪着干吗?”

那几个侍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呆了。

“……太子殿下在前,岂敢不跪?”简柔颤声道。

“太子?谁?”雷钧更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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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死寂!

李建国他们,互相看看后,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雷钧身上!

控制组的人渐收起兵刃,然后如方无应之前做的,他们也纷纷往后退。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诡异得无法言表!

注意到了他们的古怪举止,雷钧更诧异:“怎么了?李队副?方队长?你们这是干什么?”

“……天啊,这,这也太……”小于从嗓子眼里,逼出了这点声音。

而其余人,似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一个个拿眼睛死死盯着雷钧,好像他变成了天字第一号的怪物!

“干吗这么瞧着我?”雷钧有点不悦,“我脸上有什么么?”

他甚至伸手,在脸上抹了抹。

方无应叹了口气,他实在看不下去了:“还没觉察到么?”

“什么?”雷钧呆呆望着他。

“你是谁。”方无应静静看他,“雷钧,你还不知道自己是谁么?”

“我?我能是谁?我不就是……”

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

雷钧飞快转身,望着那群依然跪在地上的侍女!

有什么,好像要从空气里撕裂开来!

一秒钟之内,他的脸,变得那么可怕!

“……我……我是杨广?!”

方无应万分怜悯地望着他,他突然想知道,这可怜的男人,为什么没有立即崩毁……

他难道不是应该在真相可怕的腐蚀之下,一块接着一块地碎掉么?

就如荒野里惨遭风化的岩石。

“不可能!这不可能!”雷钧狂乱地摆着手,“一定是弄错了!”

那群侍女,惊恐万状地望着他!

有一名侍女趁机扶起简柔:“夫人!……”

“夫人?”他一把抓住简柔,盯着她的眼睛,“什么夫人?!”

那侍女被他可怖的脸给吓得惨无人色,尖叫起来!

“太子殿下!”简柔拼力想挣扎,“放开我!殿下!你放手!”

雷钧却丝毫不肯放手:“我不是什么太子!我不是杨广!我是雷钧!简柔!你怎么把我给忘了?!”

“嘶!……”

拉扯之下,简柔的衣袖竟被雷钧给扯裂!那几个侍女在一旁,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惊得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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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要出乱子,方无应赶紧上前,一把拉开雷钧:“雷钧!你镇定点!”

终于有个人喊了他的名字,雷钧这才松开了手。

趁此机会,那几个侍女赶紧扶起简柔,她们仓惶地离开。

“……简柔?!”

雷钧还要去追,方无应抓的手腕:“你冷静一下!”

李建国他们个,见状也醒悟过来,纷纷上前!

“……你们才要冷静!”雷钧愤怒无比地推开他,“说我是杨广?你们全都疯了么!”

他这么一说,那些人都不响了。

方无应松开手:“如果你不是杨广,为什么会看这宫殿眼熟?”

“我……”

“如果你不是杨广,为什么能听着刚才那人说话耳熟?他是谁?难道是杨素?”

“……”

“你既不是杨广,她们为何要跪拜你、还口称殿下?雷钧你还不明白么!”

“够了!”雷钧一下打断方无应的话,他脸色铁青!

“我不是他!我不记得那些!不要乱给我安罪名!”

“苏虹也不记得她是梅妃。”方无应平静地说,“雷钧,你还要我把上次问苏虹的那些身世问题,再来问你一遍么?”

在一旁,李建国他们几乎都不忍目睹下去了。呆呆望着方无应,雷钧蠕动了一下嘴唇,他想反驳却没出声。

看他这样无应也不忍再继续逼问。

“我看,我们先回去……”

“回去?!”雷钧大力摇头,“不行!不能回去!我要去找简柔!”

“雷钧!”

“她就在这宫里!”雷钧嘶声道,“她刚刚才离开!我要去找她!”

他说完,竟顾不得方无应他们自向简柔她们离去的方向,狂奔而去!

“糟糕了!”李建国慌了神“队长,现在该怎么办?”

方无应咬咬牙,一提剑:“快!跟上他!不能让他乱来!”

他们一路飞奔。

然而出奇的是,竟无人拦阻他们!那些侍卫只呆呆看着,没有一个人冲上来喝问!有几个更是看见雷钧就停住欲行礼,其尊重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方无应的心一个劲往下沉!

雷钧跑得极快,无应他们紧紧跟在后面,才转眼功夫看见他冲进了一处殿堂内!

李建国一马当先,冲上去也要往内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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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两名侍卫用刀阻拦住他!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陛下寝宫!”

“我是太子手下!”李建国也急了他想用手里的剑格开对方的刀,“让我进去!”

“不行!陛下有旨,除了太子,谁也不能入内!”

眼看李建国要和他们发生冲突,方无应一把拉住他!

“且等一下,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里面发出女子凄厉的尖叫!

这下大家全都慌了神!

顾不得那两名侍卫,李建国干脆一刀拨开他们的兵刃,率先冲了进去!

方无应他们紧随其后,一群人顺着那尖叫找到了声源,然而眼前一幕,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病榻上,骨瘦如柴的老者正用手死死掐着一个人的脖子!

“阿摩!阿摩!你这畜生!……”

老人不住地荷荷怪叫,病榻一旁,鹅黄铯衣衫的简柔瘫倒在地,她残有泪痕的脸上,惊恐万状!

……被老者掐住脖子的人,正是雷钧!

“雷局长!”

小杨第一个叫了起来!他冲上去,情急之下,一把拽开老者的手臂!

方无应他们也醒悟过来,纷纷奔上前!

被小杨大力一推搡,老人的身体重重跌回到榻上,他的喉咙里发出咯咯轻响!

几秒之后,老人的手臂,无声无息垂了下来。

……他死了。

死寂!

连瘫倒在地上的简柔,也只是大张着嘴,像缺氧的鱼!

雷钧面色仓惶诡异,他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已经断气的老人!

慢慢的,男人跪倒在地,弯下腰去,抱起死者。

“……父皇?父皇?”

他抱着死者轻晃,他用极细小的古怪声音,呼唤着那个已经死去的人。

那是他的父亲,隋文帝杨坚。

雷钧的身体,抖如筛糠!

《附录》

《隋书》卷二《高祖本记》仁寿四年(ac604)记载:“……四月乙卯,上不豫。七月甲辰,上以疾甚,卧于仁寿宫。与百僚辞诀,并握手殹检ぁ6∥矗烙诖蟊Φ睢!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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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按照《隋书》的记载,杨坚是寿终正寝的,而且当时百官在旁,一一握手言别。

这个说法比较合理。《隋书》是唐朝人修的史,唐人在原本可以大抹特抹一笔黑的地方,都没有一字提及杨广弑父,因此我觉得杨坚应该是正常去世的。

但是,《隋书》的列传,在卷三六《宣华夫人陈氏传》中,却有如下记载:

“上寝疾於仁寿宫也,夫人与皇太子同侍疾。平旦出更衣,为太子所逼,夫人拒之得免,归于上所。上怪其神色有异,问其故。夫人泫然曰:‘太子无礼。’上恚曰:‘畜生何足付大事,独孤诚误我!’……太子遣张衡入寝殿,逐令夫人及后宫同侍疾者,并出就别室。俄闻上崩,而未发丧也。”

此种写法,明显是怀杨广因调戏宣华夫人而触怒了父亲,为免皇位有变,他索性弑父篡位。但这两个矛盾的言论却同出自《隋书》,并且,逻辑推理可证,第二种说法比较不靠谱。

但世人都偏爱传奇,老头子与臣子们一个个说byebye还要先握手再咽气,这,干笑,这实在很像新闻联播。

所以大家都喜欢第二种说法。

我选择第二种说法,只因为它更好写小说。

另,俄狄浦斯,希腊神话人物,索福克勒斯的著名作品《俄狄浦斯王》,讲述俄狄浦斯于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杀父娶母……宿命导致了他悲惨的一生。

第百四三章 担负起杨广的人生

方无应看看门外无人,他转身进来,关上了门。

再瞅瞅屋里的人,大眼瞪小眼,全都是一脸沮丧。

“……怎么搞的?怎么又是我啊?”小杨低声嘀咕,“上次杨国忠死在我手上,这次又轮到杨坚——我干嘛总是和自己的本家过不去呀我。”

小于狠狠给了他后脑勺一下!

“行了小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嘀咕那些!”

“打我干什么呀?”他愤愤抱着头,“我郁闷一下还不行啊?”

“眼下有比你更郁闷的人。”李建国闷声道,“想想雷钧吧,你惨得过他么?”

所有人,都不做声了。

“……杨坚认出他了?”何勇问。

“看样子是认出来了。”方无应,“都叫了他的小名了:阿摩,这一家子全都是佛教徒,名字也都和佛教有关。杨广以前在江南当扬州总管时,就已受菩萨戒。”

“……咱们局长信佛。全楼地人都知道。”小低声道。“之前真相不明。现在再一一核对。其实每个细节都吻合。”

“没想到。竟然隋炀帝共事了这么些年……”何勇地话并没说完。

“隋炀帝怎么了?”方无应淡淡:“你们队副还和慕容冲共事十年呢。”

“不是啊……队长。换了任何一个别地皇帝。都没这么膈应的。”何勇苦着脸。“要排暴君恶名榜,杨广稳拿top one。就算咱这帮子人不当回事,这……这往后。叫雷局怎么在单位里呆下去啊?”

这个问题。方无应也答不上来。

“对了,雷局去哪儿了?”小杨问。

“被杨素给弄走了,老皇帝一驾崩,新帝登基是头等大事。”李建国叹了口气,“看样子咱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

“难道他要叫雷局去登基?”

小杨这么一问也没法回答他。

“他那样子,还能登基么。”小田苦笑,“你都没看刚才他那样,跟遭了天打雷劈似的,看起来就是个死人多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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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无应默默望着雕花窗棂,他突然说:“刚才,杨素找了我的。”

“啊?!”

“问我‘太子是怎么了一句话不肯说’,又说近来太子原本就情绪不稳定,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幸亏雷局说咱是他扬州带来的亲兵,不然杨素肯定得杀了咱们。”

“哪里,他是看出雷钧……不,杨广只对我们几个有反应。”方无应又说,“另外据史料记载,杨广似乎有严重的精神衰弱。”

“雷局精神衰弱么?没听他提。”

“所以我也就拿话带过去了。”方无应说,“杨素没起疑心,本来咱们几个的装扮,也是军阶很低的那种,倒是威胁不到他这个未来的权臣。”

“嗯嗯,杨素肯定会让杨广登基的,就算弄个替身他都会把人推上去。他俩密谋那么些年,费尽心思这都走到最后一步了。”

又是一阵难熬的沉默。

“不管怎样,我得去见见雷钧。”方无应说,“总这么卡在这儿不是个办法。”

他说到做到。方无应去见雷钧时,已是次日傍晚时分,要不是他言辞情恳切说确有“要事”必须面见太子,那些人根本就不会给他机会。

方无应明白,这是关键时刻,雷钧本身疯掉痴掉都没要紧,眼下有一大帮子人眼巴巴指望他赶紧登基做皇帝呢。他的状态异常。只会更加引起身边心腹权臣的注意,不让外人轻易接近。

所以,熬到太阳落山,方无应才被带了去见雷钧。进了房间,方无应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窗前的雷钧。

他的衣服全部更换过了,之前从局里带去的那一身兵卒布衣,更换成了一身料子上好的宝蓝色直裰,只是表情,仍然是呆呆的。

呆若木鸡。

外人在门口,方无应无法,只得先给规规矩矩行了礼:“太子殿下。”

他的声音,像是一道警铃,把犹如梦游的雷钧给唤醒过来!

他猛然抬起眼睛,看着方无应!雷钧想要说什么,方无应先使了个眼色,他醒悟过来。

“你们都退下吧。”

其余人等,都退了下去,方无应看着他们关上门,这才走到雷钧跟前。

“我以为你们已经走了……”

“我们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方无应说。

雷钧重新缩回到椅子里,垂下头,没出声。

方无应看看他:“他们起疑心了么?”

雷钧摇摇头。

漫长的沉默。

方无应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他想了想,才说:“我听杨素的意思,过两天就要举行登基大典了。”

雷钧没说话。

“他现在恨不得一天24小时对你严加防守,昨天你把他吓了一跳,杨素担心再出意外——”

“……我杀了我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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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无应一愣,看着雷钧!

“如果我不过来,父亲也许不会死的。”

方无应皱眉:“这不关你事,雷钧,你并不知道会这样……”

“……是,我不知道,我只想找到我的妻子。”他突然,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结果妻子说我对她‘欲行不轨’,她和我父亲说,‘太子无礼’——原来我父亲是被我给气死的”

“可你可不是故意的呀。”

“……可我还是盼着他死掉盼了很多年。”雷钧停了一下,又说,“还记得李亨么?”

方无应一怔:“唐肃宗?”

“小卫当时批评过我,说我在以人工推动历史发展,说实话我那时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那么热心。”

“……”

“现在我明白了,知道李亨的急不可耐,因为我自己就曾有过这种欲望,我自己就曾急不可耐地盼着父亲过世,盼那龙椅早点归我自己……却没料到会以这么糟糕的方式得到这个帝位,还有父妃。”

雷钧的声音极小,但语速快,好像要把这些全都吐出来。

方无应皱眉头:“雷钧清醒一下!你要找的不是你父亲的妃子,而是简柔。”

“嗯,可她此时还不是简柔,是宣华夫人,我的庶母。”

雷钧的声音苦涩无比。

方无应觉得,这个人此刻所需要面的,是远比自己的人生更加可怖的现实。

“……想起来多少?”无应问。

雷钧摇摇头:“不太多,只有一部分。再想下去就会头疼。”

也许是因为,见到的关键人物还不够多,无应想。“那么,就留下来吧。”

雷钧猛然抬头看着方无应!“留下来登基。”

“我?留下来登基?!”他一脸骇然,拼命摆手,“不!我不想登基!”

“登基之日,你就能见到所有相关人员了,雷钧,这样你就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

“为什么我要想起来?!”雷钧叫着,“我不想记起那些事情!”

“可那是你的过去……”

“那是杨广的过去!”他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我不是……”

他的话,生生断在此处。

方无应默默望着他,闭上了嘴。

“我不是他……我不想是他,如果登基了,就真的……真的是他了……”

雷钧重新蜷回到椅子里,他弯下腰,紧紧抱住头,他的手背勒出了青筋。

漫长的沉默后。

“那么想想蕾蕾吧。”方无应突然轻声说,“你想以精神残缺的状态回去么?你想每天靠止疼片打发日子?还是想就这么一知半解、浑浑噩噩过完后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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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之前也过得很好……”雷钧挣扎着说“我做雷钧做得明明很好……”

“那么,杨广是谁?”

“……”

“他是你,雷钧,杨广就是你,你可以杀死任何人,但你无法杀死他。”方无应说,“你杀不死你的过去,就如同我杀不死慕容冲。”

“我不想当杨广,我不想当他,我想做雷钧……”

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在啜泣。

方无应静静望着他,然后,说:“那么,你就当雷钧吧。”

雷钧忽然放下手,惊讶地看着方无应。

方无应表情安详地说:“之前的杨广,他没得选择,他是晋王是隋炀帝,他做不了别人。可是你不同,雷钧,你比他幸福多了,你已经有了选择,你可以选择回头去做杨广,也可以选择继续当雷钧。”

“可别人会怎么看我?”

沉默。

“嗯,这的确是个要命的问题。”方无应说到这儿,甚至淡淡笑了一下,“我整整问了自己十年——知道最后的答案是什么么?”

“什么?”

“我把自己当成方无应,不管别人如何看如何想,我就当自己是方无应,我曾经是慕容冲没错,可我现在只是方无应。”方无应目光坚定地望着雷钧,“明白么?当你自己坚信这一点时,没有人能够撼动你的信心。”

然后,他看见雷钧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光。

方无应甚至开玩笑地拍了拍雷钧的肩膀:.gee on,buddy。气场得强大起来才行啊!”

但是,雷钧仍然不出声。

方无应想了想:“另外,我甚至怀疑现阶段立即做转化,不是太可行。”

“什么?”

“我是说,立即把杨广换回来。”方无应说,“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隋文帝驾崩他都没有亲眼目睹,而且杨素说,他近期状况很不稳定……”

雷钧表情里的迷惘仓惶,逐渐消失,它们被一种沉思和严肃的新表情给取代。

“所以老兄,哪怕你是个路人甲,也应该看出这里面存在的问题了吧?和上次一样,倒霉的是我们已经插手了。”

“如果现在让他即刻过来登基,很可能会出状况。”雷钧沉声道,“关键时刻,不容丝毫差池。”

他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完全镇定下来了。

方无应笑了一下:“局长同志,接下来该怎么办,有打算了么?”

“我留下来。”雷钧站起身,“完成登基大典。”

这是他的工作,是他的责任所在。

而这,甚至和他是谁都无关。

雷钧完全明白了这一点。

第百四四章 千乘万骑动,饮马长城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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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的夜晚,不知何时又落起雨来。寝宫内早已没了声息。帐外一盏孤灯,烛光摇曳明灭,所有的人都睡熟了,连值守的宫娥小监都不见。雷钧独自躺在榻上,他辗转反侧,睡意全无,绵绵细雨中,他侧耳听着更漏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一缕悱恻的幽情不觉浮上心头……

这是他曾经拥有过的一切,很好的和很糟的。

虽然还不能记起全部的人生,但已经浮现出来的部分,以及这宫殿里的一景一物,都足够提醒雷钧回忆起他那不堪回首的过往……

白天方无应和他说的那些话,雷钧仍然能记得起来,他已经不是过去的自己,他有选择的权利,但真提到“选择”二字,雷钧又不禁茫然起来:他,真的可以不做杨广,只做雷钧么?

最初那种巨大震撼和抗拒感,现在已渐渐褪去,随着记忆的不断恢复,雷钧已不再抵死拒绝承认自己是谁了,他现在所困惑的是,究竟该如何面对这可怕的过去。

他该如何去面对那些知道他身份的同僚和朋友?

甚至,他该如去面对蕾蕾呢?

这个简柔给他生下的女孩儿,到在仍然一无所知。

……简柔!

雷钧突然从榻上坐起来!

过去地几十个小时里。他始终沉浸在个人的痛苦之中。几乎忘记了此地,还有一个人也正遭受着相同程度地痛苦。不,甚至那痛苦正是他给对方带来地……想到简柔。雷钧几乎准备就这么下床去。光着脚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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