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摇摆的秸秆
夜幕，将世界隐藏在暗影之中。
我们不敢走得太快，一来怕被沼泽地里的泥潭吞没，二来怕忽视掉周围可能存在的凶险。
清晨，第一抹光亮刺破黑暗的时候，我们已经沿着小黄河前进了数公里。周围女人们的身影，变得清晰可见。
林红音她们还好，越狱之前早就穿好了衣服。
女囚犯们因为逃得太急，此时就像是一尊尊泥塑的维纳斯雕像，手里攥着树杈，显露出部落女人的勇敢与健美。
天蒙蒙亮时，艾希建议休息片刻，吃些东西，然后走水路。
这个提议值得商榷，走水路确实更省力，不用光着脚踩石头，也不会留下脚印。我所顾虑的是，一条小木筏根本承载不了二十多个人，如果制作大型木筏，又会耽误至少半天时间。而且，水上行舟更容易暴露我们的位置，没记错的话，沿途会遇到好几座部落哨塔。
直到女囚犯们，将几根粗大的枯木扛到河边，我这才明白，她们不是要做木筏，而是单纯的借助浮木，往河流下游而去。
这是个很好的办法，不费事不费力，浮在水里也不用担心被发现。
早饭，只吃了些野果果腹，对于部落女人生吃河鱼和水蛇的做法，我们这些现代人，只能自叹不如了。
跳进河里，身上的泥泞一洗而光。
我们六个人把在一棵三米长的枯木两旁，水深的地方全靠漂浮，水浅的时候，可以轻易踩着河床走动。河岸边上的蒿草，为我们提供了一道天然的视野屏障。
比起陆上行走，便捷了太多太多。
艾希她们共十九个人，也分成三批，同样抱着枯木在河里漂游。
原本需要一天时间才能走完的路程，借助水流的推动，中午时，采薇山下那座部落村子，已经呈现在我们眼前。
只要上岸，大约两公里就能赶过去。
河岸边上，停着几条打渔的木筏。好在是火毒太阳的晌午，天气太热，没有人在河里捕鱼，也就不会发现枯木旁漂浮着的脑袋。
艾希指着岸上一片高大的玉米地，示意大家钻进去躲起来。
热带地区雨水充沛，光照充足，这里的玉米茎杆疯了一般野性生长。在我印象中，家里种的玉米顶多能长两米高，而面前的大部分都在三米以上，都快赶上高粱地了。
二十五个人从河里爬出来，跟贼似的钻进玉米地里一通乱掰，可惜不能点火，要不然吃一顿烤玉米肯定很享受。
女人们抱着玉米棒子狂啃的画面，让人看了忍俊不禁。
一边吃，我一边考虑着，应该如何向艾希解释我们不去村子的决定，单纯通过肢体语言和手势，肯定是表达不清的。而且我很怀疑，艾希有没有胆量把这些女囚全都带进村子，毕竟我们这些人都是越狱逃犯，谁又敢包庇呢。
结果还没等我解释，艾希就首先拿定了主意。
她扔了啃光的玉米棒子，嘴里不停说着艾美的名字，两手试图解开林红音身上的囚衣。
“mhehyжhaoдeждa，пpohnkhytьвдepeвhю，cmmorcectpa。”
（俄语：我需要衣服，去村里见我的妹妹）
我明白她的意思，想要混进部落村子，就必须穿上衣服。杨采薇太高，温小柔太瘦，花野晶子太丰满，欧阳彤的倒是挺合适，可惜逃亡途中刮破一个大窟窿。
在场几个女人里面，也只有林红音的身材和她最为相似。
那么问题来了，艾希把衣服穿走，万一她被抓了回不来，林老师可就得光着了。而且我觉得穿囚衣进村子，是不是有点太招摇了。
让我们更为难的是，肌肉女提出来要和艾希一起去，艾希爽快的答应了，这就得需要两套衣服。肌肉女一米七五的个子，要是借衣服穿的话，那就只能杨采薇贡献了。
“不不不行！”
杨大小姐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死活都不答应：“我要是脱了衣服，里面可就什么都没了，不像她们这些部落女人，起码还有那么点遮羞布挡一挡，不行不行。”
女囚犯们穿的那一片片小布头，其实跟没穿也差不多少，老远一看，还以为垫着卫生（巾）呢。可能水灵部落的女人们不流行穿内裤，都喜欢挡一片小布。
聊胜于无吧，毕竟部落里没有男人。
我也觉得不妥当：“等我跟她谈谈，看有没有其他办法。”
让我想不到的是，林红音忽然说道：“算了，依我看就借给她们吧，现在是危急时刻，小薇你也不要在乎太多。”
“可是……”
杨采薇说着，用余光瞅了瞅我，意思仿佛是说，这边还有个男人呢。
林红音嗤笑一声：“你敢说没被他看过？”
这话说得真让人尴尬，我的确看过杨采薇的身子，可那是万不得已才为之。比如上次她们在岩洞口洗澡，几条泥鳅滑进了洞里，黑灯瞎火的她们以为是蛇，我不得不帮她找“蛇”咬的伤口。
杨采薇听完，嘴里嘟囔着：“既然林姐姐都这么说，那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就将上衣撸了下来，大家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我急忙将头扭到一边，装腔作势的咳嗽着。
世上居然还有这种女孩，一言不合就脱的。
我看到艾希和肌肉女，分别从杨采薇和林红音手里接过囚衣，她们没有直接穿在身上，而且将衣服翻了过来，这样，绣在外面的“囚衣”标识就看不到了。
两个女人穿上衣服，与大家告别，很快消失在密密麻麻的玉米地里。
杨采薇从后面拍了我一巴掌：“喂，你可别回头啊。”
那要是商量事怎么办？
我没好气的说道：“你就不会蹲在地上，反正我不看就是了。”
杨采薇火了：“地上的草又多又高，说不定还有荆棘，你有本事也把裤子脱了，蹲一个给老娘看看。”
一想到那副画面，我就觉得菊花一紧。
这遭罪，小时候放羊时真没少受了，坐在地上经常被带刺的植物扎到，就跟打针似的。
“好好好，我背对着你，这总行了吧。”
林红音说：“维京，要不你把裤子借给小薇穿吧，反正你俩身高差的不算特别多。”
我知道林老师这话没有嘲讽的意思，可怎么听都觉得让人脸红。我一个大老爷们，身高和杨采薇差不太多，外人听了，还以为我是小矮子呢，殊不知是杨大小姐个头太高，一米七几的女孩子，让男人们情何以堪。
反正我里面穿的是平角短裤，于是便将长裤脱了下来，扔给了杨采薇。
其实，这才是最危险的。
就算杨采薇没穿，现场也只有我一个男人，可要是我不穿，那就完全暴露在女囚犯们面前了。
身上那条短裤，是前几天在部落村子里刚换的，因为是女人穿的衣服，臀围格外紧绷，我穿在身上，要是有点什么想法突然起来了，周围的女人们可是一目了然。
没有办法，我只好蹲下，将周围地上一片青草薅光，避免可能会发生的尴尬。
林红音光洁的后背，和我背靠背倚着，时不时有几双火辣的目光看过来。大家都不说话，默默等待艾希和肌肉女的归来。
……
等待是漫长的，等待也是值得的。
过去了两个多钟头，林红音越来越担心起来。
毕竟艾希和肌肉女是逃犯，部落主城的女骑兵团会不会驻扎在村子里守株待兔，这可不好说。
欧阳彤凑过来，问道：“还不回来，她们会不会被抓了？要是那样的话，咱们躲在玉米地里，可就被一锅端了。”
杨采薇也说：“要不咱们跑吧。”
跑？往哪跑！
现在我们和女囚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要艾希和肌肉女被抓，女骑兵团很快就会把这片玉米地包围。即便我们突出重围，两条腿的人，终究跑不过四条腿的马。
想到这里，我说道：“你们先等着，我去外面看看什么情况。”
林红音想要陪我一起，这正是我所希望的。
我们来到玉米地边缘，瞅瞅四处无人，这才偷偷溜了出来。
前方乡间小路旁，长着一排高树。周围是一马平川的平原，没有很高的地势，视线要想穿过高大玉米秸的遮蔽，唯一办法就是爬上那边的树。
我让林红音继续留在玉米地里放哨，告诉她：“要是有人过来，你就晃动玉米秸，我会暂时躲在树冠里，你趴下不要乱跑，省得被人发现。”
林红音点头答应着：“那你小心点。”
“嗯！”
我回头吻了心爱女人的额头，然后快步跑向最近的一棵高大乔木。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太阳没有中午那么毒辣。远处的稻田里，偶尔会看到几个正在若隐若现的身影，我想可能是正在耕作的部落女子。
趁她们弯腰的时候，我以最快的速度爬上面前那棵树，将身体掩藏在茂密的树叶中，用手搭起凉棚，搜索着部落村子的方向。
只有两三公里的距离，视野非常开阔。
路上和村口，安静地很不寻常，连个人影都看不到，莫非艾希和肌肉女真的被抓走了吗？可为什么村子里的女人，也不出来干活呢？只有两百米远的稻田里，时隐时现那几个身影，貌似也不是成年女子，只是几个贪玩的小女孩。
我扭头看向林红音那边，她依旧蹲在玉米地里，玉米秸纹丝不动，可见她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突然这时，我注意到玉米地的另一端，高大的秸秆剧烈摇摆着。
不好，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