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3章 乐游原上
乐游原上风光好,总见王孙与贵人。
曾经有个书生戏谑说过:乐游原上的风,都是带着脂粉香的。
因为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而且多数是王孙富贵,出行时衣香鬓影,仆从甚众。
结合鸨母说的,以及他们自己的推断,李长博猜测,榴娘现在,十有八九是在乐游原上某处。
付拾一幽幽的叹气:“我觉得,乐游原上,也该整顿一二了。这么下去,什么人都有了。”
上次还在那儿发现一个大蛇。
李长博也想起了那只大蛇。
那蛇后来运进了大明宫内,交给了驯兽师养着。
等春天来的时候,就拉出来展览。
李三郎已经动了建立一个动物园的意思——门票贼贵那种。
据说,李三郎自己有一个小账本,上面将这笔钱买多少盔甲,分配给哪些人,都已经想好了。
当然那是后话。
现在李长博想到那条大蛇,也是微微打了个寒噤,十分抗拒再出现这种情况。
他揉了揉眉心:“回头好好和徐县令商议一二。拟出一个章程来。不过现在,我想应当先找到魏国雄。”
付拾一换了个思路:“找人多麻烦?咱们不如直接找他们的老窝?”
李长博微微扬眉,显然动了心:“你是说——”
“房产。”付拾一微笑:“别忘了,咱们这里是长安县衙门。长安县所有地契买卖,也都在此处。”
而且这里的所有档案,都是分门别类的存放。
现在知道了姓名籍贯,再去找这么一个地契记录,那就很好找了。
李长博顿时浅笑:“甚好。现在就去。”
明日就是最后期限。
但现在看来,案子是要破了。
就是辛苦了长安县衙门其他人,还在外头摸那徐多煌的案子,兢兢业业的放迷雾。
这头,李长博趁着其他人翻看记录的功夫,让人私底下去悄悄摸一摸经常与榴娘来往的那几位家里有官场背景的郎君,将他们秘密监控起来。
魏国雄名下地产房产很快就查清楚了,他在乐游原上,的确有一所宅子。那宅子很大,却不像是他能买得起的。
除此之外,魏国雄在长安城内,还有数处店铺和房产。
而这些店铺和房产,都是近几年置办的。
与此同时,此人名下还有多次频繁的房产店铺交易。
卖出去的对象,却都是那几位郎君,或是与他们同姓之人。
典型的高价买进,低价卖出。
这其中的猫腻,一下子就让人看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若说他们之间没有关系,谁信?
如今得了地址,李长博也没迟疑,当即点了人马直奔乐游原。
付拾一带着马牡丹也跟着,心中是摩拳擦掌:等一会儿万一打起来,趁乱锤上几拳头,也算是给郑毅讨点利息!
然而,李长博也是看出了付拾一的心思,在路上就警告一番:“一会儿,夫人不可离我半步,至少保证三步以内的距离。”
付拾一震惊脸:“为什么?”
“我怕他们伤及夫人。”李长博说着这话,可是眼睛却止不住的往付拾一袖子上瞟。
付拾一的柳叶刀,就在那藏着呢。
除此之外,还有一把弹弓。
外科医生嘛,手稳,眼睛好用——就导致弹弓挺好用的。
而且弹弓的小丸,付拾一配的是正经的石头籽儿。都是阿玫jīng心挑选的。满满一袋子,个头匀称,十分合适做弹丸,极大的减小了准头偏差。
李长博之前看过付拾一教阿玫,十个能射中六个。
剩下四个,虽然偏了,但比射中了的更吓人——瞄着脑门去的,但那四下,稳稳当当的都在眼睛上,门牙上。
李长博实在是害怕。
付拾一“哦”了一声,表示有点遗憾:“自从上次你遇袭,我还特地练了练。就怕哪一天再有危险。”
李长博面sè平静:“先让他们上。其次还有我。”
付拾一更加遗憾:那猴年马月才能派上用场?
李长博按住她,认真提醒:“不可私自用刑。”
付拾一被李长博防备的样子搞得心虚了:“那好吧。”
她qiángtiáo一句:“主要是真气不过。郑毅……死得太惨了。”
李长博沉默了一下,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不会轻饶一个。”
不良人们下手已经够黑了。再加上一个付拾一,他实在是害怕最后能喘气的都没有了。
很快,他们就到了目的地。
此时已是暮sè昏沉。
宅子内早已经点上了灯笼,偌大的宅子,灯火颇多,一看就感觉十分热闹。
王二祥带着人来请示:“看来里头有人。咱们——”
“摸清楚有几个门,将门牢牢守住。”李长博压低声音吩咐:“然后派人去敲门,就说有贼人逃走,你们奉命搜索。”
“将所有人,尽量集中起来。”
付拾一忍不住想鼓掌:妙啊!这可不就成了典型的瓮中捉鳖了?而且颇有点查水表的那个意思?
不得不说,古今套路都一样啊!
但有一说一,这个套路很好用也很实用。
这么一说,加上王二祥那身衣裳,还是很有信服力。
至少他们见到榴娘的时候,榴娘还是有点错愕——她是半点也没有防备。
榴娘很年轻。
生得不算很美貌,顶多是个中上姿sè。
但她看上去很温婉和气,十分有气质。
一看就像是出身良好,有修养,有情趣的那种人。
如果不说的话,没人会觉得榴娘是平康坊的人。只会觉得是哪家的年轻夫人。
榴娘看着李长博和付拾一,又看了看那些到处搜查的不良人,眉头微蹙:“真有贼人?”
李长博面sè不改:“的确有贼人,我们一路追寻至此。夫人,你家中郎君呢?”
“我家郎君还未归家。出门做生意了。”榴娘微微一笑,下一刻却戳破了李长博和付拾一的身份:“李县令和付小娘子,你们又何必来诓骗我呢?长安县衙门的年轻县令与仵作,刚刚才成婚,长安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一下掉了马甲,付拾一略尴尬,但本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个原则,她努力镇定:“我们也没说我们不是。怎么就成诓骗你了?”
“真有贼人?”榴娘轻笑出声,眉目坦然又从容,清脆的声音里甚至带着笑:“我怎么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