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16
站最边上，全场只说上了四句话。她说自己当年刚来北京，穷得车都打不起，凌晨录完节目就去麦当劳坐到天亮，等第一班地铁回家。好不容易有机会去给电视剧试镜，对方言辞凿凿说定下没跑了，有天晚上她突然接到制片人的电话，说：“我在xx路开完会，你家就在附近吧，我过来坐坐。”女神没让他来，后来那电视剧自然就没她什么事儿了。说这话的时候我们在她公司楼下吃饭，结账时老板给抹了零，我开玩笑说长得漂亮就是占便宜，她说，“有什么用，占的都是小便宜，吃的都是大亏。”今年她演了个网剧，我看了几集，她挺努力的在演，但不是科班出身，角色也不讨好，底下的评论百分之八十都在骂她。小三脸，没文化，没演技。女神什么都没解释，继续埋头拍戏，主持，偶尔兼职拍杂志内页，累得一天只睡三小时。今年过完年我去给她探班，她演一个古装剧。山上风呼呼地吹，她穿着厚厚的军大衣和我坐在岩石上啃包子，对面是光秃秃的山丘。她说她报了研究生考试，想考北影。我问她怎么会突然想去读书。她自嘲地笑：“当年耍酷一时爽，欠的债终究还是要还。”人家骂她没文化，她不还嘴，但她记着呢。有些人事情还没做但敢说自己做了七分，有些人做了七分只说三分，然后默默做足十分。她是后者。场务叫她去试光，我说去吧，我也该走了。她点头，脱了军大衣，那天零下2度，我看着都冷。她突然很认真地跟我说：“你知道吗？那些嘲笑别人是花瓶的人，她们的唯一的强项是当不上花瓶。”我还在发愣，她已经朝摄影机奔去。然后我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细节，女神跟人挥手再见的时候总是头也不回地向前走，高高地向后挥挥手。她永远在向前走，不回头。
003
大学时睡我下铺的姑娘叫小c，是个萌妹子，无论你说什么她都会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听得特别认真，然后捧场地问：真的吗？然后呢？你好厉害！她是重庆人，皮肤好，又白又嫩，室长买了个单反经常拍我们练手，小c白得发亮，一拍她就过曝，气得我们牙痒。有一年暑假她去体验生活，在工行当95588当接线员，有个脾气不好的客户打来电话，愤怒地说：“你们脑子里装的是什么？都是屎吗？”她想了想，认真地回答：“不是呀，我们脑子里装的都是客户。”然后……就被投诉了。又一年暑假，小c去一所寺院里禅修，身份证和手机都上交，7天不许说话。禅修的内容有打坐、静观、冥想。回来我问她有收获否，她点头。“我学会了专注。”小c回忆道。“静观的时候我摒弃了所有红尘杂念，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确切地说是两个——什么时候吃中饭？什么时候吃晚饭？”据她说寺庙里的素菜特别好吃，而且不要钱。她是个七百度大近视，但她臭美，从不戴眼镜，五十米开外男女不分，一百米开外人畜不分。我问她看不清怎么办，她说眯着眼睛看啊。我说难怪了，老觉得你看人色眯眯的。我们学校比较偏僻，出租车很少，偶尔有黑车在学校后门拉客。有一天我俩出去逛街，我让她在原地等着，我去马路边拦车。拦了半天没拦到，突然听到她喊：“小乔快过来，我拦到车了！”回头一看，这姑娘正拉开一辆宝马x5的门，眯着眼睛冲人喊：“师傅，走吗？”我把她拉出来，指着车头跟她说：“你看清楚人家开的是宝马。”她“咦”了一声，眯着眼睛凑近一看。“哎哟！还真是bmw，怎么长得跟黑车似的！”我都没忍心看人家宝马车主，估计脸都绿了吧。小c的长相属于乍一看觉得一般，仔细一看次又得这姑娘特别顺眼，让人特有保护欲。室长经常捏着她的脸感慨：“长得这么招人喜欢，怎么会没男朋友呢？”这得怪小c她妈，c妈是个政治老师，长期秉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精神，高举中学生不得早恋的旗帜，采用各种方法棒打鸳鸯。在c妈的教育下，小c觉得读书和恋爱这两件事无法兼容，所以虽然追求者众多，但她一直没谈恋爱。可是在大学里不谈恋爱，何以语人生啊，于是我们逼着她去参加各种联谊，整个大学小c的状态就是——不在被逼着联谊，就在被逼着去联谊的路上。后来有一天她告诉我们，她有男朋友了。我们都表现得很淡定：“哪个班的？叫啥？”她扭扭捏捏地说了个名字：“xxx”“卧槽！！！！”xxx是大名鼎鼎的外语系系草啊，据说是朵高岭之花，长得帅，成绩好，人品佳，还一直没对象。我当时的感觉就像得知不孕不育的老婆突然坏了对龙凤胎，或者一个输红眼的赌徒拿到一把皇家同花顺，总之，不敢相信是真的。小c和系草的相识过程狗血得堪比八点档偶像剧。那个学期小c选修了日语，快考试了，她觉得可能会挂，正好室长有个干弟弟是日语专业的，就让弟弟帮小c补课。在弟弟面前也不用注意形象，小c穿了双人字拖和皱皱巴巴的大t恤，满心欢喜地往外语学院跑，路上还买了个大西瓜。走之前我问她：“你记得弟弟长啥样吗？”她说记得记得，跟他吃过一顿饭，高高瘦瘦挺帅的。她跑到图书馆楼下，左等右等不见人，干脆坐在楼梯上抱着西瓜吃起来。吃完一半发现边上站了个人，眯着眼睛一看，恩，高高瘦瘦，挺帅的。她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把西瓜往人家手里一塞：“走吧，抓紧时间。”小c同学五行缺心眼，她完全没注意到男生错愕的脸，直接把人家拐进了自习室。后来我问她：“你就一直没发现认错了？”她说：“没有啊，我还一直在想室长的弟弟长得好看，睫毛长得跟涂了睫毛膏似的。”那男生吃了她半个西瓜，老老实实坐下来给她讲了两小时课。结束时小c问：“明天继续吗？”看着她那色眯眯直勾勾的眼神，男生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继……继续……”今年我去参加他们的婚礼，系草的室友爆料，那天系草回去第一件事就是翻出大一学的《新编日语》，室友问你要作甚？系草叹气，无奈答：“备课。”
小刀同学的去与留
001
突发奇想养只狗，跟f君商量，他看我一眼说：“我们家不是已经有一只了吗？”我忍气吞声，“就不能再养一只吗？”“不行，家里有一个好吃懒做的就够了。”我：……我锲而不舍：“养狗很好的，培养耐心，为以后我们养孩子做准备。”“不要，我最讨厌毛茸茸的东西。”“你小时候家里不是有只金毛吗！”“那是我爸养的，迫不得已。”“你不是想让我陪你跑步吗？你让我养狗我就答应你。”好说歹说一个月，他终于松口答应，正好朋友捡到一只被遗弃的雪纳瑞，我就乐颠颠的抱回来养。刚抱回来的时候它又臭又脏，f君十分嫌弃，“怎么这么丑？”“别这么说，人家只是美得不明显。”我带它去打疫苗，回来蹲浴室给它洗澡，f君倚着门看我两，我笑嘻嘻地抬头跟他说：“孩子他爸，给取个名字。”他皱眉：“随便吧……你小心别被咬。”“叫什么名字呢？dollar怎么样？我爱dollar，愿dollar时刻陪伴我。”原本懒洋洋趴在地上的小狗像听得懂似的，蹭一下抬头看我，f也被逗笑了。
002
小刀前肢残疾，小短腿跑起来一瘸一拐特别蠢萌，我带它出去遛弯，这家伙呆头呆脑一路埋头闻，咚一声撞电线杆上，被撞得晕晕乎乎转了两圈就不认识我了，跟着别人屁股后面跑了半天。我哭笑不得了，“这孩子怎么这么呆？”f君冷笑：“随它妈。”……
003
有时候我犯懒不想下楼，央求f君带小刀下楼大便，他各种不乐意，被我缠得不行才勉强答应。有一回我加班回来晚了，正好遇到他们。某人手抄口袋心不在焉地走在前面，小刀颤颤巍巍地跟在后面，偶尔闻闻草丛，某人回头眼风一扫，吓得小刀立刻一瘸一拐跟上去。迎面走来一只大松狮，我心里咯噔一下，可能是小时候被咬过有阴影，小刀很怕大型犬。?f君走了两步发现它没跟上来，回头看看被吓得不敢走的小刀，一人一狗对视了一会儿，只见f君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一把将小刀拎起来，直到松狮走远了才放它下去。回去我就逗他，“其实你很喜欢我儿子嘛。”他白眼一翻，“我干吗喜欢这只笨狗。
003
过了一阵子小刀终于不怕生了，有天f君坐沙发上上网，我洗澡出来，看到小刀趴地上把f君的拖鞋当枕头睡得正香。f君骂它，“胆子越来越肥。”我去鞋柜重新给他拿了双拖鞋，没忍心吵醒它。
004
还有一回，晚上我催f君去洗澡，这厮磨磨蹭蹭赖着不动，一会儿玩玩游戏，一会儿看看球赛，把我惹火了，我说你再不去我就把你电脑砸了！他眨巴着眼睛看看我，又看看小刀，然后一本正经地对小刀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惹妈妈生气吗？她更年期，我们要体谅她。”我：……
005
f君出差，提着箱子走到门口又倒回来，我以为他忘了拿东西。小刀摇着尾巴跑到他跟前，他蹲下来认真交待：“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要保护妈妈……”
006
小刀很温驯，从来没咬过人，有一回它在地上乱吃东西，我看到有玻璃渣，想都没想直接掰开它的嘴抠出来——它刚来的时候f君还老担心它会咬我，后来他担心我心情不好时会去咬它。
007
小刀出去溜一圈回来嘴里衔着东西，我扒出来一看，哟，居然是朵玫瑰花瓣。我啧啧感慨：“看看，我儿子出息了，知道给我送花。”然后又斜眼看某人：“有的人连谈恋爱时都没送过我花呢。”他说：“谈恋爱的时候没送过，现在就更不会送了。”我气得让小刀咬他。他得表情万分嫌弃：“老夫老妻了还送什么玫瑰花，我送你工资卡，让你随便花。”我一想，有道理，还是孩子他爸有头脑。
008
为了图方便，我一直是中分直发，没烫没染。上回去剪头发，本来只是想稍微剪短一点，结果被发型师忽悠烫了个大卷，然后，噩梦就开始了。烫之前要先剪，我看他手起刀落剪了一大截，便问：“会不会太短？”“不会，修出层次烫出来才好看。”他在烫的时候我又隐隐感觉不太妙，忐忑地问：“这样会不会不太适合我？”“这个叫空气烫，今年嘴流行的，你脸小，烫出来效果一定好。”好吧……听专业人士的。四个小时过去，随着造型师一声“完工拉”，我抬头一看——该怎么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呢？万念俱灰生无可恋……在朋友圈发了张照片。女神问：你受什么刺激了？我：以前的发型丑得都没勇气出门。女神：那你现在应该没勇气活下去了吧。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女神：我介绍个造型师给你吧，希望还有救。我被打击得欲哭无泪，夜里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等长了之后剪短也许会好一点吧？”f君放下书，仔细看了看：“也还好。”“不丑吗？”他拍拍我的头：“不丑，很可爱。”我立刻满血复活，被打击了一天的心啊，终于缓和了片刻。他云淡风轻地补刀：“现在跟小刀更像母子了。”我：……
009
我跟f君工作太忙，实在没空照顾小刀，只好把它带回老家给妈妈和外婆养。有天妈妈给我打电话，说小刀不见了，到处都找不到。把我吓不轻。过了一会儿，妈妈又打电话来，说找到了，小刀居然跑到我的房间，趴在我的床上睡着了。妈妈说：“它可能是想你了吧，那里有你的味道。”听得我眼泪汪汪。
浮
生半日闲
001
我婆婆是个特别风趣的人，f君总说我跟他妈妈很像，我说是因为我们都爱调戏你吗？f君以前有个“绯闻女友”，是他们邻居家的女儿，婆婆最大的娱乐就是开涮她儿子。动不动就说：“你怎么不去找我儿媳妇玩？”f君刚开始还辩解：“你别胡说。”“我儿媳妇不是她吗？难道你有别人？”“不是！”“那就只有她咯。”“……”带f君去买衣服，两个颜色拿不定主意，婆婆说：“要蓝色吧，我儿媳妇应该会喜欢蓝色。”f君无语：“你儿媳妇是谁，我怎么不知道。”后来我去他们家玩，婆婆就闻道了“奸情”，每年家长会都是f君最惊心动魄的时刻。婆婆看到我妈特欢乐：“我去跟我亲家母打个招呼。”“不要！”“那我去跟我儿媳妇打个招呼。”“不要！”“儿子，你这样不行啊。”连日理万机的f君爸爸都找f君谈话：“我并不完全反对早恋，但你要适可而止。”f抓狂了，我没有早恋！应该适可而止的是你老婆才对！
002
聊到生小孩的话题，我说：“如果以后有了小孩，我不盼他大富大贵，只希望他做个快乐的人。”婆婆说：“恩，我怀f的时候也是怎么想的，什么都不盼，只盼一件事。”“什么？”“一定要帅。”“……”她给我看f小时候的照片，说：“我一直怀疑f是在医院抱错了。”“为啥？”“我这个性格怎么可能生出一个闷油瓶。”“他……遗传爸爸吧。”“后来他上学，我就更怀疑了。”“为啥？”“我生的儿子怎么可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