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95
霞河一带的酒楼全部换了东家,这次龙舟赛又有五殿下和九殿下派人参加,店小二特意点出两位殿下参赛,赢面较大。虽然说到这里的都是权贵高官,但对参赛龙舟的情况并不清楚,如果贸然下注,显然选的不是龙舟,而是两位皇子的势力偏向,下意识觉得某位皇子会赢。而这种偏向很可能影响到将来的站队。店小二一直都在旁边,对谁下注压谁赢心中有数。临江仙如此,其他酒楼恐怕也是如此。
这样一来,这场龙舟赛一过,众位权贵心中觉得谁胜算高,也差不多就昭然若揭了。
而这些情况,身为这一带酒楼的新东家,显然是清楚的。现在捉摸不定这新东家的底细,而且朝中的形势也很混沌,裴诸城无心站队,因此选择五殿下或者九殿下都不合适,叶府和柳府显然也是一样。而封国公冯府则没落已久,与两边都不沾边。裴诸城又是武将,崇尚冯老将军因此压他赢,再正常不过。
傅君盛小小年纪,已经能够想通这些关节,已经很不容易。
最难得的是,年轻气盛的他并没有打算选择五殿下或者九殿下,以图个拥立之功,这份沉稳在年轻人里可不多见。想到这里,舒雪玉心里更觉得满意,她本就没指望裴元歌嫁得多富贵,安稳和乐最为要紧。现在看起来,这个傅君盛的确是个很好的选择。
裴元歌则心中微微一动,这个新东家,会不会就是颜明月的哥哥颜昭白?
“傻孩子,咱们两家是通好,说句话有什么不成的,也值得你这样诚惶诚恐地告罪?”舒雪玉笑着道,“别这么拘束,就当是自己家里,若是饿了渴了只管叫人上东西,别为了一点儿俗礼委屈了自己。”
听她称呼和语气都变了,傅君盛知道这桩婚事十有八九已经定下了,心头一荡,低声道:“多谢伯母。”
温夫人霍然起身,道:“我下去一趟,待会儿回来。”
显然她是要去警告下温府众人,不要随意下注。不一会儿又回来,笑道:“我下去晚了,不过有公公在,直接说了不许赌这个,因此谁也没压。”想到这里,又觉得有些欣慰,公婆都在,她这个做媳妇的却能上来,可见温阁老和温老夫人对这个儿媳的疼爱,倒是情真意切的。
店小二来请下注,那就意味着第一轮的龙舟赛马上开始,众人便到窗边观看。
裴诸城和傅君盛因为是男丁,便单独在最左边的窗户处,舒雪玉和温夫人则带着裴元容、裴元巧在中间的窗户,裴元歌、温逸兰和裴元华在最右边的窗户。
刚站在窗户口,裴元歌就知道裴元容为什么愤愤不平了。
临江仙和天上客隔江相望,高低相仿,裴元歌所在的这个窗户的对面,赫然竟是五殿下和九殿下所在的雅间窗户。而中间的窗户,视觉效果就要稍微差些,难怪裴元容没能争到这个窗户,神色郁郁。不过,裴元歌相信,父亲之所以这样安排,绝对没有别的心思,只是想着这个窗户离终点和奖台最近,最合适赏龙舟赛,所以留给了她和裴元华。
似乎也看到了她,左边窗户口的宇泓哲举起酒杯,冲着她遥遥致意,神态温和。
裴元歌无奈地点头,目光不自觉地滑向右边窗户口,窗台上摆着几盆怒放的牡丹花,紫红相间,花团锦簇一般。然而,国色天香的花朵的确很吸引人的目光,但只要看到它们后面那位红衣黑发,姿态慵懒的妖孽殿下,便被映衬得黯然失色。宇泓墨半靠在窗棱上,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斜乜着下面,一身红衣艳丽无双,却更衬得那面容绝美,似乎是从花丛中滋生出来的妖孽,妖艳魅惑,诱得人心魂失常。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隔着宽阔的江面,裴元歌隐约觉得,在她站到窗户口的一瞬,宇泓墨曾经瞬间扬起眼眸看了她一眼。不过,那双眼眸中却带着满满的不悦和恼怒,很快就又垂了下去,像是不想再多看她一眼似的。
很明显,又有人把这位祖宗惹怒了。
裴元歌心中暗暗同情那个人,这位九殿下祖宗,小气而且记仇,又性格乖张,他一不顺心,所有人都要跟着倒霉。不知道那个触怒九殿下的倒霉鬼是谁?能让九殿下这气延续到现在都没消,那人肯定完蛋了!
“宫嬷嬷,对面窗台,穿蓝衣服,戴白色面纱的女子就是裴元歌。”
左边的雅间里,宇泓哲对着身后看似苍老慈和的嬷嬷道,“宫嬷嬷是宫里的老人,有着一双利眼,不知道元歌姑娘入不入得了你的眼睛?”
“是个守规矩的姑娘,气韵也好,很难得。”宫嬷嬷仔细地打量着,暗暗点头。那姑娘一身深深浅浅的蓝,搭配得极为得宜,与她清丽脱俗的气质十分相称,盈盈地站在那里,宛如一朵出水清莲,跃然于众人之上,显得十分醒目。
端午龙舟,那临江仙又正对着天上客,对面有着许多皇室子弟,多少女子想要趁机出风头,假装与身边的人大声说笑,以引起别人的注意,或者高声吟诗赋词,展露才华,更有假装洒脱不羁,连面纱都不带,状似在看下面的龙舟,却不住地偷瞄对面。只有这位姑娘,规规矩矩地站着,带着面纱,没有任何小动作,优雅沉静,气度高华,那一身沉静脱俗的气质,将众人映得黯然失色。
即使方才五殿下跟她打招呼,也只是点头致意,并没有刻意的逢迎讨好,沉稳有度。
以宫嬷嬷的阅历眼界,也觉得这女子十分难得,就算现在占个一宫主位都能压得住气场。只是一身齐胸襦裙,发束双鬟,显得稚气了些,听说才十三岁,年纪似乎有些小了。不过,倒也不算什么,就算这会儿定下了,各种礼仪流程走下来,能入宫也得明年。
“的确是个难得的好姑娘,难怪能入五殿下的眼,奴婢回宫后定然如实禀告皇后娘娘,就等着听五殿下的喜讯了。到时候,五殿下可得赏奴婢一杯喜酒,让奴婢也沾沾喜气。”宫嬷嬷笑着逢迎道。
听闻此言,宇泓哲就知道这位宫嬷嬷对裴元歌很中意,满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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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嬷嬷原本伺候太后娘娘,后来被太后赏给了母后,一向是母后的得力助手。她都这样说,这件事也就成了九分。不枉费他如此耗费心机,派人到怡然居捣乱,推掉了裴府原本订的雅间;又空出了临江仙的雅间,不动声色地将裴府众人安排到他的对面。
宇泓哲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俯首去看下面的江面。
看到对面的人,裴元华也是一怔,随即心中大喜,真是天助我也,没想到裴府巧合之下得到的雅间,竟然如此有地利之便,正对着五殿下的雅间。而且,她刚才假装看下面的江面,却仍然能感觉到五殿下的目光曾在她们这个窗口巡梭许久,想必已经猜出绣图上的哑谜,所以才会关注她。
幸好她足够机灵,在白衣庵听到有关绣图的事情后,及时禀告父亲,拿到了绣图,这才有了如今的机遇。
就在这时,赤霞河的下游隐约传来喧哗震天的鼓噪声,以及锣鼓声,想必是第一场的龙舟赛已经开始。随着的流逝,锣鼓声和喝彩声越来越近,正急速地朝着终点的方向而来。两岸站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百姓,人山人海,不住地为自己投注的龙舟加油鼓劲儿,喧哗声震天,几乎是地动山摇。
那热烈的气氛,似乎也感染到了高楼上的高官贵族,也一个个跟着不顾形象地呼喝起来。
饶是裴元歌对这赛龙舟的胜负兴趣不大,也有些被周围的气氛感染到,紧紧握住窗棂,朝着下游的方向望去。宽阔的河面上,慢慢出现了几个小黑点,箭一般飞速地朝着这边话来,鼓声敲得震天响,为划船的壮汉们加油鼓劲儿,你争我夺,朝着重点冲刺。
尤其是最前面的两艘龙舟,一红一黄,紧紧地彼此撕咬着,忽前忽后,争夺得十分激烈。
“加油加油,红船胜!红船胜!”活泼好动的温逸兰早就兴奋起来,一手紧紧地抓着裴元歌,一手紧握成拳,为下面的龙舟加油。
裴元歌哑然失笑:“温姐姐,你知道红船是哪府的龙舟吗?”
“不知道啊!”温逸兰关注着下面的情形,随口答道。
“那你为什么要给红船加油?”
“因为我今天穿的红衣服啊!”温逸兰笑着道,“我觉得红船比较快,虽然偶尔会被黄船咬住,但一直劲头很足,一定能赢!”说着,忽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抱着裴元歌又跳又笑,嚷嚷着道,“赢了赢了,元歌,我早说了红船会赢,没错吧!我很厉害吧?啊啊啊啊啊!”
裴元华微微周谢皱眉,这温逸兰也太聒噪了些。不过也好,有她在旁边,更能衬托出自己的温厚大方,行事得体。想着,不动声色地朝着对面扫了一眼,正看到五殿下的目光往这边看过来,急忙又低下头,倚窗盈盈站立,神态温婉,娴静大方。
看到红色的龙舟抢先到达终点,宇泓墨唇角露出一抹笑意,抬眼看了看对面的窗台,看到店小二,脸色又微微沉了沉。方面他明明看到小二进来请裴府众人下注,这会儿却没有送银子,也就是说……。再看看窗台边静蓝如海的裴元歌,目光扫过另一边身着品蓝华裳的傅君盛,眼眸更加晦暗。
“寒铁,本殿下现在心情很不好,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拜访拜访我那位五皇兄?”
冷冷地掠过对面窗台,宇泓墨转身离开,来到了隔壁的雅间,进门先大笑着向宇泓哲深深一揖:“五皇兄,实在对不住,皇弟我也没想到,第一次参加龙舟大赛,居然就赢了,更没想到,五皇兄居然输了。真是对不住。早知如此,皇弟我就让那群小子们收着几分力,也不会让五皇兄这样丢脸了。”
宇泓墨浅笑着道,容貌绝艳。
龙舟赛以毫厘之差输给了宇泓墨,宇泓哲已经很恼怒了,这会儿见他又过来挑衅,更觉得刺心。但对面还有人看着,若为了这个翻脸震怒,反而会被人说心胸狭窄,只能忍着气,勉强笑道:“九皇弟这是什么话?不过大家游戏玩乐而已,输赢本是常事,又何必这样郑重道歉?难道说九皇弟你做了什么手脚,心虚所以才要来找我赔礼道歉?”
宇泓墨笑着道:“赢了五皇兄,我能不心虚吗?万一因此被五皇兄记恨上了,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都说了不要紧了,怎么九皇弟你反而还是斤斤计较?将我想得这般小气,这可是你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再这样我就真的恼了。”宇泓哲故意皱起眉头,貌似在说笑,却是暗骂宇泓墨自己心胸狭窄,所以将别人想得和他一般。
“九哥哥,恭喜你赢了龙舟赛!”就在这时,叶问卿欣喜的声音忽然在隔壁响起,没有看到人,正疑惑着四下搜寻,忽然看到二位皇子在一起,兴高采烈地跑了进来,妆容艳丽的脸上闪烁着别样的光彩,“九哥哥,我早就知道你最厉害,一定能赢了龙舟赛的。”
就连叶问卿都知道他会赢,偏某人犯傻,活该输银子!
想着,宇泓墨面上却丝毫不露,笑吟吟地道:“问卿妹妹别恭喜得太早了,我赢了龙舟,你五表哥可是输了,你这样,就不怕他伤心吗?”明知道宇泓哲输了龙舟必定会觉得被他压了一头,心中不忿,却偏偏句句都在提,不住地强调他输了龙舟赛。
宇泓哲在旁边恨得咬牙切齿,但碍于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发作。
“五表哥才没那么小气呢!”叶问卿丝毫也没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异样,微微红了脸,神采飞扬地道,“九哥哥,我早猜到你会赢。喏,为了祝贺你赢得龙舟赛,我特意绣制了一幅雪猎图送给你。这可是我亲手绣制的,花费了我好几个月的心血呢!九哥哥你看看喜不喜欢?”
说着,将怀中的长锦盒打开,取出里面的绣图,展开在两人跟前。
装裱精致的绣图上,明月如霜,白雪皑皑,只有那骑者红衣黑氅,跃然纸上,配上旁边的五言绝句,的确是一幅不错的绣图。
这绣图的来历,宇泓哲早就知道,却装作不知道,点头道:“好绣工,好图,好诗!”
宫嬷嬷虽然不知道这绣图的来历,但她久在皇后跟前,却知道叶问卿自小被娇宠着,诗词和绣技都是寻常,断绣不出这样的绣图来。却也不拆穿,跟着凑趣道:“可不是吗?瞧瞧这图画的,这绣工,这诗配的!奴婢在宫里一辈子,也没见过这样好的绣图,可见叶小姐的费心。想必九殿下也能看出来吧?”
听到众人的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