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6章 会读心术
付拾一和李长博对视一眼,李长博颔首:“进去看看。”
顿了顿又吩咐那孩子:“你再去一趟衙门,把这个事儿说一遍。”
若真是命案,叫了别人来,也是半点忙帮不上,还不如叫不良人来。
那孩子应一声,抹了一把泪,匆匆忙忙朝衙门跑过去。
付拾一和李长博这才跨进那家院门。
院子不大,不过收拾得倒是齐齐整整,摆放东西井井有条的,还有一棵老榆树。
此时榆树掉光了叶子,看上去有些寂寥伶仃。
付拾一和李长博站在屋门口,也没立刻进去。而是扬声唤道:“有人吗?”
里头一阵响动,随后一个妇人跑出来,看见付拾一和李长博二人,顿时一愣。尤其是那目光落在两人官服上,好半晌才出声:“二位这是?”
“你家出了人命?”李长博沉声问,目光往里头看。
只不过里头昏昏暗暗地,又是堂屋,什么都看不出来。
那妇人这会儿才红了眼睛,点点头,不过很快解释道:“不是人命官司,就是昨儿夜里烧的炭盆——”
她抹了抹泪:“也是我昨夜睡得太死了,竟是忘了去看看他……”
说完这话,就将付拾一和李长博往屋里引:“二位不放心,可以看一眼。的确不是人命官司。”
其实说到了这里,付拾一和李长博也就全明白了,不过来都来了,多看一眼也没什么,两人就跟着那妇人进去。
一共三间正屋,左边是卧室,中间是堂屋,右边是个简陋的书房。
书房里没什么书,不过笔墨纸砚,算盘什么的倒是齐全。
另外还有一张小榻,榻上直挺挺躺着一个人,面sè红润,好似睡着了。
而屋里还有个硕大的炭盆。
炭盆的火已经熄了,只剩下一盆炭灰。
一看这个情景,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付拾一与李长博又对视一眼,随后李长博便道:“您请节哀。”
而付拾一自知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话,也只跟着干巴巴道:“您节哀。”
好好的冬至节刚过,家里就出了这么一个事儿……就的确是怪可怜的。看样子他们家里也就是一家三口,更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如今家里男人走了,也不知将来该怎么生活。
说话间,王二祥已带人赶到了。
付拾一尴尬道:“是烧炭出了意外。”
所以这个事儿,和衙门没多大干系。
王二祥瞬间松一口气:“哦哦哦。”不是衙门的事儿就好,这么大冷的天,谁也不想出去查案去。
既然没关系,他试探着问了句:“那我们先走了?”
李长博咳嗽一声:“既然来了,就先帮个忙吧。”
他们家里也没别的劳力,连尸体抬出去安放都没办法。
王二祥于是热情的去问那妇人:“大嫂子,您看是拆哪个门板?先暂时放在哪里?这也没个棚子,放外头说不定还下雪,要不放堂屋?”
那妇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几次张口都被抢了话,最后发现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只能木木的点头:“好。”
付拾一拉着李长博就打算跑路。这种事儿也帮不上太大忙,看着心里更难受,索性还不如去衙门。
那小孩一直一声不吭的抓着门框,站在大门口,眼睛里跟bào雨天的屋檐似的,哗哗的往下掉眼泪。
付拾一看得心里不忍心,加上还得从大门口过去,于是只能劝他:“别难过了。现在你家……嗯,你就是顶梁柱了,你去帮帮你阿娘。”
那小孩张口就道:“我阿耶才不会死。他……怎么会死呢?”
付拾一耐心的给小孩解释一下什么叫意外:“意外这种东西,谁说得准呢?也没个选择的余地。不过,出了这样的事情,你日后再夜里用炭盆,一定要注意,不能将门窗关死了。”
那小孩还是摇头:“我阿耶不会死的。阿耶最懂这些,他前日才叮嘱过我,怎会自己粗心?”
顿了顿,他又哭起来:“定是我不听话,定是我吵闹着要买东西。所以阿耶才会这样!阿耶是不要我们了!”
“都是我害死了阿耶!”
他哭得更加伤心了。
付拾一忍不住去看李长博,无声用目光询问:怎么办,我也不会劝啊。
李长博便出声:“怎会?只是意外罢了。许是你阿爷一时疏忽——他怎么能不要你?不信我们帮你看看。”
小孩不哭了,睁着眼睛看李长博,抽抽搭搭的问:“你又怎么知道?”
李长博面对小孩如此质问,眼睛都不眨,直接指了指付拾一:“这位小娘子知晓。”
付拾一盯着李长博修长如玉的手指,一瞬间有点儿恍恍惚惚:这算什么?甩锅吗?我上哪知道!我又不会读心术!再说了读心术也读不出死人的心吧?
就在付拾一心头全是懵bī的时候,看见李长博冲着自己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他睫毛又长又密,眨动时候就会扑扇一下。这个动作居然有一点意外的可爱和撩人——
于是付拾一立刻如同打了jī血,豁出去一点头:“嗯,我去看看!”
为了这么好看这么可爱的小男朋友!撒谎怎么了?撒谎怎么了!?
于是王二祥就看着付拾一雄赳赳气昂昂的去而复返了。
他和石头一起抬着尸体,愣愣的看着付拾一:“付小娘子这是怎么了?”
“回头来看看。”付拾一含混一句,随后问了那妇人一句:“刚才开窗了吗?”
妇人被问得有点无措,好半晌才摇头:“倒是没来得及开……”
付拾一点点头,径直就往窗户边上走去看。
结果几个窗户,竟都是关得严严实实。
每一个,都是从里头关得好好的。
看到这一幕,付拾一顿时一股凉气从后脖子梗顺了下去:按照小孩子的说法,死者是知道烧炭必须透气的。所以,他为什么要关紧所有窗户?
付拾一最后几乎是有些艰难的扭头,看向了那妇人,再问了一句:“那……你丈夫锁门了吗?门关得紧吗?”
那妇人紧张的看向付拾一,语气也有些艰难:“你问这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