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4(4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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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了热水,苏灼华草草地擦拭一番,有些困倦的爬上了床。
春日正是细雨绵绵的季节,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雨,一大早起来,窗牖都湿了一大片。
空气中透着一股湿意,苏灼华有点倦怠地往被窝里一钻,露出了毛茸茸的脑袋。
快辰时的时候,小姑娘才抓住被子往旁边一掀,闭着眼坐了起来。
她迷迷糊糊地伸出脚,脚尖在床边试探地晃了晃,碰到那双绣花鞋之后,她才低下头看了一眼。
穿好了鞋,苏灼华要了热水,洗漱罢,点了早膳,让小二直接送上来之后,她便没有出过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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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城,城主府
绵密的细雨划过精致的角楼,使得高墙仿佛披上了一层薄纱。
庭院内有一处花园,在雨中的景致更为别致。
陆长砚坐在湖边的亭子里,琉璃瓦顶上,四角的飞檐高高翘起,他煮着茶,清香渐落,在雨幕中独显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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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一身形一闪,便出现在陆长砚身边,他低下头:“主子,查到了。”
“说。”
陆长砚伸手倒了一杯茶,茶香袅袅,朦朦的雾气瞬间弥漫开来。
“是紫云山庄的大小姐,她是偷溜出来的,如今正在方平客栈中休憩。”
陆长砚微微眯眼,紧接着蓦地笑了笑:“倒是巧了。”
昨日是那位大小姐的及笄宴,陆长砚正巧经过紫云山庄,但是不便出面,便让陆一送了礼。
没想到昨天夜里,她会出现在定城。
“派人盯着她。”
陆长砚漆黑漂亮的瞳眸一片幽暗,眼底却不带丝毫笑意,月牙白洋缎上绣着雅致条纹状的雪白滚边,他抬了抬下巴,
“看看这位大名鼎鼎的紫云山庄大小姐,到底有什么目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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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客栈内用了午膳,小姑娘躺回到床榻上,迷迷糊糊间又睡了过去。
等到申时她便退了房,在客栈买了些肉包和干粮,又转道去东市买了匹骏马,带着准备好的户籍和路引往定城的北城门走。
轻轻松松过了城门,苏灼华上了马,一夹马腹,马儿便飞快地奔驰着。
紧赶慢赶,终于在酉时前入了京城。
京城内,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这个时候街上还是行人不断。
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之上,给整座城添了几分典雅的美。
找了间客栈,订了间上房,烛光摇曳着,苏灼华从包袱里拿出一张首辅陆府的布防图,在灯下细细分辨着。
这张图是她好不容易买到的。
小姑娘撑着下巴,乖乖巧巧的五官在烛火的映照下,分外精致。
“唔。”小姑娘盯着上面描绘的路线,很快把这些印在脑海中,湿漉漉的杏眸闪烁着眸中奇诡的色彩。
草草吃了两个肉包,苏灼华便把布防图收好,灭了灯,躺床上。
她双臂屈起背到脑后,闭上眼睛,重新回忆刚刚背下的路线。
陆府不比紫云山庄大,可是内里的构造却复杂许多。
苏灼华悄悄离开山庄的确有目的。
紫云山庄建立不过几十年光景,虽然在她爹的努力下,让紫云山庄一跃成了第一山庄,但是如今依旧遇到了瓶颈。
山庄名下商铺超万数,上下监管略显不足。
而她前一夜去苏麟书房找他的时候,不小心推倒了一本下面呈上来的册子。
仔细一看才发现,前段时间紫云山庄一间卖玉石首饰的铺子做了假账,以次充好,其中,买了玉石大头的,正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权臣——
陆长砚。
苏灼华后面又派人去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陆长砚正在找紫云山庄的把柄。
——紫云山庄和陆长砚之间的嫌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而那间铺子的账簿,好巧不巧,正好落入了陆长砚手中。
苏灼华此行的目的,一是游山玩水、行侠仗义,二就是窃入陆府、夺回账簿。
就算那间铺子不过是底下人的阳奉阴违,但是陆长砚可不是什么讲理的人。
到时候一顶帽子扣在紫云山庄头上,那可就不美了。
苏灼华双手枕在脑后,身上的被子只盖到了腹部。
她盯着漆黑的天花板,许久,蓦地弯起唇角轻笑一声。
听说她及笄礼的时候,陆长砚也送了礼品,苏灼华倒是还没来得及打开看。
不过人家前一脚送了礼,她后一脚就去陆家偷账簿,听起来怪没良心的。
小姑娘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把被子拉上来,她翻了个身,侧躺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首辅,陆府
一辆通体漆黑的马车缓缓停在门口。
马车四角挂了灯,昏黄的灯光照耀下,显得夜色都明亮了几分。
陆长砚掀开车帘,光洁的下巴轻轻扬起,踩着矮凳落地,他眉眼间染着温和的笑,锦缎华服,看起来君子端方。
陆一跟在他身后,不敢逾矩半分。
两个人一前一后去了书房。
陆长砚的书房向来是陆家禁地。
除了他和他器重的下属,旁人压根靠近不了这里。
陆一率先进去,他点了油灯。
紧接着走到内间,将桌案四周挂在墙上的罩子掀开。
里面的四颗夜明珠蓦地将这一片天地照亮,恍如白昼。
“主子。”陆一低下头。
陆长砚含笑点头,他离开京城的这么两天时间,桌案上已经摆了一堆的折子。
陆一见此,立马开口道:“这些都是陆三那边呈上来的。”
“嗯。”
陆长砚倒是没说什么,他将广袖撩了上去,拿着墨石开始磨墨,动作优雅中透着散漫,低敛着的眉眼莫名的温润。
等墨磨好了,陆长砚这才坐下,翻开最上面的一本,右手执笔,刚要下笔,又蓦地抬头看向陆一,目光幽暗极了,他问道:“紫云山庄那位有消息了吗?”
陆一道:“已经让陆二去查了。”
话音刚落,便有一只鸽子落在了窗沿,咕咕几声,在窗台上转了转。
“是陆二的信鸽。”陆一开口道,紧接着赶紧走过去,他拆下信鸽腿上绑着的信件,目不斜视地递给陆长砚。
陆长砚漫不经心地接过,打开,他微微一顿,紧接着把信件放在了身侧的净手盆里。
信件不大,薄薄的一小张。
上面的字迹入水便化开。
陆长砚眼底有不明的神色起起伏伏,幽暗又深邃。
漆黑的眼眸微微眯起,薄薄的唇瓣翘起一抹淡薄的笑。
但是那眼底,分明没有任何的笑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忍不住低低地笑了出生。
低哑的嗓音染着莫名的勾人。
许久,陆长砚幽幽地叹了一声:“终于明白什么叫做——”
他一顿,又笑了。
“得来全不费工夫。”
尾音上扬着,愉悦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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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正是最令人昏昏欲睡的点。
而苏灼华睡得早,此刻用剩下的冷水洗了个脸,便已经精神抖擞了起来。
她推开窗,夜色深沉极了,月光掩映在黑云后,不露半点光泽,四周点点的星光看起来和暗淡极了。
这个天色,对于此刻的苏灼华来说,极佳。
她换好夜行衣,面罩戴好之后,用支窗固定好窗牖,紧接着双手承载窗框上,轻轻一跃,便跳了出去。
轻巧落地,小姑娘身形如燕般,飞快往首辅陆家的方向掠去。
陆府的守卫森严,不过苏灼华先前就拿到了陆府的布防图,加上她的轻功是出了名的好,因此轻轻松松地躲过了外面的暗卫,跃入了陆府。
黑幕笼罩下,苏灼华的眉眼看不清晰,她微微眯起眼睛,紧接着直接往陆长砚的书房掠去。
夜色静谧,连虫鸟的声音都静不可闻,书房的灯还亮着,苏灼华站在角落,小心翼翼地在窗户上戳了个洞。
她咬了咬下唇,莫名的有些紧张,掌心里已经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
脑袋从过去,透过小破洞往里面看,在她可见的范围内,倒是一个人都没有。
匆匆略过那些价值不菲的古玩陈设,苏灼华斜着身子,趴在窗户上,试图看到更多的东西。
可就在这一刻,一声冷厉的“谁”响起,苏灼华脸色一变。
她蓦地往外跑去,身后很快有人追了出来。
苏灼华直接钻入一个小院子里。
院子里漆黑一片,只有檐下的角灯闪烁着星火般的暖光。
苏灼华躲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许久,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之后,她这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苏灼华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唇上瞬间布满几分润色,双手撑着,几个起跳便攀上了屋檐,落在瓦梁上,手上温凉,苏灼华一愣。
玉石?
夜色下瓦的颜色看不分明,但是摸起来明明就是玉的触感。
苏灼华感慨一声暴殄天物,陆长砚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奸臣之首,居然用玉石做瓦片。
她悄悄移开一块瓦片,下个瞬间,手脚一软,差点掉了下去。
苏灼华感觉自己鼻尖微微发热。
外面看起来黑灯瞎火的,怎么里面灯火通明。
而且,她移开的那块瓦,正对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澡池,烟气袅袅。
苏灼华的目光不经意间看下去,正好看到水池边上靠着的男子。
只一瞬,苏灼华便迅速收回了目光,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刚要把瓦片归位,而下一刻,一道劲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了上来。
直接掀开了大片大片的玉瓦,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苏灼华匆忙躲避中,步子一个趔趄,直接就从屋檐上的洞口掉了下去。
她的瞳孔猛地一缩,面罩在这个时候也散开,风一吹,落到了浴池中。
而就在此刻,男子似乎轻笑了一声,随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抽下一件软绸套在身上,足尖轻点,便直接飞身而上。
苏灼华忍不住闭上眼睛。
倏的,一阵清竹香迎面而来,下一刻,苏灼华腰身一紧,便感觉自己被人搂在怀里。
苏灼华:“……”
她悄悄睁开眼睛,却正好对上了男子精致的锁骨。
苏灼华身子一僵,一动不动。
陆长砚抱着苏灼华,从空中飞旋而下,落在澡池边,他却并没有松开对方。
低头看着这张熟悉到了极点的面容,陆长砚那含戾的凤眸蓦地温柔下来。
额角的碎发上滑落一滴水,正好滴在了苏灼华的鼻尖。
小姑娘脑袋一偏,水珠又掉到了陆长砚肩头。
苏灼华有些不自在地挣扎几下。
却没挣脱开。
陆长砚眼中一道流光闪过,瞬间盈满了笑意,他微微倾身,语气轻柔,黑曜石般的眸子仿佛引人犯罪般。
“刺客?”
苏灼华:“……”
陆长砚唇角轻轻上扬,又不着痕迹地在苏灼华这张脸上打量着。
一年过去了,小姑娘及笄了,也长开了。
五官相较于一年前,又精致漂亮了许多。
苏灼华却浑身不自在,她尽量冷着一张脸,瓮声瓮气地开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陆长砚蓦地笑了。
微凉的指尖落在小姑娘面颊上,描摹着对方的五官,紧接着下滑,捏住她的下巴。
“或者说,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小毛贼?”
苏灼华:“……”她咬紧牙关,不说话。
陆长砚眼底笑意不减,微微凑近,盯着小姑娘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眸,又道:
“亦或是,偷看我沐浴的小色胚?”
一瞬间,苏灼华感到一股热气沸腾起来,熏得她脸颊滚烫。
湿漉漉的瞳眸泛着恼羞成怒的意味,她瞪着陆长砚,看起来越发像是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鹿,无害极了。
苏灼华就没有见过像陆长砚这么无耻的人。
她咬牙切齿,怪不得是当朝出了名的大奸臣!
陆长砚眉梢轻轻扬了扬,眼睫蓦地扇动,从苏灼华的角度,刚好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陆长砚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眼底宛宛若一弯漩涡,仿佛能将人吸引进去,瞳孔幽暗深邃,看起来莫名的诡谲。
苏灼华心底一惊。
身子比大脑还快的反应过来,迅速挣脱开,毫不犹豫地运起轻功,溜之大吉。
夜色原先就黑沉无比,苏灼华又穿着夜行衣,她刚离开这个小院,便宛如泥鳅似的,迅速消失不见。
陆长砚微微眯起眼睛,手心里的温热和滑腻触感时时刺激着他,让他差点迈出步伐追了上去,但一贯以来的修养让他紧紧站在原地。
他嗤笑一声。
如果不是他愿意,苏灼华以为她能够挣脱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