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崭新身份·二
告别了卢卡森夫人后，罗萨利欧回到了自己的寓所。
罗萨利欧环顾四周，没有找到那个娃娃脸的踪影。
那个亚顿人又去地底探险了？
这几天天气阴沉的很，老天随时有可能因奇思妙想再来场即兴的雨，在这样的前提下，他大概不会轻易的往老区跑。
或许也未必。
不管怎么说，在他回来之前，我最好想想该怎么从他的口袋里再撬出些钱。
怀着这样的想法，罗萨利欧惬意的将自己的身体沉进了沙发。
他从茶几上将那本《龙骑士克利夫兰》拿了过来，将其翻开。
写在序章的是一段像是模仿了祷文的文字：
“他撕碎了世俗的枷锁，解开了天性的禁锢，他将圣典中提及的不韪踩在脚底，他以双手攀越山峦，找寻那传说之中的黑色森林，他将汗水播散，以圣者的姿态自天上降下来。”
草草扫过一遍目录，罗萨利欧发觉书里每一章的标题都显得有些“你懂得”的意味，在随意翻看了几页之后，他觉得这本书就内容而言更令人感到血脉贲张。
这本书着重描写了主角对不同龙族女性的追求和深入了解，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是和开心果看的戏剧同一性质的，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这本书的书名其实包含了些隐喻。
所以这本书才会被归在情感类？
愉快的吹了个口哨，罗萨利欧挑了挑眉，“看来这里的人思想都很奔放，不会对莫须有的东西避而远之，我喜欢这一点。”
虽然遣词造句粗俗且奔放，但偶尔有些妙不可言的句子，而且动作描写的分外生动形象，看来作者一定有着多年的临床经验。
罗萨利欧有种没来由的预感，写这本书的人绝对是个挂着让人恶心的怪笑，不折不扣的胖子。
……
“我们真的要这么做？我，我们不该……”男子的心里莫名的紧张，不知是不是天冷的原因，他的腿已经开始颤抖，隐隐有抽筋的迹象。
“拿着它们，我们一会用得到！”在听说有办法能赚到些钱的时候，他满怀感激的跟着这个前一阵子还是自己的同事兼好友的人，竟然将一把匕首塞进了自己的手里。
“我从没，我从没想过要用这种方式来……我……”
“听我说，听我说，你想让你的家人知道你现在失业了吗？你能够心安理得的告诉她们你没有了经济来源，没办法再养活她们了？我记得你说过，你有四个女儿，原来你一周四百基纳的薪水就很难养活她们，现在，想象一下，如果你没有了工作，没有了钱，她们怎么活？嗯？杰克？”
“我们可以找到工作……”内心的剧烈挣扎与不安让他有些想哭，声音也变得起伏。
“工作？哈！工作！现在没人会给我们工作，失业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谁都知道，现在都灵已经没有天神保佑了！我发誓你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几十几百个人去抢一个清理厕所的活！而那些当权者呢？鬼知道他们干了些什么！听着，我们不伤害那些倒霉蛋，我们只是要拿回一些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
“不……”
“拿着！懦夫！”
月光仍旧悄无声息，只有冷风在到处肆虐。
他的手里是一盏古旧的提灯，颇有些不快的行走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上。
幽邃的夜幕让一切都显得有些阴森。
这让老巡夜人的心情变得更加不妙。
最近发生的一切都无法让他顺心，这到底是怎么引起的？
哦，最开始是那个作为早餐的该死的土豆馅饼，它为什么会掉在地上？然后再是自己住的废弃船坞，它越来越破旧了，但凡风大一些，那呜呜的声音简直是来找他索命的亡魂！还有自己半死不死的左腿，它走起路来越来越僵硬，但偏偏自己的老不死拐杖在这个时候溘然长逝，这简直不像话！还有一点！
自己的衣服又多了几个破洞，那些该死的风一个劲的往里钻。
老巡夜人裹紧了衣服，紧紧咬着自己的烟斗，将自己的愤怒向风悉数宣泄：
“吃屎吧你们！”
还有很多要抱怨的，简直说不完！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吗的！这里真是黑的要命！
街道两旁的路灯被人为的破坏了，那些治安官从来对这种问题视若无睹，哪怕把他们花在偷看女人胸脯和大腿的时间挪一点到解决问题上来，问题也早就被解决了。而且他们最近在做些什么？处理城市内的甲兽？那些猫猫狗狗？
一群饭桶！
徘徊在暗巷中的人投来些带有恶意的视线，最近这一带总是不得安宁，他知道的。
漆黑的环境和开阔的地势为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提供了便利，左边巷子里的拐角有两个，那片矮灌木丛后面有一个，自己身后还有两个蹑手蹑脚的蠢货，他们以为谁都跟他们一样蠢？
“废物！”
老巡夜人喷出一口烟，忿忿的啐了一声。
那些歹徒十有八九是游手好闲的失业者，至于为什么最近多了这么些废物？都是他们自找的！
他们从来就像被生活阉割了的犬科甲兽一样活着，一个劲的摇尾乞怜，时刻摩挲着你的裤腿求你低下头看它一眼，如果它们能就此拿到一片面包，一个烙饼，即便你给了它们一个耳光，它们也只会服服帖帖的感激涕零。在那之后，它们就会故技重施，以此来获取活下去的，直到失去了身而为人的觉悟和追求，将自己当成真的牲畜。
而都灵最近的大规模失业浪潮，则让他们体会到了即便匍匐在地抛却尊严也只得忍饥挨饿的日子。
所以他们开始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以抢劫和偷盗为主，也许还有些别的？
一群可怜到气人的废物！
人，唯独不该失却梦想！
他重重的吸了口烟，带些愤怒的对着黑暗中的他们斥道：“回去！快滚回去！你们指望从我这样一个老头子这里拿到什么？我什么也没有了！没有了！”
提灯的火焰摇曳着，看上去有些兴奋，但舞动的火光在黑暗中无法驱散那些人的贪婪，反而促使那群歹徒更快的锁定了目标。
拿着匕首的歹徒——前一阵子或许他们还有着正式的工作，是一个银行职员，一个推销员或者是个律师，但现在，谁也无法抹去他们被贴上的穷凶极恶之徒的标签。
他们从早已隐蔽起来的地方倾巢而出，刀具的寒光已经能映在老巡夜人的脸上。
“别动，小声点，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我们不会伤害你！”
老巡夜人很快发现，眼前这个持刀歹徒的同伙已经堵住了去路。
“滚开点！我没空和一群废物浪费时间！”
“你说什么，老头！”
歹徒又靠近了一步，手里的刀已经开始躁动。
“听着，我们没那么多时间，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我们会放你走的。”
但他只是默默的吸了一大口的烟，这一动作加剧了烟草的燃烧，促使烟嘴里泛起些殷红的光。
在这一瞬，一股带些寒冷的灰雾拂过了他们，那群歹徒只感到手上传来一阵麻痹，接着就是匕首掉落在地的声音。
直到半分钟后，手臂才传来极度的剧痛。
“啊——”
“我的手，手……”
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就从剧痛转向了黑暗中的那道幽森火光，一时间，恐惧从心底深处肆无忌惮的蔓延而出。
这个老家伙，这个老家伙……
“怪物，怪物！”
不知是谁先说了这么一句，一时间，歹徒马上连滚带爬的跑开，甚至连疼痛都无暇顾及。
老巡夜人看向一旁，因为没有路灯，远没有月光，几乎无法看清那个人的面目。
那个人手里握着一把散发着荧光的狭长利刃，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老巡夜人斜睨着那个影子，刚刚在一瞬击退那些歹徒的剑式充满了干净利落的暴戾和花瓣凋零的决绝，毫无疑问，这出于一个剑术大师之手。
“我不认识你，也没叫你帮忙！你自找的！”老巡夜人的鼻子发出“哼哼”的声音，没好气的说道。
“我们是为了情报而来，有关‘遗物’。”
老巡夜人深深的吸了口烟。
男人冷漠的说着：“我们会给出符合你身份的价码，而我们想获取的情报只有一点，‘那把剑’是不是存在于都灵王都？”
他将嘴里的烟重重的喷了出来，轻蔑的看向那个影子：
“吃屎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