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144
她喘息着转过头来,眼睛半眯,眸光出奇的亮:“是啊,这整个村子,都是我的人,到时候,你们都未必下得了这山。”
罗韧盯着她看了一会,说的很平静:“如果整个村子都是你的人,你为什么只带青山上来?带更多点人,不是更大胜算吗?还是说,你能控制的,也只有青山了?”
亚凤嘴唇嗫嚅了一下,眼里露出戾气来,罗韧笑了笑,忽然伸手,一把把她掌中的匕首拔出,亚凤痛的一个哆嗦,差点昏了过去。
陷阱下头,传来炎红砂的声音。
“哎,你们打完了没有啊?是不是完事了?哎,我说,倒是把我拉上去啊……”
炎红砂也能爬绳,就是没那么快,气喘吁吁的爬到一半,被曹严华给拽上来了,曹金花终于可以撒手,翻板重新盖上,严丝合缝。
接下来,只要和守在车里的一万三汇合,用五个人的血逼出亚凤身体里的凶简,也就尘埃落定了吧。
木代和炎红砂一左一右,扶着亚凤身侧帮助她站起来,亚凤不声不响,连痛都没喊一声,起身之后,忽然定定看木代,唇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说:“你什么都别想得到。”
木代一愣,心头掠过一丝不安,炎红砂没好气地在亚凤后背推了一把,先带她出去,曹严华迟疑了一下,偷偷对着木代示意了一下曹金花,意思是:那她呢?
木代还没来得及回答,罗韧已经先一步走到曹金花面前。
虽然刚才,曹金花也曾出力,但是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个外人,罗韧并不想向她解释:“曹小姐,你先回去吧,今天的事,因为比较敏感,所以麻烦你尽量不要对外提起。”
他说的很客气,但是说到有几处时着重发音,并不避讳让她听出其中的威胁意味,曹金花跟罗韧打过交道,知道他翻脸时是真翻脸,也没说什么,沉默着点了点头。
罗韧笑了笑,对曹金花这个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其实是有几分放心的,反而是木代有点不好意思,跟着罗韧向外走时,回头看了好几次曹金花。
她一个人,落寞地杵在山洞的空地上,衣服上还留着刚刚打斗时的褶皱,只一句“你先回去吧”,就被打发了。
木代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但罗韧其实做的合理,快到洞口时,她忽然停下脚步,回头说了句:“那个,曹……jenny,我们以后找你买保险,会联系你的。”
罗韧一愣,又有点好笑,伸手握住她手,轻声说:“走吧。”
木代冲着曹金花笑了一下,脚步轻快地跟着罗韧出去了。
曹金花很久都没动,过了会,她低下头看自己鞋尖,脑子里忽然闪过刚刚罗韧握木代手的那一幕。
很般配啊,她想,心里有点羡慕,又有点……惆怅。
雨还在下,快到山脚时,曹严华迟疑着朝着村子望过去,嘀咕了句:“青山是不是跑回家了。”
木代注意到,一直面无表情的亚凤忽然笑了一下。
那种不安的感觉更明显了,步子越走越慢。
罗韧察觉到了:“怎么了?”
木代低声说:“有点不对。”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起什么,陡然停下脚步,大叫:“曹严华,你过来。”
曹严华愣了一下,留红砂看着亚凤,小跑着过来:“小师父,怎么了?”
木代压低声音,语气很怪:“那时候,亚凤从洞顶堕下来,你和她们两个人厮打在一起,当时,有没有感觉什么不对?”
曹严华说:“我很神勇啊,我当时拼命打,一对两呢……”
“拼命”这事,罗韧不怀疑,曹严华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得出刚刚是出了老力了。
木代打断他:“我是说亚凤,有没有感觉她不对?”
曹严华半张了嘴,伸手挠了挠头发:“不对?我跟她打的时候……是有点,她好像……”
木代追问:“是不是没那么厉害了?”
曹严华赶紧点头。
炎红砂等的不耐烦,犹豫了一下,带着亚凤往这头走。
木代紧张起来,伸手抓住罗韧胳膊:“我跟亚凤打的时候,她真的很有速度,力气也很大,我都不敢跟她硬碰硬,但是后来,你飞刀刺伤她,我就势把她掀翻……”
当时不觉得,但现在回想起来,那掀翻太容易了,就像掀翻了一个普通而又瘦弱的小姑娘。
她喃喃:“然后青山就走了,如果我们都想错了,他不是因为害怕逃走的呢?如果是亚凤让他走的呢?”
罗韧看她:“什么意思?”
木代抬起头,越过罗韧,正对上亚凤的目光。
木代伸手指亚凤:“凶简之前确实在她身上,但是,后来的那一撞,她把凶简转移给青山了,所以青山跑了,青山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要转移凶简,你知道我们要的是凶简,是不是?是不是?”
说到后来,声色俱厉。
亚凤眼睫垂下,唇角露出自得的笑:“我早就说过,你们什么都别想得到。”
☆、155|第27章
也就是说,片刻之前,第五根凶简,的确离他们迟尺之遥,而亚凤不动声色的,就在他们眼皮底下,一招舍车保帅,把凶简送出去了。
这种感觉,真像猎物到了嘴里,反打碎了牙齿逃之夭夭,那一地狼藉,也只能混血吞了。
曹严华着急:“我们现在赶紧回村子,去找青山。”
亚凤不屑地冷笑。
罗韧心中叹息,既然是“逃”,青山是绝不可能再回到村子里去的,这一趟功败垂成,虽然自己也有点意兴阑珊,但看到炎红砂她们垂头丧气的,罗韧还是把话头往好的地方引:“没关系,逃的了一时,逃的了一世,收掉这根,迟早的事。”
说这话时,他注意到,亚凤眸中的得意之色更浓了。
罗韧心里一沉。
亚凤既然有这样的表现,那就说明,她心里,实在是很有把握的,极有可能埋有后招。
不过,如果往好处想,她既然如此藏不住得意,也可能同样经不住激将。
罗韧略一思忖,故意把话说的满:“都已经收了四根了,七根过半,剩下的,也就是举手之劳。”
果然,亚凤连连冷笑:“举手之劳?那四根都不知道你们守不守得住呢。”
罗韧笑笑:“守得住,安安分分,早被抽了活筋,再也掀不起浪。”
亚凤终于忍不住:“你以为你们真的困住了?这世上,能困住凶简的只有凤凰鸾扣……不管你们现在使的什么法子,都脱不了七七之数。”
罗韧问的平静:“什么是七七之数?”
亚凤得意:“告诉你们也无妨,关于凶简,很多秘密都跟七有关。有七则满。我知道你们现在困住凶简,是用凤凰血围。简单的说,你们收了一根凶简,用凤凰血围困住,你以为能管用多久?”
她诡异的笑,声音低下来,像是耳语:“七七之数,最多四十九天。四十九天之后,凤凰血围立崩,而且……再也不管用了。”
罗韧笑笑:“是么?可是我记得,好像从第一根凶简到现在,早就过了四十九天了。”
“那是因为,你们后来又收了第二根,只要在四十九天内,收伏了新的凶简,七七之数就由最新的那根重新开始计数,懂了吗?”
原来是这个原因,罗韧没有说话,但心里隐隐有种感觉:亚凤说的是真的。
回想起来,凤凰血围的颜色的确是随着时日的逝去而变淡的,当时他们也曾担心会不会失去功用——好在误打误撞,虽然对期限完全不知情,在凤凰鸾扣给出的那些提示下,他们每次还都算是尽快的,把新的凶简收回来了。
细细计算,确实没有哪次间隔是超过了四十九天的。
第五根凶简还没有收伏,那么这一次的七七之数,应该从在南田收伏了第四根算起:这样一想,陡然觉得时间也并不宽裕了。
难怪他说“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的时候,亚凤表现的那么得意:他们哪有一世那么长的时间!
亚凤阴阳怪气:“而且,就算真的收满七根,没有凤凰鸾扣,还是白搭。现在你们还剩下多久?青山用不着再去攻击你们,他只要躲起来,捱过这些日子,用不了多久,那四根就会重新入世——每一根的眼睛,可都是盯着你们的。”
说到这时,哈哈大笑,畅快到无以复加。
罗韧面色一沉,上前一步,一把扣住亚凤咽喉:“青山去哪了?”
亚凤还在笑,面目因为喉咙的钳制而扭曲:“我怎么会知道。但青山懂的,他一定会藏个稳妥的地方。”
山路上,隐隐可以看见曹金花下来的身影,罗韧撤了手,脸色阴沉,木代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低声说了句:“我们先去和一万三汇合再说吧。”
四个人,押一个亚凤,反而是被押的人趾高气扬,炎红砂憋屈的很,只能在亚凤身上找补,凶巴巴呵斥她,一会嫌她快,一会嫌她慢,不高兴了还狠推上几下,很有点恶差人的风范。
幸好这一路没什么村民进出,不然看到新娘子忽然落到这步田地,多少又会起纠纷。
罗韧总觉得事情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步子自然慢下来,木代停下来等他,待他到跟前的时候,伸手挽住他胳膊,问他:“想什么呢?”
“觉不觉得有点奇怪,亚凤撞了青山,凶简就转移到青山身上了。”
确实也是,从之前几次来看,凶简的附身是需要时间的,就拿罗韧叔叔罗文淼来说,疑似的潜伏期,至少有一到两年。
木代想了想:“也许凶简越来越厉害了。”
也许吧,但厉害到这种程度,总觉得有点匪夷所思。而且,如果真的转换如此容易,为什么不转到在场的其他人身上呢,比如曹金花。
罗韧沉吟:“也许……是青山不大一样。”
正想着,那头炎红砂忽然想起了什么,招呼曹严华帮自己押住亚凤,一路小跑着奔到罗韧跟前。
“差点忘了正事了。”她气喘吁吁掏出手机,点出照片放大了给木代和罗韧看,“我参加婚礼,曹家村有个仪式,拜牌位,你们知道牌位上什么字吗,甲骨文!”
罗韧心头一凛,同一时间,木代脱口说了句:“青铜腰牌!”
炎红砂惊讶:“你也知道?”
木代简单的把自己和罗韧在洞里的发现说了,看图片上,木质的牌位里嵌着的,正是一块“土”的青铜腰牌。
罗韧觉得,自己好像离真相近了。
先前的猜想没错,曹家村极有可能由那个逃出地洞的凶简追随者始建,也许,这个村子,有道血脉,自彼时至此刻,从未断绝。
亚凤选中了青山,青山会不会恰好就是……那个人的后代?
因为亚凤受伤的关系,不好带她爬山路,几个人沿路道往停车处走,走了约莫两三个小时,远远看到罗韧的车,炎红砂心里高兴,紧走几步向着驾驶室挥手,挥着挥着,忽然心头咯噔一声,赶紧朝车子跑过去。
到近前时停下。
没看错,车里没人。
她慌慌地绕着车子转了一圈:也没在车后。
罗韧走到车前,伸手去拉车门:车门没锁,钥匙还插着。
炎红砂着急:“说好了他在车里等的啊,是不是上厕所去了……”
忍不住冲到边上的林子口,林子不大,密密的,雨点都被高处的叶片筛成了雨丝,炎红砂冲着林子喊了两声,没回应。
一万三呢?会不会出事了?能出什么事呢?
炎红砂茫然而又懊恼。
罗韧打开车门,把亚凤关进去,示意几个人聚拢过来,先问一万三的情况,炎红砂赌咒发誓说自己走的时候都正常,一万三也说了,哪都不去,会在车里安稳等着。
罗韧想了想说:“可能是出事了,先别慌,先把眼下的事理清楚了,一件接着一件来。”
他把自己对青山的猜测说了。
曹严华有点难以置信:“小罗哥,不是我偏袒自家兄弟,我和青山,算是光屁股玩到大的,那时候,他真的是个正常人,那小子,嘴里藏不住秘密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