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戏精
顾泉换好以后出来，见着袁野将房间的灯关了，只开了下桌的台灯，翘着腿坐在桌前，打开电脑在看一些资料，顾泉只瞄到了一些英文，还有很多大写字母组合不认识，看起来很复杂的知识。
顾泉穿着的是袁野给她的棉拖，所以袁野穿着的就是洗澡用的凉拖鞋，顾泉爬上上铺之前，把棉拖踢给他：“呐，穿这个。”
袁野换了鞋，头也不抬的继续看资料，还戴上了那个银边框眼睛，看起来禁欲又冷漠。
“你不睡了吗？”顾泉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半了。
袁野淡淡道：“你睡吧，我查会儿资料，写论文。”
顾泉懒懒的“嗯”了一声，然后翻了个身蒙上被子，倦意十足，被窝里都是袁野身上熟悉的味道，有金纺的味道，也有消毒水的味。
袁野手头的论文倒也没那么赶，只是觉得顾泉生理期不舒服，两个人抱在一起睡她肯定睡得不香，干脆将床铺腾给她，自己熬个夜，明天顾泉走了再补觉。
他倒也不会去睡室友的床，有些不礼貌。
袁野学习起来就很沉浸，效率很高也不会走神，所以从两点到早上六点，一眨眼的事，六点多外面天还有些黑，袁野摘下眼镜滴了解乏的眼药水，又按了按太阳xué，熬了夜之后的大脑还有些懵。
他站在床头看着顾泉，睡觉蜷在一起蒙着被子，像是个小兔子，不怕闷吗？袁野伸手将她的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黑sè头发的后脑勺。
他找到烟盒，披着棉服跑去阳台抽了两根烟，早晨的天虽然黑但是亮的也挺快的，等到天蒙蒙亮，从阳台往外看可以看到有人活动起来了，袁野习惯的将烟蒂弹到多肉上，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两下。
是莫莉发来的。
莫莉最近追自己的劲头很足，因为袁野最近都是医院学校两头跑，所以也没见着两次她的人，不过莫莉总是会发给他消息，问他吃了没，睡了没，忙什么，还絮絮叨叨说她的事。
微信那个小星星就是莫莉发来那句“我想你了”掉落下来的，袁野以前撩妹的时候会说，貌似也会掉，但这次他才记着了，留着去逗顾泉的。
莫莉问他：“袁野，醒了吗？我待会儿去食堂，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带过去。”
这是要来找他的架势了。
袁野觉得有些奇怪，想拒绝，但又觉得多此一举，直接没理她。
不过他倒是觉得饿了，靠在那点开外卖软件，他估计顾泉也不会睡到九十点钟，所以点了两人份的粥和包子，正此时，耳边听到顾泉沙哑干涩的声音：“……我不想吃包子。”
袁野转头，看到顾泉迷糊着眼睛，看着他手机页面的还未支付的订单，因为刚睡醒，脸有些肿肿的，整个人看着很虚。
袁野把手机递给她，“那你自己选。”
顾泉缩到房间里，阳台太冷了，袁野将手里夹着的烟给灭了，也进了屋子。
顾泉点了一家的三明治和咖啡，然后递给袁野，“你吃他家吗？”
顾泉没睡够，有些乏，靠在袁野的转椅上，眼神有些呆，她还需要醒觉。
这家又卖西式早餐又卖中式的，还有豆浆和皮蛋粥，袁野说道：“你要不要再来碗粥？咖啡换成豆浆吧。”
顾泉歪头：“也行——咖啡为什么要换成豆浆？”
“咖啡因会刺激神经和心血管，生理期不利于女性zǐ gōng收缩。”袁野挑起眼尾，“还喝吗？”
顾泉“嗯”了一声，斜着眼看他，“你到底是学妇科的还是心脏外科的？”
袁野：“经期不能喝咖啡，这是常识好吗？”
顾泉笑：“以前睡的小姑娘教会你的吧。”男生不会关注这种方面的常识，顾泉很清楚。
袁野撇撇嘴，低头提交了订单，半个小时送到。
袁野抽了两根烟，顾泉抬起袖子捂了捂鼻子，“你抽烟？”
“嗯，怎么？”
顾泉皱着眉，她不喜欢闻到烟味，一闻就头晕脑胀的想吐，但是她和袁野也不算是什么耳提面命的关系，犯不着干涉别人的喜好，于是她没回答，翻到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来夹层里一直带着的一次性牙刷，起身去洗漱。
袁野跟着她，顾泉对着镜子刷着牙，听到袁野问：“我抽的不是很经常，两个月才能抽完一盒。”
顾泉没看他，只是含糊的点头，“哦。”
她似乎不需要知道吧。
顾泉洗漱完就回去坐在椅子上玩手机，刷微博逛b站，看一些博主分享穿搭和日常vlog，洗手间传来哗哗的水声，袁野冲了个澡。
等他吹干头发时，手机正好响了起来，是外卖到了，要下楼取。
袁野下楼刚拿了外卖，就听到有人在自己，他闻声望去，是莫莉，穿着樱粉sè羊羔毛外套和黑sè的裤子，扎了个丸子头，手里提着从食堂打包来的粥和牛肉饼，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莫莉走过来，低着声委屈道：“你看到我的消息了吧？为什么不回我呢？”
袁野冷淡着脸：“没看到。”
莫莉看他买的是两人份的，猜到顾泉一定还在他宿舍，自己就没来晚，她不愧是当过临时演员的，眼泪说掉就掉。
“你都有功夫点外卖，怎么可能没看我消息？”
这个点正是早上宿舍出门拿外卖抑或是有人准备去食堂图书馆的时候，来往人很多，瞧着一个男生冷漠着脸，面前站着一个可爱苗条的女生，都会多看两眼，有人认出来是袁野，袁野虽然低tiáo，却是很出名的。
袁野懒得理她，觉得她有点戏jīng上头了，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转身就进了宿舍，上楼回房间。
在他转身后一两分钟，莫莉也跟了上去。
男生宿舍管的松，女生进去找男朋友，宿管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有男生只穿着裤衩迷迷糊糊的去接热水，就看到一个女生眼冒泪花的站在308室门口敲着门，嘴上念着：“袁野！你开门！”
这下清醒了，男生还去熟悉的宿舍叫醒还在沉睡的室友，让他们来看热闹。
紧接着，袁野将门打开了一半，面sè冷凝，眉心紧蹙，明显不悦，他盯着顾泉冷声道：“你有病啊？”
莫莉没被吓到，她身后是十几个看热闹的男生，她大力将门抵开，大家便都能看到一个身材瘦削的成熟女人正坐在书桌前一边看剧一边喝着粥。
原本顾泉以为是袁野的同学，倒是淡定着没太关心，当听到袁野那么说话之后，便放下手里的勺子看了过去，居然是莫莉，且还不止莫莉一个人，她有种被围观了的别扭和局促。
她走了过去，站在袁野身侧，双手抱xiōng看着莫莉，她个头比莫莉高一点，气质上偏成熟知性，头发简单地扎了起来，有些凌乱的美，整个人气场还是很足的，显得莫莉很尴尬。
但莫莉这些年混下来，可不是吃素的，小家子气有小家子气的有势，只见她眼睛眨了眨，泪水就掉下来了，她指着顾泉，抽噎的看着袁野说道：“你不是说你单身吗？怎么和她在一起？还带来了宿舍？”她嫌恶的吐了个词，“狼狈为jiān。”
袁野见着那么多同学都围过来，有种看撕bī大戏的架势，再加上莫莉一副受害者的样子，他琢磨过来莫莉今天演这出戏，不是因为真的喜欢自己，而是冲着顾泉来的。
她看上去像是被背叛了的可怜人，大家的焦点自然就会放在这样陌生且成熟的女人，自然就会产生个观点——袁野劈腿了个年上小姐姐。
袁野拉了拉顾泉，对她说道：“你回去，我来处理。”
顾泉没动，还是居高临下的打量着莫莉，莫莉哭得梨花带雨，嘴上说着：“我给你发微信你不回，还给你带了早饭过来，结果你和泉姐在这里打情骂俏——你不知道泉姐是我打工时的组长吗？而且她是有男人的！”
一众的看客越来越多，听了莫莉的说辞，唏嘘了下。
袁野冷声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他xiōng闷得很，觉得可笑又滑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收拾她，太阳xué隐隐跳动着，下颔紧绷，他想直接关门，眼不见为净，等到事后再处理她这个戏jīng。
而莫莉此刻也算是达到目的了，准备迅速抽身走人，骂了他和顾泉一句“你们俩，不要脸！”，就转身准备离开。
顾泉此刻开了口，轻轻叫住她：“莫莉，等一下。”
莫莉狐疑的停下。
顾泉转身去拿了手机，折返回来低头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找着什么东西，用众人都能听到音量，关心的问道：“莫莉啊，你之前因为当总监小三被开除，所以脑子受了刺激不正常了吗？jīng神分裂症？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莫莉瞪她，反驳道：“你乱说！我才进公司一个多月，人都认不齐！明明是你当的小三，泼脏水给我……”
袁野眯了眯眼，觉得莫莉是自作聪明的蠢坏。
顾泉找到那个文件了，她脸上还是那种客气的微笑，但看向顾泉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和嫌弃，她打开那个视频文件播放了起来，里面正好是前一阵子吴总老婆在轰趴抓住莫莉打巴掌的画面。
顾泉把音量开到了最大，所以大家都能听到当时吴总老婆廖萍萍愤慨至极的骂声：“你个贱人！……你勾引我老公！仗着年轻破坏别人家庭！贱人！小三！”
视频可以给人最直接的感官冲击，莫莉这场仗已经输了，一如那天在轰趴，百口莫辩。
众人仿若身临其境。
莫莉一张脸惨白，眼睛也不流泪了，而是恨意，她扬着手臂就要打顾泉，袁野见状，率先拦住了莫莉的手，甩开了。
莫莉被袁野推了下，往后退了两步，撞到了一个男生身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泉上前来掌了一耳光，“啪——”打得非常响亮，听着就疼。
顾泉冷眼垂眸看她，嘴角还是一抹得体的笑，“你叔叔前一阵子对我性sāo扰，我没找你叔叔和你算账，你自己倒是送上门来了。”
莫莉捂着脸，已经有些懵了。
紧接着，顾泉温声道：“我知道你喜欢袁野，一直追他很久了，但是袁野已经拒绝你了，你这么死缠烂打，还装腔作势——小姑娘，做女生，不要做这么贱的。”
有几个男生觉得过瘾，“哦吼”了一声，是在笑话莫莉。
莫莉落荒而逃。
始作俑者都走了，顾泉回了房间，袁野自觉关上门。
顾泉还是好胃口，粥不烫了，温热的，她坐在那埋头吃了两口，察觉袁野抱xiōng站在旁边看着自己，挑眉问道：“你不饿？”
袁野笑道：“你从哪里这么快搞得视频？”
顾泉：“那天有同事拍了发在小群里，我保存了的。”
袁野失笑：“顾泉，你还真是不好欺负。”
顾泉有些得意，刚才莫莉的事，仿若是蚊虫叮咬，她一贯总把自己置身事外，本不想给她难看的，但莫莉说话扯淡骂人难听，顾泉就要反击一下。
她说道：“你也挺不照顾女生的。”他抬手推莫莉的那一下，力道很大，她看出来了。
袁野坐在她身边，狭长的眼微眯，嘴角是愉悦的弧度，他问顾泉：“莫莉发给我过，你那天晚上被她叔叔sāo扰的照片，你知道莫莉怎么说的吗？”
顾泉早就猜到了，那天莫昊开车纠缠自己，而莫莉却不在身边了，肯定没那么简单，果然，莫莉一直在后面偷偷跟着。
袁野把和莫莉的聊天记录找出来，发给顾泉，顾泉一边看，一边下粥吃，觉得好笑。
莫莉这样说的：“我上次和你说过这个组长吧？她居然勾引我二叔，要坐我二叔的车。”
顾泉觉得认识了袁野以后，经历的很多事情都很奇葩，也很好笑，她居然会成为别人wū蔑的对象。
好在她不是深受其扰的人，见招拆招吧。
顾泉不会在乎海城医科大学接下来会有什么八卦，可能会说袁野带了一个社会上的女人来宿舍了，还说两女争一男打起来了……她是局外人，无所谓的。
吃完早饭，袁野是把她送到校门口，给她打了车，经历过一夜的大雪天气，入眼望去都是银装素裹，空气清新冷冽，顾泉的羊绒靴是高跟的，路上的雪被行人和车辆踩成了冰路，很滑。
顾泉问他：“今天怎么不抱我了？”
袁野拉着她的手，带着她走，低声道：“你已经很嚣张了，不能继续惯着你了。”
顾泉哼笑，觉得袁野现在对她讲话越来越奇怪，又不是男女朋友，怎么用惯这个词。
顾泉道：“那你还送我干嘛？”
袁野有些郁闷的轻叹口气，懒得理她了。
要说为什么，大概是潜意识里，还想再多和她待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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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野之后的半个月也还是挺忙的，也没说要见面，顾泉觉得比起之前一周一次的见面，如今这样拉长频率其实是一件好事，意味着慢慢的就冷淡下来，袁野觉得没意思了，顾泉就可以找他要照片和视频了，再接着，就可以成为陌路人了。
两个人还是照常一起约饭吃，不过两个人都太忙了，苏泽两个工作做着，顾泉则是接了新客户，老客户也还在维持着关系要处理些杂事，总是要加班到晚上十点多，整个人就是觉不够睡，也没有多于的jīng力去处理感情。
所以她和苏泽依旧这么不温不热的相处着，顾泉说圣诞节晚上有个东野圭吾的舞台剧打算去看。
苏泽愣了下：“舞台剧？要我请假和你一块去吗？”
顾泉笑着摇头：“不用啊，我已经订好了，抢到了一张前排的。”
苏泽嘴角下撇，内心有些复杂，他以为顾泉没有自己陪伴的圣诞节，是会郁郁寡欢的，却没想到顾泉像是没事人一样自行安排好了节目。
他看向顾泉，那张清淡的脸，总是不冷不热的，不过最近看向自己时的眼神和笑容都是炽热的，他以为自己对顾泉来说，是特殊的存在了。
不过正因为顾泉这样的克制冷静独立，苏泽才会被她吸引到，这么想，倒也舒缓了一下心里的不悦。
苏泽帅气的脸笑起来，对着顾泉说道：“下次要是有舞台剧你想看的，可以先和我说，我看看什么时间方便，我们一起去。”
顾泉点头，“好啊。”
在海城一个人独居，有时候就会去逛逛展览，听听音乐会，看看舞台剧，反正一两个月一次，开销也不算很大，纯属放松，顾泉还蛮享受的。
有时候庆幸自己不追星，不然的话，追演唱会见面会的开销那才恐怖。
苏泽下了个大麦软件，翻到里面的演出展览之类的，看了下价格，有些咋舌，就像是他没吃过人均八百的牛排，这种一次五六百甚至可以上千的舞台剧演唱会，他也是没去过的。
但没关系，要追女生，就是要舍得花钱，这是所有男生的共识。
而且有这种爱好的，必定手上也宽裕，家庭也小康甚至富裕，苏泽这么想的。
他结了账，今天下午没有拍摄，海底捞那边上的是白班，五点多就可以下班了，于是他问道，“泉姐今天也要加班吗？”
顾泉慢吞吞的吃着咖喱饭，咽了下去，回答道：“估计是——怎么了？”
这天是周三，很普通的工作日。
苏泽笑道：“我今天晚上闲下来有空，想着泉姐要是也有空，带你去我朋友新开的网红店去喝nǎi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