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无情海
！
四周寂静！
静！
连虫鸣声，竟也没有，这死灵渊下，彷佛除了阴灵妖兽，竟真的再没有一个活物。
可是，就在此时，张小凡却忽然听见，有一阵脚步声，突然响起。
这在黑暗中的脚步，轻柔和谐，但在张小凡的耳中，却无异于惊雷炸耳。他霍然站起，转头向那脚步声响处看去，寸芒光芒闪耀，随时准备飞射而去。
远处，黑暗里，有一点光亮，移了过来，然后，在光亮处出现了一个女子，一身水绿衣裳，细眉秀目，玉一般的肌肤欺霜胜雪，在这黑暗中彷佛带了妖异般的艳丽，竟有种动人心魄的、诡异的美丽。
碧瑶！
在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中，逐渐亮起了一道又一道的光线，出现的这些人影身着黄衣，皆站于碧瑶身后。
这个时候，那少女也看到了张小凡与他怀里还昏迷不醒的陆雪琪两人，显然也未想到这死灵渊下居然还有活人，脸色一变，也是吃了一惊，随即露出了微笑。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她在黑暗中如美丽而盛开的百合，优雅地走了过来。
少女渐渐走近，在她右手葱葱玉指上，夹着一朵白色的小花，竟会散发出淡淡白光，照亮了这女子附近的土地。
张小凡看着眼前的女子，想到她对原主的一往情深，最后却落得那等下场，不由有些怜惜羞愧。然而自己已是对陆雪琪情根深种，自是不可能再与其纠缠不清，从此泾渭分明，倒是对彼此来说最好的结果。
碧瑶看了他一眼，微笑道∶“这不是青云山的少侠吗？怎会跑到这鬼气森森的地方来了？这可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张小凡眉头一皱，却听她又轻笑一声，道∶“请问张少侠，到这里有多久了，可找到『滴血洞』了吗？”
张小凡沉声道∶“我等正道自是为了斩妖除魔而来，非是为了你口中的滴血洞。”
碧瑶哼了一声，脸上笑容渐渐褪去，但依然平心静气地道∶“少侠好会装糊涂，你们这些所谓正道人士，若不是为了滴血洞中的东西，又怎会到这黑暗肮脏的地方来？”
不过碧瑶倒是没有立刻动手的意思，眼光反而向张小凡怀里看了一眼，忽然笑道∶“这位姐姐好像要醒了吧？”
张小凡低头一看，果然见陆雪琪微微翻身，双眸微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张小凡有些欢喜，道∶“你醒了！”
不料陆雪琪突然面现惊容，挣扎道∶“小心┅┅”
张小凡反应过来，便只觉得周围忽然异香扑鼻，白光闪处，一朵白色鲜花出现在了眼前。
张小凡面容一肃，寸芒心随意动，青金光芒腾起，顷刻之间，一朵花儿四分五裂，花瓣朵朵洁白可爱，边缘处却闪起了幽幽绿光，向他飞来。
张小凡凝神，小心的护着尚且虚弱的陆雪琪，而碧瑶也是屡出奇招。
只见绿衣少女恬然微笑，右手在半空中一迎，刹那间所有的花瓣都如闪电一般飞了回来，聚集到了那朵花蕾之上，指间那朵散发著淡淡白光的小花迎了上去，白色的微光与寸芒青金色的光芒，两相抵在半空，僵持片刻，似是不分胜负，各自飞了回去。
黑暗中，忽然响起了一声微带讶意的轻呼。
而碧瑶看着张小凡的眼色中也大有惊愕之意。
刚才那次交手，她满以为以她手中的“伤心”奇花，轻易就能将张小凡治住，不料“伤心花”与那短棍在半空抵住时，原本能借物传去直透人心，令人立时瘫倒的异香，竟是被抵了回来，而且还隐隐有反噬之意，让她吃惊不已。
张小凡扶着陆雪琪，低声问道∶“陆师姐可还好？”
陆雪琪微微点头，张小凡这才放下心来，却没发现陆雪琪看着自己肩上包扎好的伤口，神情复杂，隐有羞涩。
陆雪琪此刻靠在他身上，软弱无力，显然伤得极重，多半是毒势未清，张小凡有些担忧，有些焦虑。
黑暗中，又亮起了一点光，这光却与绿衣少女的不同，尽管是光亮，却是深色的，在黑暗中几乎让人以为那就是黑色的光。光芒中，一道幽幽的人影走了出来，停在了绿衣少女身旁，这是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一身黑衣，面上还蒙著面纱，正是那日在山海苑里与碧瑶同行的幽姬。
“碧瑶，小心些，”那幽姬看着前方那两个人，目光最后落到了张小凡手中的寸芒上，低声道∶“那根黑棒有些古怪。”
碧瑶听罢，淡淡道∶“擒下来就是了，带回去给父亲看看，父亲智通天地，必然知晓此物！”
碧瑶忽的听到耳畔有水浪的声音，怔了一下，转头对蒙面女子道∶“幽姨，这里便是『无情海』了吗？”
幽姬沉默了一下，却低声叹了口气，道∶“痴情只为无情苦！不错，这里便是五海之中最神秘的『无情海』了。”
“啊！”彷佛是年轻之故，碧瑶根本没在意到被她称为幽姨的蒙面女子话中的苦涩之意，大是兴奋，道∶“我从小就听父亲说过，无情海深藏地底，是九幽之海，而且听他说死灵渊下的滴血洞就在这无情海边，看来我们找了三天，终于快找到了。”
蒙面女子却是陷入了沉默，一声不吭。
碧瑶有些奇怪，看了看她，随即便不放在心上，转头道∶“好，现在我就先擒了你们，再去找那滴血洞！”
说着她手一挥，一直站在她身后的五个黄衣人一起踏上，准备动手。张小凡背后是在黑暗中无边无际的无情海，前方又被这些魔教之人包围住了，真个是前无去路，退无可退。
陆雪琪感觉到身后那无情海上，吹来了一阵一阵的寒风，冷入心间，而自己体内酸软无力，更隐隐有头昏恶心的感觉，只怕是余毒未清。
“张师弟。”她轻轻地唤了一声，张小凡听到了，低头看她。
陆雪琪却又不说话了，因为她看到了他的眼神，里面满满的，都是自己的身影，她突然开不了口，让他走？抛下自己走？可自己分明又知道，他不会走。
无情海上吹来了冰冷的寒风，吹起了怀里那个沉默女子的几根长发，轻轻掠过他的脖子脸颊。
无情海的波涛，似乎突然汹涌了起来。
黑暗深处，彷佛像是叹息一般，有风掠过，就像是无情海露出狰狞的笑容，讥讽地看着世间人们。
碧瑶露出微笑，带著五个黄衣人包围而上。
张小凡未退一步，却只觉得脚下一冷，竟是那冰冷刺骨的海水慢慢上涨，已是没过脚踝。
便在这时，渐渐汹涌的无情海上，突然间，一个巨浪高高打起，海涛之声震耳欲聋，眼看过去竟有数丈之高，狂风扑面，岸边之人无不变色，几乎都站不稳脚步。
站在最后的蒙面女子霍然变色，疾呼道∶“碧瑶，快退！”
碧瑶心中一惊，知道这幽姨见多识广，连父亲也一向尊重於她，当下不及多想，便退了回来。
她身形一动，五个黄衣人也跟著向後退去，张小凡也是反应过来，抱着陆雪琪御使寸芒飞射而出，竟是转眼间躲了出去。
然后，众人向这突生巨变的无情海望去，只见在一片漆黑的海上，缓缓亮起了两盏闪著幽绿光芒的巨大明灯，但看了过去，这灯火却著实奇怪，竟不做普通圆形，反而是自上而下的瘦长形状，尤其是中间处，更是漆黑的两道细细缝隙，透着冷冷凶意。
“是它，是它。”幽姬身子一抖，“这畜生竟然还没有死！”
碧瑶惊道∶“畜生？幽姨，这是什麽东西？”
幽姬望著着波涛汹涌的无情海上那越来越接近海岸的两团光圈，声音中微有惧意，道∶“这是『黑水玄蛇』。”
碧瑶大震，几不敢置信，讶道∶“这魔物不是在千年前已在西方大沼泽被神兽黄鸟杀死了吗？”
幽姬疾道∶“传闻如此，但今日它却在此出现，我也不知何故，这黑水玄蛇是上古魔兽，凶悍无匹，非其天敌黄鸟不能除它，我们快退。”
碧瑶向后退了两步，忽又转头道∶“但那小子让他跑了┅┅”
蒙面女子连连摇头，道∶“顾不得那么多了，快走。”
碧瑶还在犹豫，而张小凡却带着陆雪琪隐藏在附近了。
接近了，二人便看清，那两盏巨大的几乎有两人来高的明灯，竟是一双巨目。说起来从入了万蝠古窟开始，张小凡就不断地看到奇怪而巨大的眼睛，从年老大的赤魔眼到那猪头妖兽的巨眼，但无论哪一个比起眼前这一双，简直都像是芥子比之须弥。
海风急而扑面，带来的却不是略带咸味的味道，而是铺天盖地的腥味，直呛人鼻。
一头无比巨大的黑色巨蛇，缓缓浮现在他们面前。它下半身盘着，蛇身浸泡在海水之中，众人竟还不到那巨大蛇躯粗细的三分，而只是黑水玄蛇挺立在半空的上半身和蛇头，竟也已离地数十丈之高，散发著幽幽绿芒的蛇眼，此刻正从上方望下，看着这对它来说如蚂蚁一般的众人。
张小凡见此惊异非常，这世间竟有如此巨大的生物，甚至他曾以为，青云山通天峰上的灵尊水麒麟，就是这天下最大的灵兽了。可是和眼前这黑水玄蛇一比，水麒麟在身躯大小上简直和小狗没什么区别。
不消说他，便是他身旁的陆雪琪，甚至是魔教的碧瑶等人，又何曾见过如此庞然巨兽，一时间都是愣在当地，作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