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3章该结束这些繁杂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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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与苏母对视，因为她害怕看见苏母微红的眼眶。苏牧只是握住了苏母的手，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苏母在住院这么久以来，每一个夜晚，其实都不能好好入眠。她无数次幻想，如果第二天的自己再也不能睁开眼睛怎么办。
现在医生下的诊断，只不过是终于了断了苏母的幻想，变成了现实罢了。苏母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她知道只有这样，其他人才能坚强一点。
苏母紧紧的回握住苏牧的手，“咱俩不是都说好了吗？你也不准偷偷的难过，妈还在这呢。”苏牧感受指尖传来的温度，她知道快要崩不住了。
苏母仿佛也察觉到了，她将苏牧揽入怀里，“想哭就哭吧，傻丫头，憋着不累吗？”下一秒，苏牧就放声大哭起来。
她哭的一颤一颤的，苏母没有说再多，只是不停的用手拍拍她的背。自从自己生病以来，想必苏牧也承受了很多。
每天来医院之前，在门口就要开始收拾好心情了。期间有好几次突发性的病情发作，怕是把苏牧和吓得不轻。
其实每一次被医生急救的时候，她耳边萦绕着苏牧的声音。但是，现在好像命运也告诉她，该结束这些繁杂的事情了。
“妈，我好害怕，我不想要你离开。”苏牧终于说出口了，她不想装作坚强。小时候，母亲就是她一个支柱。
每次母亲不在家的时候，她就会觉得极度缺乏安全感。如果这次失去了她，苏牧在这个世界上，就是缺少了支柱。
从此要依靠她一个人，在这个风雨交加的世界里闯荡。苏母揉了揉苏牧的头，“人呢，总会有老去的那天。我也没有离开，只是换了种方式陪伴着你。”
道理谁都懂，可是苏牧这次却不想懂。那天，她哭了很久，直到最后在苏母的怀里睡着了。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脸上的泪痕早就不在了。原来是苏母趁她睡着的时候，让进来巡房的护士帮她擦干净了。
苏牧有些不好意思，她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苏母。可能下一秒，就看不到了。
“对了，我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苏母缓缓的说道，这倒是让苏牧充满了期待，她不知道苏母想说什么。
苏母温柔的说道，“我想回国，我还有个地方没有去。”这个决定太突然了，让苏牧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
苏牧内心还是有些芥蒂的，关于手术的事情，看来苏母真的决定放弃了。她狠下心，那么接下来就专门帮苏母完成她剩下的愿望吧。
“好的。”苏牧答应了苏母，然后打电话讲这些事情告诉了齐琰。齐琰觉得事情进展的有些快，可是听到苏牧的语气明显比之前好多了。
“我来帮你们订机票，你先帮阿姨收拾好东西吧！”齐琰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苏牧也赶紧收拾了一下，就去办理了离院手续。
苏牧手里拿着手续，然后扶着身旁的苏母。齐琰赶来之后，就直接帮她们搬起了行李。然后二话不说就送他们到机场，只要苏牧做的决定，他都全力支持。
“小齐，下次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你了。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我相信你会记住我们之间的约定的。”苏母说完之后，和齐琰拥抱了下。
苏牧站在旁边，这时候说任何话好像都不合时宜。她只是简单的跟齐琰办好了所有的手续，“我走了。”齐琰站在苏牧的对面，点点头。
“一路顺风。”他朝苏牧挥了挥手，这时候的苏牧才稍微恢复了之前的元气。齐琰看着她们的背影越来越远。
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掏出手机，编辑了条信息发给了苏牧。苏牧在飞机上，安顿好了一切之后，反复确认过苏母的身体没有问题。
她这时候才掏出手机，看到齐琰发来的信息，”有事记得第一时间联系我。”果然是齐琰，这就是她熟悉的齐琰。
在齐琰的世界里，好似苏牧永远不用担心一切。她回复了好，便关了机。经过过一段时间之后，她们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身处机场的时候，就能看到人来人往，虽然彼此不认识，但是说着同样的语言就很有亲切感。苏牧本来想先回家休息一下，可是苏母却拒绝了。
苏母内心有着强烈的预感，她必须要快点到达那里才行。苏牧想着既然苏母都不累，那她就一定要陪苏母去完成那件事情。
苏母带着她去到了一间学校里，眼前是一条长长的林荫大道。她让苏牧跟她一起并排坐在那里，“为什么来这里？”
苏牧按捺不住便问出口，这肯定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不然苏母也不会放弃休息的时间，要赶来这里。
“这是我和你爸爸爱情开始的地方，以前我们老喜欢走这条路了。有的时候是傍晚，有的时候是清晨。”苏母回忆起之前的场景，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这种笑容最为真诚，苏牧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了，那时候的苏母一定是最幸福的人。
“我带你来这里，是想告诉你，永远不要对爱情绝望。因为我和你爸爸在这条路上，不止一次的争吵过，但最后我们还是努力的一起走下去了。”苏母揽住了苏牧的肩膀。
苏牧的心里涌上来一股暖流，她知道苏母一直都担心她的事情。她用力的点点头，她也对未来更加有期望。
“爱情从来都不是完美的，但是它却能给生活带来太多，比如给我带来了你。”苏母笑着说道。
苏牧和苏母在那里坐了很久，也聊了很多。这也是第一次真正放下心来，安安静静的聊一些关于过去关于未来。
苏牧真不想离开那一晚，她贪心的想永远留在那里。
在洛杉矶的这几个月里，得知苏母的真实病情之后，苏牧都在尽自己的所能，能陪多苏母多一秒是一秒。
她和苏母都清楚，未来等着她们的是什么，明明知道结果会是怎么样，却还是要努力生活下去的感觉，其实很无助。
但是苏牧知道，面对命运的安排，她其实是最无力的，她除了多陪在苏母身边，什么别的也为她做不了。
一个月后，洛杉矶一个下过雨的午后，苏母安详地离开了。
在她闭上眼睛的前一刻，苏牧的手依然紧紧攥着她的，眼睁睁地看着一切都像早已安排好的那样发生了
苏牧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在这一刻到来的时候觉得手足无措，撕心裂肺。
最后，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也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却还是离开了。
苏牧不敢去回想，这几个月里，苏母在得知了自己的病情之后，最记挂也最放心不下的人，是苏牧，她字里行间都在告诉苏牧，以后在她离去的日子里，一定要好好生活。
苏牧何尝不知道那些道理，可是面对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离去，她又怎么能轻易接受。
她给苏母办的葬礼很简单，选择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地方。
齐琰看着苏牧手中紧紧攥着的骨灰盒，他看不出苏牧脸上的情绪，只觉得此刻的她比任何的时刻，都让人觉得有疏离感，也难以靠近。
两人沉默以对，终于，良久，苏牧淡淡的声音中带着些哽咽：“这里是异国他乡，我妈不会安心的，我想将她带回故乡。”
齐琰顿了顿，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他无条件地尊重苏牧的任何想法和决定。
“你想要回国？”齐琰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个疑问问出口。
苏牧摇了摇头，说：“我现在脑子里面很乱，一片空白，更别说之后的打算了，只想先冷静一段时间。我只是觉得，我妈不会喜欢将她放在一个陌生的国度的。”
她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天空，突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但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知道自己终归无法落叶归根，而且现在苏母离开了，她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亲人依靠。
苏牧花了好一段时间调节心情，她没有办法做到坦然面对亲人的生离死别，在好几个黑暗的夜晚，她终究没有办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哭出了声。
是从一出生就看见的人，是从小将她拉扯长大的人，无论如何，母亲都是苏牧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她很难想象若不是母亲，她那么多那么多难熬的时刻要该如何自己熬过去。
只是生活终究只能往前看，无论你再怎么回忆，再怎么不甘愿，也终究要顺着生活。
在某个早晨，苏牧终于做了这样一个决定，她决定带着苏母的骨灰回国，落叶终究要归根，只有回到有熟悉感觉的地方，才能让苏牧多一点安全感。
她决定了之后，便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齐琰。
齐琰一开始听到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感到多意外，因为他多少已经料到了，苏牧不会继续待在洛杉矶，他看得出来，她终究不属于这里，是要回去的。
“好，我尊重你的选择，我和你一起回国吧。”因为齐琰先前已经料到，所以也做好了准备。
如果苏牧真的打算回国的话，他也会和她一起的，他在哪里其实不重要，他更想去一个有她在的地方。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在这个苏牧最需要人陪伴和最孤独无助的时候，她却拒绝了齐琰一起回国。
“不了吧，你在洛杉矶还有很多需要做的事情，可是我不一样，我也不需要陪着，能自己照顾自己，你千万不要因为我而耽误了事业。”苏牧像是已经猜到了齐琰的想法一般，在他提出来之后二话不说便拒绝了。
齐琰愣了愣，“但是”
“我知道，所以我不想，你不要再因为我而浪费任何东西了，不管是时间也好，感情也好。”
在苏牧说出这句话以后，齐琰突然觉得心里好像有一块地方空了许多，她还是说出了这句话，没有任何余地的话。
尽管他多想要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陪着她的，可是她只是摇摇头说不需要，她自己就可以很好。
这是怎样的一个人，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很多时候，都理解错了，其实，她是真的比很多人都要坚强。
他想要让时间给自己一些余地，给自己一些机会，可是她却从来都不允许，说了不就是不，不会因为任何事情的改变而改变自己的想法。
电话中似乎沉默了很久，齐琰最终只能点头，说：“好，我说过，我会尊重你的选择，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只有一个要求，照顾好自己，另外，有需要，一定要找我。”
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嘲讽地勾了勾嘴角，明明他都知道，她怎么会找他，即使有困难，她也很害怕欠他的吧，终究什么也抵不过不喜欢，纵是他那么喜欢她。
苏牧说好，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对齐琰的感谢，如果不是齐琰，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要怎么度过这段时间。
但是当她越感激他，越觉得对他亏欠的时候，就越想离开这里，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和他在一起，既然是注定没有结果的事情，她不希望他再投入太多太多，他为她做的，让她觉得受之不起的，已经很多很多了。
就在即将要挂电话的时候，齐琰突然开口了，“等等。”
“嗯？”
“你回去之后，会和他”他像是在阐述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苏牧听到这句话，愣了愣，心脏却也下意识地有一种放空的感觉，也许是太久没有听到这个人，她突然有一种很恍然的感觉。
“不会。”但是，她却很坚定地回答了，不只是在回答齐琰，同时也是在回答她自己。
决定了回国之后，苏牧很快便买好了机票，也开始整理行李，她有的时候觉得这段时间过得很慢很慢，有的时候却又觉得一切都恍然如梦一般。
离开的那天尽管她一再说过不用齐琰送，但是齐琰还是执着地要送她来机场。
在目送着她离开的时候，齐琰还是忍不住开口：“苏牧，我很喜欢你，但是，再见。”
苏牧顿住了脚步，却并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手，向他比了个再见的手势。
机场人来人往，他却只记得她白皙瘦弱的手，在和他说再见，这一次的再见，下次再相见，应该一切都不同了吧，他心里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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