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影
在这一意义上，这些协会倒是像个企业。
当然，为了能让那些会员上钩，这些协会大概也都会拿出一些鱼饵，不过鱼饵的分量，当然是受到严格把控的。
比如眼下的这个“真理学者”，抛出了一个像是“晶炼师补习班”的东西。
它有多少价值？真不好说。
也许协会越大，他们对会员的要求会越高，盘剥也会更为严重。
不知名先生再次打开了怀表，眉头蹙的能夹住一支笔，“听着……”
“我很遗憾，不知名的先生，”未等他发作，罗萨利欧将那份资料推了过去，“在昨天晚上，‘猩红锋刃’的人就已经上门和我联系过，我当即同意加入。事实证明我的选择十分明智，尤其是我在看了你们给出的条件之后。”
不知名先生没想到他会听到这番话，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这我可……”
“再见！”罗萨利欧利落的起身，下达逐客令的同时也表明这件事毫无转圜余地。
罗萨利欧当然没有加入什么“猩红锋刃”，这只是礼貌且友好的将不知名先生请出去的一种战略措辞，作为一个看上去很体面的人，这样做总好过运用一些意义微妙的族谱问候语。
将他撵到门口的时候，罗萨利欧忽的一拍脑袋，展露出微笑，说道：“请代为转告你的妻子，说她真的很棒。”
门重重的关上，全然不顾那个表情刹那变的惊悚的不知名先生。
将桌上的名片丢进垃圾桶后，罗萨利欧有了新的想法。
既然会员模式成了所有协会的共识，那么无论选择哪一家协会都意味着自己需要付出“会员费”这种东西，既然如此，自己所作的选择就必须衡量“付出”与“回报”的对等性。
九点一刻，门铃再次响起。
“您好，我所属源晶动力……”
再次将这位源晶动力的选手送走之后，罗萨利欧对这个协会有了一定理解。
他们会接纳那些被主流协会排除在外，具有奇特刻印的晶炼师，然后研究如何最大化挖掘他们的能力。另一方面，也会对一些现有的晶能技术稍作改良或者运用到其它领域，也鼓励成员的创造发明。
与传统的晶炼师协会不同，源晶动力更偏向发展和改进源晶技术，正如他们的宗旨“让技术便于生活”，这个协会的最终目的在于提高生产力，方便人类的生活。
这倒更像是官方机构才会关心的东西。
至于会员，在初次入会需要交纳两万基纳的入会费，这其中包含了入会第一年的会费。次年及以后，都需要额外缴纳一万的年费，如退不还。
源晶动力具有艾特诺联邦的渠道，会员可以用较为低廉的价格购买到新式的晶能产品，同时，也有专门的人员可以提供对晶能产品的维修。
因为它的特性，罗萨利欧已经将它排除在自己的选项之外。
此后则是持续长达两天的轮番上门轰炸，直到第三天傍晚，造访的频率才渐近趋于零。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三大协会之一的“猩红锋刃”并没有派出人员与之接洽。
大概他们不缺钱？
现在他对所谓的晶炼师协会有了个大致的了解，也终于知道协会未必都像源晶动力和真理学者那样正规。
比如邀请方中有一个叫做“我爱苹果”的协会，这个组织的成员只有创始人一个，协会主旨也只有一条，那就是研究如何料理苹果，据说他本人已经研究出了四百余种苹果的吃法。
还有一个叫做“巷道之狼”的组织，邀请者声称他们组织里都是干大事的人，具体做什么要等他加入才告知。在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并问清楚他们的所在之后，罗萨利欧决意有时间就向治安部检举揭发他们。
“也许，把地址轻易告诉他人是个错误？”
罗萨利欧稍显困顿的刮着眼眶，精神倦怠之余，努力思考着自己该怎么做出选择。
成为一名所谓的晶炼师比自己想的还要困难的多，光是那是难以轻易弄到手的材料就足以忙上好一阵。那些具有一定规模，并且有自己渠道的协会都在不经意间透露出，如果你想要得到那些材料，无一例外需要花费极其高昂的代价。
但问题是，菲特留下的现金在交完物业费之后所剩无几，虽然他有一张储蓄钱币的晶币卡，但要命的是因为记忆有些残损的缘故，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密码。
或许得想些获取资金的方法？出租房屋怎么样？
就当他以为世界清静之时，熟悉的门铃声再次响起。
“呼——”
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递交邀请函的人还没有绝迹？
他有些不情愿的从沙发里爬了出来，伸手开门。
“沃特珐……”
在开门看到来者的那一瞬间，罗萨利欧下意识的说了句家乡话。
一个……兄弟会成员？
来者的装束分明就直白的表达着“我是个刺客”这样的意思，而且他还戴着完全看不清脸的面罩。
为什么没人把他抓起来？
“我能进去吗？”兄弟会成员挠了挠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罗萨利欧想也没想就重重的将门关上。
可眼前的这个人一瞬间就抓住了门，话语里有些哀求：“我们应该谈谈，我是晶炼师协会的！”
“你一定隶属于怪装癖协会？谢谢，我对你们不感兴趣！”
“那你起码听我讲完，求你了！”
“我很忙，再见！”
“守望者！您不是想成为守望者吗，我可以提供帮助！”
不得不说这句话抓住了他的痛点，罗萨利欧心里咯噔一下，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协会最擅长的领域就是收集情报，我们可以渗透所有的角落，几乎没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请相信我，我们完全具备这样的实力！”
“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你们没有跻身最大的几家协会之列？”
“因为我们不屑！”
理智告诉他不应该相信这个人的鬼话，但出于那一丝细微的好奇心，罗萨利欧还是打开了门。
“你们协会的名字？”
“影，”他犹豫了下稍加了些补充，“影子的影……”
见罗萨利欧脸色变的有些差，他赶忙说道：“我们协会没有会员这种说法，更别说收费，一旦加入即为吾辈。作为我们的一员，你可以在这里获取所有你想要的情报，只要你能付出足够的代价。协会的所有成员都享有最大程度的自由，但有一条必须遵循的章程：‘如有背叛，必以命偿’。”
罗萨利欧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目前而言，情报对他确实很重要。
但凡这个所谓的影协会派出的代表再靠谱些，他说不定已经做出了选择。
“你说你们渗透了所有的角落？”
“是的。”
“没有你们找不到的情报？”
“是的。”
“你说你们具备三大协会的实力？”
“……是的。”
“如何证明？”
他的一只手又要抓向后脑勺，却忍住了冲动，“我是听说的……”
罗萨利欧心头生起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在勉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之后，他开口道：“你刚刚似乎很有信心的说，你们不屑与三大协会为伍……”
“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进来……”
罗萨利欧一把拍向了自己的大腿。
瞧瞧这倒霉玩意！
罗萨利欧将自己想要制造一场肢体冲突的念头压了下去，冷静思考之后，说道：“可以卸下你拙劣的伪装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叫温森，对吧？”
那个兄弟会成员在惊愕之下，摘下了那可笑的头套，满脸的不可思议：“你……你怎么……”
果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就是那个职业中介所的员工。
“首先我并不相信真的有那种全知的组织，连我想要成为一名‘守望者’这样的事都知道。于是我开始回想知晓这件事的人，在排除了一个手艺人之后，剩下的就只有你了。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我只是真切的向邀请您加入我们。请您相信，‘影’是真的具备我所说的资质的！”
“即使你拿不出任何佐证？”
“我的引荐人是这么说的，我相信他！”
这是什么理由？
再怎么说这也太草率了，但看着温森眼里的诚恳视线，罗萨利欧默叹了口气。
“你说你们可以提供足够的情报？”
“是的！”
“那好，如果你可以提供我想要的情报，我可以考虑。首先，告诉我，当我忘记了晶币卡的密码，我要怎么才能把钱从里面取出来？”
温森的眼里洋溢着自信，“交给我吧先生，明天我就可以给你答案！”
罗萨利欧对他所描绘的情报帝国当然不做幻想，但哪怕这个协会是稍微可靠些的情报组织，他也完全能够接受，毕竟在他看来充分的信息尤为重要。
出于好奇，罗萨利欧问那个略显年轻的少年：“你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这也是您想要的情报？”
“只是个普通的问题。”
温森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觉得这样的衣服比较能凸显我们协会的神秘。”
他不禁有些后悔自己问了这样的蠢问题：“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衣品很差？”
他咧嘴一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老裁缝也这么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