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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大江东去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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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行园中何咸弄权势,驻香案祸事巧成双

何瀚文还记得自己当时拿个树枝儿在土里划拉算式,当初只不过是无聊想要算算院子里有多少盏油灯。

不过他的一番举动被小竹给看到了。好在小竹是他的奴婢,主子在做什么,奴婢自然是不会多嘴的。不过何瀚文依然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将土上的算式清理干净。

这个时代还没有算式却已有数术,想必这些下人也不懂。不过何瀚文知道,自己的一番表现实在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三岁东汉孩子。若是被有心人看了去,以此做文章,他在何家园子里可就更要被看作是怪胎了!

何瀚文心里清楚地很,自己的生母在生下自己当天就死了,而自己的脖子上有个星型胎记。自己本来就是没娘的人,又有留言流出,叫自己什么“小黑皮”,听来就不是什么好话,一定是作践自己的。穿越前那些电视剧里可没少演,园子里那些腌臜的勾当,估计可比电视剧里面演的还肮脏好几倍呢!

自己若是想要安安稳稳的长成,恐怕十几年都得夹着尾巴做人了。

“二少爷惯会弄些小玩意儿哄着咱们这些奴婢开心,您可别整这些,让夫人知道了,又要训斥一番,连带着小竹也受罚。”快到内堂,巧儿出声提醒道。“此去小心着,少爷近日烦闷,怕是又要欺负二少爷了。”

何瀚文点了点头,稚嫩的面庞显现出些微些凝重的样子:“吾自有决断,汝且宽心。”言罢,除履,登堂入室,便见着两夫人跪坐于堂内席间,一少年立在一边,正是何咸。四侍女各自持香、茶、卷、扇,分侍于后。

何瀚文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裳,上前恭恭敬敬的对着二位夫人作了个揖,他还记得右手抱拳在内,以左示人以显示尊敬与真诚。

“瀚文拜见母亲、赵夫人。”礼毕,他又立起身子,对着旁边站着的何咸又施了一礼,然后低头抱拳缓缓后退到下侧。

“嗯,叹之免礼。”刘氏挥了挥手,何瀚文便抬起头来。

“此乃老爷庶子,名瀚文,字叹之,妹妹以为如何?”刘氏便连瞧也没瞧何瀚文一眼,兀自对何苗的妻子赵氏说话。

赵氏端详着何瀚文,少倾便说:“倒是懂规矩,学礼了吗?”

何瀚文立刻再作一揖,恭敬的答道:“母亲和兄长时刻勉励,不敢不学礼。”

赵氏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挥手说道:“嫂嫂教的好,汝等自去玩耍去便是了。”何瀚文与何咸便退出内堂,小竹和巧儿跟着,进了院子。

众人出堂室,少倾,行至园中。

何瀚文满心不耐烦看见嫡母刘氏和长兄何咸,冲着小竹勾了勾手指,便要先行离去。谁知竟是被何咸喝住。

“弟弟且慢!”已然十四岁的何咸背着手,装模作样的做派让何瀚文心生厌恶,但受制于庶子身份,在这个时代,他若不想被教训的太难看,就不能正面顶撞自己的嫡长兄。

因此,虽然何瀚文早就料到自己绝对会被刁难一番,但终究是没跑掉。若是对何咸的问询不搭不理,恐又失了分寸,落人以口实,那便真真儿是失了礼。假若被告上一状,以庶子身份,少不了要受上一顿家法,那才是大大的不智。

“兄长。”何瀚文心里拿定主意,决定做足表面功夫,因此他慢慢转过身,低下头恭恭敬敬的行一礼,准备听训。

“叹之何故晚来?”何咸此时正准备露出真正面目,不过就像鬣狗不会马上露出獠牙一样——他喜欢看猎物在手中挣扎生存的样子,便也不再所谓兄友弟恭,反而拿起如兄如父的架子来,直接称叹之了。

何瀚文:唉,这一关又要过不去了。我可没招惹这对母子,怎么总是针对我?要忍耐啊!何瀚文。想想你的美梦,想想你的霸业。这个道理实际上就和玩游戏一样,有输出的前提是得先活着,那么想做事情,也得先活着才行啊!我看这何咸是不弄死我不罢休了,怎么对付他呢?

何瀚文假装惶恐的样子,小小的身体笨拙的向前一躬身,作了个揖,然后说道:“今早贪睡,小竹早先来唤,梳洗穿衣便是迟了,还望兄长见谅。”说完长弓不起。

其实,何瀚文本可以完全推脱掉这些事情,不过他最了解他的这个兄长的性情。何咸表面上装作一副勤奋好学,道貌岸然的样子,实则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何咸最喜欢的就是仗着自己嫡长子的身份,在家里吆五喝六,对家里的婆子,小厮和奴婢动辄便要打骂。

而且最可恨的是,他每次都喜欢找借口,至少从明面上绝对挑不出他的错处来。这也正是何瀚文看不起他的地方,在何瀚文的感官中,你若是满腹经纶,身怀国家大义,便是霸道些,也算你实乃栋梁之才。然而,学问不成,脾气不小,整日里只会鞭打奴婢。

这便是最让人不耻的地方——以欺凌弱小而显示自身的高贵和qiáng大。这不是真的qiáng大,而是外qiáng中干的废物发出的可悲怒吼罢了。何瀚文作为一个穿越者,本就对这个时代的阶级非常不满。

何瀚文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风霜高洁。但是可也见不惯这样欺辱别人的。即使他知道在这个时代,士族垄断社会地位,下等人就是没有尊严可言,而自己也需要融入其中,才不会被视为怪胎。但是他依然想要在一定程度上,让这些下人们过的好一点。

他知道,在这个时代,温饱尚且是巨大的问题,就更别说什么尊严了。不过,何瀚文认为必要的善意可以收买人心,在将来一定能成为助力。

何瀚文哪里肯让何咸得手,若他为自己开脱,小竹必然被逮住错处,狠狠地毒打一顿。小竹今年才9岁,虽然比何瀚文大5岁,但是也是自己生母院子里的奴婢。他对小竹可亲着呢!怎么忍心让她挨打?

况且,这只是一说。另一说,小竹是自己身边儿的人,打了自己的奴婢,跟打自己的脸有什么区别?若是自己作为主人都不能保全一个奴婢,那么自己在这个士族垄断社会发言权的时代,也算是生存不下去了。

至少,他不希望小竹受到伤害。何瀚文并不是一个天真的人,或许,在穿越前,在他年轻的时候,他也天真过。不过,随着在社会上打拼多年的经历,再温暖的心也会逐渐变得冰冷;再真诚的人也会失去温情。更别说,他从来不是一个高尚的人,相反,他是个自私鬼。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何瀚文这样看不起何咸的原因,也暗中揭示了何咸对他如此厌恶的原因:何咸是伪君子,而何瀚文则是真小人。

“哦?叹之一项勤勉,今日怎得倦怠了?叔母远来是客,叹之如此便是失了礼数。”好一顶大帽子!何咸给何瀚文网罗这么个罪名,气得何瀚文竟都有些咬牙切齿。

偏的如今何瀚文还推脱不了了,这就让他十分尴尬,现在是进退维谷。

“看来,无论如何,这顿板子是避不过去了!”他想,因此,便下定决心,定要先护了小竹周全,再做打算。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瀚文可不是君子,他是小人。所以,他当下便开始思忖如何报这一箭之仇。在以往的经验之中,他太了解如何对付伪君子了。那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付伪君子,你要么忍耐,要么就反击,狠狠地反击。只有你打疼了他,他才会稍微消停几天。

自然,等到这群伪君子的脸皮养好了,他们便会再次跳出来,仿佛他们的脸皮还存在一样,殊不知,自己的脸早就已经如流沙逝于掌中,一点一滴的,没有了。

“弟自知失礼,此实乃弟之过。弟日后便谨记在心,不再犯此失礼之事。望请长兄及母亲勿怪!”说完,即刻把小竹护在身后。

“叹之以为此事便轻轻揭过了?”何咸冷笑着,他有点失去耐心了。

何瀚文此时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此刻他也只能忍气吞声,小心伺候着,只从牙缝里狠狠的问道:“兄欲意何为?”

何咸此刻很享受这种感觉,当然,何瀚文也绝对不相信望着自己的何咸会感受不到他眼中的怒火和恨意。若是目光能够杀人的话,此刻的何咸便早就被万箭穿心而死了。

何咸当然感受的到,但何瀚文越是用平静来掩饰他内心的愤怒,他就越兴奋。此刻,他觉得自己仿佛成为了天地间的主宰一样,可以恣意妄为的宣泄自己手中的权利。

当然,这本就是何咸自己给自己炮制的一副包裹着甜美糖衣的毒药,但他乐意吃,也吃的开心,至于是否是饮鸩止渴,那又有什么可以被在乎的呢?反正现在宅子里除了父亲和母亲,他何咸就是最有权威的人——一个庶出的弟弟,丝毫不能被他放在眼里。

碍于父亲的面子和自己的伪君子形象,何咸不能像打骂奴婢一样恣意妄为,但若是用上兄长“训诫”弟弟这个理由,那么无非是非常漂亮的了——从大义上完全站得住脚。

于是,何咸就像是奉旨讨逆一般,高高在上的定下了何瀚文的诸多“罪行”,就像在宣读一片檄文。

“庶弟瀚文,嫡庶不分,长yòu无序。今疏于勤而怠于懒,以致内堂失礼,故罚汝于兄侧侍奉墨宝一整日,汝可服气?”何咸似乎早就编织好了罪名,只等宣判一刻,否则哪里能如此雄姿勃发,酣畅流利?

“孔雀。”何瀚文小声嘟囔道,这也欺人太甚,纵然是何瀚文已经决定忍气吞声,也不免嘟囔出来,这实在是难以忍耐。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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