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81
嘛,还是做饭比较轻松,快过来吃,否则等会就冷了。”
“今天就只有面条吃吗?”惜云坐过去。
“这面条可费我不少时间。”久微在惜云对面坐下,把玩着桌上那些东西,“你先尝尝看。”
“嗯……好香好滑!”惜云才吃得一口就不由赞道,“这汤似乎是骨汤,但比骨汤更香浓,你用什么做的?”
“这汤嘛,应该叫骨髓汤,我用小排骨饨了三个时辰,才得这一碗汤,再加入少许燕窝、香菇沫一煮,味道就差不多了,可惜现在是冬天,若是夏季,用莲藕饨排骨做面烫,那会更香甜。”久微一边翻着桌上的东西,“西州易家的铁飞燕、桃落大侠南昭的木桃花、梅花女侠梅心雨的梅花雨、四方书生宇方言的天书令……这些看起来一文不值的东西可是倾城难得……你拿这些出来干么?”
惜云咽下最后一口汤,然后才推开碗,托腮于桌,看着桌上那些信物,“因为我需要用到它们。”
久微闻言把玩着信物的手不由一顿,眸光盯住惜云,片刻后才开口道:“难道你想让他们助你们夺天下?以他们在武林的威望,确实可为你召集不少能人!”
“不。”惜云却摇摇头,伸手拈起那朵木桃花,“那个战场我不会拖下他们的,只是……你也看到了,自我继位起,便罢黜不少旧臣,起用那些原是一文不名的新臣,那些人岂甘心服,自是心生怨恨!”
“你想以武制他们?”久微捡起那支铁飞燕,摸着那尖尖的燕喙问道。
“我倒不怕他们对我心怀怨恨。”惜云手一挥,那朵木桃花便直射而去,叮的一声便稳稳嵌入窗棱上,“但现今局势,不知哪一天,我即要出征……那些小人却是防不胜防的!”
“你是担心你走后,他们会趁机捣乱?”久微目光扫着桌上那些信物,似在找投眼的。
“我铲除了那么多毒瘤,便是要在我出征时,风国要太太平平,让我无后顾之忧,而且那才展开的新局面,我也不容许人来破坏!”惜云手一扬,袖中白绫飞出,直击在窗棱上,窗棱中的那朵木桃花便弹出,直飞而回,她手一张,那木桃花便稳稳落在掌心,“所以我得叫人看住他们,绝不允许他们妄为乱我风国!”
“那些人,我不便派人看住,而且即算派有宫中侍卫,他们也不定是那些狡诈之徒的对手,反而是这些武林高手,以他们之能,不必出面即可暗中监控一切,若有妄动之人,由他们下手,那必也是干凈利落!”惜云手一挽,白绫飞回袖中,利索得如她此刻的神情语气。
久微看着她,久久的带着研判的目光看着她,半晌后才叹息道:“夕儿,其实你是一个很合格的王!”
惜云闻言看一眼久微,然后移眸手心的那朵木桃花,淡淡的笑道:“很有心计、手段是吗?”
久微无语,片刻后才道:“说来这十年江湖生涯,让你所获非浅,不但熟知各国地理人情,更让你侠名远播,结交一大堆的豪杰高人,他日你举旗之时,必有许多的人追随。”
“久微,你不高兴呢。”惜云看着久微的双眸,然后垂眸看着桌上那一堆的信物,轻轻一笑,却有几分无奈,“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以后将要继承王位,我会是风国的王,因为哥哥……我五岁时就对哥哥说过,以后由我来当王,让哥哥一辈子都可以画画、唱歌……所以如何才能做一个合格的王,我自小就学着呢,之于王道,我一点也不陌生,所有的手段我都可以运用得灵活自如!只是……”话至最后却又咽了,指尖无意识的拨弄着桌面的东西。
听得这样的话,看着她那一脸似毫不在意的笑,久微忽觉得心头沉沉的、酸酸的,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不自觉的便将惜云揽在怀中,“夕儿,以你之能,你是一个合格的王,但以你之心性,你却不适合当一国之王!”
惜云抱着久微的手臂,眷恋的将头枕在上面,这一刻,松开所有的束缚,放开所有的负担,闭目安然的依在久微的怀中,“久微,你不会像写月哥哥那样离我而去吧?”
“不会的。”久微怜爱的拍拍惜云的脑袋,目光悠长的看着那一桌的信物,“我不是答应了要做你的厨师吗?你在一天,我便给你做一天饭。”
闻言,惜云勾唇绽起一抹浅浅的、却是真心开怀的笑容,“那你的落日楼呢?”
“送人了。”久微淡淡的笑道。
“好大方啊。”惜云笑道,忽又似想起什么,她抬首看着久微,“我记得以前你曾说过你收留了一位叫凤栖梧的歌者?”
“是的,难得的才色兼具的佳人。”久微也放开手,问道,“你为何突然问起?”
“她是不是那个凤家的人?”惜云盯住久微。
久微一愣,然后才颔首道:“是的。”
“果然!”惜云猛然站起身来,一掌拍下,即要拍在桌上时,看到那满桌的信物,又醒悟似的收回力道,但掌落在桌上时,那些个信物便全跳了起来,有些还落在地上,“那只黑狐狸!”
“用得着这般激动吗?”久微看着她摇摇头,弯腰捡起那些掉落在地上的信物。
“那只黑狐狸,不管做什么,他绝对是……哼……那家伙他总是无利不为!”惜云咬着牙道,目光利如冰剑一般盯在空中,仿佛是要刺中那个让她切齿之人。
久微抬首有些好笑又有些玩味的看着她,“他并不在这里,你就算骂得再凶、眼光射得再利,他也无关痛痒的。”
“唉!”惜云颓然坐回椅中,有些惋惜的叹一口气,“可惜那个凤美人了,她对他却是情深意重!真是……那样清透的一个女子……他岂配那一份真心!”
“那也是他们的事,与你何干?”久微却不痛不痒的道。
惜云却似未闻,静坐良久,忽然抬首看住久微道:“久微,不论王道有多深,我永远也不对你使心机手段!。”
“我知道。”久微淡淡一笑道。
“而且我会实现你的愿望的。”惜云再道,起身走至窗前,推开窗,一股冷气袭进,让久微不由打了个冷颤。
“我会实现你的愿望的,我以我们风王族起誓!”
仁已十八年二月十四日,丰国国主特派王弟寻安侯出使风国,以当年第一代丰王大婚之时始帝所赐之“血玉墨兰”为礼,为世子兰息向风国女王惜云求婚。
二月十六日,风王惜云允婚,并以当年第一代风王大婚之时始帝所赐之“白璧雪凤”为回礼。
在东朝,男女婚配必要经过意约、亲约、礼约、和约、书约之五礼,而在书约之时,双方共定婚期,然后至婚期举行婚礼,一段姻缘便算成功。
意约,乃婚说。
亲约,乃男、女方先后遣人(臣)至对方家提婚。
礼约,乃两家赠以对方婚定信物。
和约,乃男、女方择地相见,共谱琴瑟和曲,以定白首之约。
书约,乃男、女方在长辈、亲友(皇、王室还得在臣民)见证之下以书为誓,共许婚盟,同定婚日。
风、丰两国议定,和约之仪定在丰国丰都,四月兰开之时。
三月末时,他国或已春暖花开,春光融融,但地处西边的丰国,气温犹是有些干冷。
才甫踏入兰陵宫,迎面而来的便是阵阵幽香。爬过那百级丹阶,绕过那九曲回廊,再渡过那兰瓣汉玉桥,前面已依稀可望猗兰院。
吸吸鼻,一缕兰香便如烟入喉,沁得心脾一阵清爽。这兰陵宫的兰花总不同于别处,那兰香总是那样的清那样的淡,若有似无绕在鼻尖,总让你无法确切那一缕香的味道,就如它的主人兰息公子,临风自立,雅逸无双,可你却无法看出那雍雅之后还有些什么,心神已全为他外之风仪所慑。
任穿雨目光扫过那一盆盆兰花,暗自想,不知这天下还有什么地方的兰花可比这兰陵宫的,这里一年四季都可看到兰花,每一季都会不一样,花形不一样,花色不一样,便是那花香也不一样。
他老是纳闷,这些兰花是怎么种成的,冬日也能看到兰花,那实是奇迹,可是奇迹用在他们公子身上,那便也平常了。听说公子出生之时,便举国兰开,整个王宫都笼在一片香馨之中。找个时间要好好问问公子,或许这一点又可大做文章呢。
走至猗兰院前,侍立的宫人为他推开门,踏入门内,那又是另一个世界。
那可沁心涤肺的清香仿如一层雅洁的轻纱披上你的身,让你一剎那间觉得自己是那样的高洁无瑕,任穿雨又如往一般微微叹息,每次一进这门,他就觉得似乎满身的污垢都为这兰气所洗,让他觉得自己似乎又是个干凈的好人了,可是他不是好人,很久以前他就告诉过自己,才不要做那悲苦虚伪的正人君子,他宁做那自私自利的却快活的小人。
放眼所视,那是花海,白如雪的兰花枝枝朵朵,丛丛簇簇,望不到边际,那洁白的花海中拥着一个长衣如墨的年轻公子,容若美玉,眸如点漆,丰神俊秀,几疑花中仙人,却褪去仙人的那一份缥缈,多一份高贵雍容,如王侯立于云端。
“公子。”任穿雨恭恭敬敬的行一个礼。
“嗯。”兰息依然垂首在拨弄着一枝雪兰,神情专注,仿如那是他精心呵护的爱人,那样的温柔而小心翼翼。
任穿雨目光顺着他的指尖移动,他手中的那株雪兰还只是一个花骨朵儿,外围却疏疏的展三两片花瓣,而兰息正在扶正它的枝,梳理它的叶,在那双修长白凈的手中,那株雪兰不到片刻便一扫委靡,亭亭玉立。
“事情如何?”正当任穿雨出神的望着公子的动作时,兰息却忽然开口了。
“呃?喔……一切都已准备好。”任穿雨回过神答道。
“是吗。”兰息淡淡应道,放开手中雪兰,抬首扫一眼眼前站着的人,“所有的吗?”
“是的。”任穿雨垂首,“小人已照公子吩咐,此次必能圆满!”舌音重重落在“圆满”两字之上。
“那就好。”兰息淡淡一笑道,移步花中,“穿云那边如何?”
“迎接风王的一切礼仪他也已准备妥当。”任穿雨跟在他身后答道。
“嗯。”兰息目光巡视着所有的花儿,漫不经心的道,“这些雪兰花期一月,时间刚刚好。”
“公子大婚之时,定是普国兰开,香飘九霄!”任穿雨抬首看着他的主人,目中有着恭敬,也有着一丝仿佛是某种计划达成的笑意,“因为公子是兰之国独一无二的主人!”
“是吗?”兰息闻言淡淡的一笑,脚步忽停住,身前是一密密围着丝幔、约一米高、形似宝塔的东西,看着良久,然后道,“穿雨,你定未见过这株兰花吧?”
那言语间依稀有几分得意,几分欢喜。
“嗯?”任穿雨闻言不由有些好奇,想这猗兰院他可是常客,几乎公子每培养出的一种新兰,他可说是第一个见到了,对于兰花,他这个本是一窍不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