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6-977(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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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基会新的秘书长到位之后,运行已经规范了。对于各省市希望工程实地巡查,也在半年之后全面结束并有了结果。
问题是有的,但有些问题的产生并不像社会上的广泛说法,有其特定因素。只是,有个别地方确实存在少数资金截留、或者变相套取捐款的行为。这方面比较严重的就是舟山省了,而且还与常务副省长袁清脱不了远干系。
大致的情况,希望工程捐款拨付到地方之后,省里把资金指定到了省城郊区的几个街道,而实际建设呢,却把原来几个私人准备建设的学校“盘”了过来,钱就进了私人老板手里了。对这一点,曾家辉其实早有所察觉,这算是有点公报私仇的嫌疑。
不过,事实俱在,他也不避讳,好在这些事不是他亲自去查证的。
举重若轻的看过调查报告之后,曾家辉让起草报告的人员写了几百字的说明,以此作为报告的扉页,其中就三点:第一,查证的范围,第二,存在的问题,第三,相关的建议。
对这几点,他作了亲笔修改,尤其是第二点,他在结尾处写上了一句话:个别省市的副省长牵涉其中,希望工程实施规则受到地方行政权力的损害。而在第三条建议中,他则是避重就轻的建议相关问题由有关纪检部门进一步核查处理。
有了这个说明,《报告》送交到有关首长手里,看起来就容易了,而且也算是先入为主引起了共鸣与重视,大笔一挥:查!
于是,一个月之后,舟山省的常务副省长首先就受到了一个党内严重警告的处分,好在他没有把钱揣进自己的腰包,加上上层还是有人出面说情,才免于其他处理。虽然常务副省长一职暂时无虑,但要想前进一步的可能性已经没有了。
以省委书记汪正山为首的舟山省委、省政府还对此作了书面检查报告。
曾家辉总算是报了一箭之仇。
量小非君子,但有仇不报也不是他的性格,自从汪正山任舟山省委书记之后,对他这个前任省委书记秘书开始从基层干起来的官员是一次又一次的打压,袁清对曾家辉所做的一切就更不用说了。曾家辉从舟山调入京城之后,其实心中还是有一个结,那就是自己不在乎这点小气,但也不能病退的老领导高天成心里不好受啊。
所以,一切的一切,前因后果的才人了这个《报告》的说明,也才有了舟山的书面检查。这份检查报送国务院的时候,抄送了团中央。
看到这个检查的时候,曾家辉已经明了,不仅袁清的仕途到头了,恐怕受累的还不会只有他一人,可这已经不是他关心的内容。
不知不觉,任团中央副书记已经三年多了。他也在江部长的顺利操作之下,意外的在头上套了个党组书记职务,虽然是副书记兼任,但总算是四十出头就混上了正部级位置,哪怕这个正部级与当初的副部级在权力上完全等同,可毕竟级别上去了,这在我国这样的政坛中,当官就讲的一个级别问题,其次才是实权。
他此时也想趁着正值壮年,换个实权岗位干干,可他曾经有意无意的在江部长面前提过,江部长只是一笑,“不要急。”
中组长让你不要急,他还能咋样?
这种情况他也想得通,江部长在部长位置上都快十年了还没上一步呢,自己这从副部到正部才用了三年半的时间,相比之下,确实应该沉住气。
他对自己这个头上套的党组书记虽无多大兴趣,但在外人看来,那就是即将迈向更高一步的台阶了,正部级领导的岗位变动,那可是举足轻重,既有可能直接到其他部委任一把手,也可能调往各省市任书记或者省市长。因此,他在团中央的地位是随着这几年管理基金会与权益部工作的声望与日俱增。
内部人士都在纷纷揣测,这位从地方上入主团中央的曾书记,恐怕不日就要腾飞了。
他对此只能谦虚,“我这个党组书记是虚的,较不得真。”
党组书记无论是在团组织里,还是在政府机关,确实是虚的。我们国家实行的是行政负责制,而在党委部门里,则根本不设党组书记,所以他的说法是对的。
这当然只是对内。
对外就另当别论了。
这一天,一位台湾的商人要向希望工程捐一大笔款项,但前提是想希望工程方面能有负责人一起交流一下,顺便深入了解有关管理运营方面的事项,表示因此才能对捐款放心。
这种要求不过分。
鉴于对港澳台同胞的重视,希望工程办公室把这一情况汇报给了分管领导曾家辉,曾家辉异常关注这些内地以外的捐款人,希望通过他们进一步带着其他人积极捐资助学呢。
他决定亲自陪陪这位台商。
见面一番谈论与交流之后,曾家辉以私人名义请台商一起共进晚餐。这是他的真诚意思,台商也甚至为领情,欣然同意。
“曾书记,这书记一职怎么到处都是,从上层到各部委,再到下面的省市县乡什么的,到处都设了书记,您也成了团中央的党组书记,为什么要设这么多呢?实际上看,有政府就行了嘛。”
酒席上,这位台商没话找话说。
曾家辉不知他是真不知,还是装逼,只好道:“党政分开这是我们加强党内监督,实行党务与政务分别的一个重要制度,历来就有。台湾省好像更为复杂吧,还有多个党派呢。”
“我只是商人,不太懂这方面的东西。”
“哦。”
这倒难怪,商人眼中虽然重视官员,但不会去重视管理这些官员的体制机制发展与演变。
台商却没就此打住,他似乎还有许多疑问,“书记是干什么的呢?”
曾家辉看他实在像是不懂的样子,知道解释深奥了他也听不懂,想了一会儿,道:“怎么说呢,打个比喻,就拿人来讲吧,行政管形象,书记管气质。”
“可在你们企业厂矿里,书记能做什么?”
曾家辉慢慢的听出来了,原因这家伙在对内地企业的了解过程中,知道咱们的国有企业里都设了党委书记或者党组书记之类的职务,级别还与董事长、总经理同等呢,只是管理权限方面略有差别罢了,看来这台商对这个感兴趣了,是不是他在自己的企业里也要设上一个?
想到这儿,曾家辉盯着这位台商,见他一副文雅之相,也算是个文化人的样子,于是道:“厂长管价格,书记管价值。”
文化色彩还是很浓的,表达也算准确。
“书记挣钱吗?”
台商自然早懂这层意思,不过看他的眼神,显然有些不怀好意。
曾家辉淡然的反问道:“你没对企业里的书记与总裁作过比较么?”
“我认为在企业里,钱是第一位的,老总才算牛b吧,这也是社会上普遍认可的。”
“是吗?”曾家辉淡淡一笑,道:“这世界上有两种人最牛。一种是有钱人,多金、硬通,该牛;另一种是有信仰的人,耶酥、战士,就像那些书记……。但这两种人还可以作一个价值比较,我个人认为,有钱人确实算牛b,但有信仰的人可以算牛a……”
“呵呵!曾书记原来是这么看待牛b的人。”
台商只的目光一下变得纯净,如睹天人了。
一餐下来,分别之际,台商见曾家辉竟然是自己开着一辆旧的捷达车,不由诧异的道:“曾书记,你怎么还自己开车?”
曾家辉很理解台商的意思,不是问为什么自己开车,主要是想问为什么开这种破车,他倒是不足为怪,要是这家伙知道自己开的还是一辆车的话,估计更要笑话了。
其实,在京城,像曾家辉这样的干部,早在做副书记的时候,已经配了专车与驾驶员了,可他为了图个方便,还是坚持自己开私家车,上班的时候,如果有什么公务上的事,倒是会叫驾驶员的,一般像这种下班后的吃饭什么的,他觉得没那个必要。
他淡淡的道:“我进京之后,一直自己开车。”
“那你牛b!”
台商仿照西方人的样子树了一下大拇指,但曾家辉看不得这种崇洋媚外之术,台商也是中国人不是?为什么要在同胞面前一再提牛b、还做这样的动作?他有点不待见了,摇头道:“我不是牛b之人,如果真要跟这牛字粘一块儿,也就牛a合适一些吧。”
“对对,曾书记是有信仰的人……”
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台商,曾家辉轰了一下油门,二手捷达咆哮而去。
曾家辉没有立即回家,不按时回家在他这儿已经形成一个陈规陋习了,家人也是见怪不怪。他开车直接去了老领导高天成的家里,已经有许多天没去看他老人家了。
老领导、老部下,这一对搭当了近十年的尤如父子般关系的一老一少,坐在书房里聊着天。
曾家辉掏出烟来,向老领导高天成面前伸了一下,“您要不要来一根?”
高天南看了一眼,又向门口扫视了一下,这才慢慢伸手掏了一根出来,先是拿到鼻子边闻了一下,“好香!”
曾家辉笑了笑,赶紧起身去把书房的门关严实了,返身回来才给高天成把烟点上,“阿姨还是不让您抽?”
“是啊。”
高天成很享受的吸了一口,“老婆子总是唠叨吸烟有害健康,可这不吸烟,一天还真有点不习惯。”
想想也是,以前做省委书记的时候,思考问题的时候,要是手上不挟上一支烟,考虑问题就总是抓不住重点,而且即使想出了答案,总是怀疑还有什么地方想不周全,只有抽上一支烟,认真思考一番,拿笔划拉一下,这样才觉得一切完美。
曾家辉能理解他的感受,这与自己的习惯也差不多。准确的说,这个习惯还是受老领导的影响才养成这样的。同时,他更能体会这从领导岗位上下来的人,一天没事干的无聊与孤寂,“现在还去小茶馆喝茶吗?”
“很少去了。”
“您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还算好吧。”
话虽如此说,但看高原成的脸色,还是当不得真。
曾家辉缓缓的道:“您少抽一点烟还是没问题的,我觉得吧,这脑溢血恢复之后,适量的抽一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你要是执意强迫自己戒了,估计还会引起心情烦燥什么的……。”
“你小子。”高天成很认同的道:“这一点倒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就觉得这身体一天一天的恢复,可这心里却一天一天的烦闷。你别说,这抽上几口之后,精神好多了。”
曾家辉笑了笑,拿起烟盒看了看,“虽然这上面写着吸烟有害健康,可偏偏这些烟厂一直生产,而且重量的量还越来越大。要是大家真的全不抽烟了,我看咱们国家得有大量的失业人员了。”
“你又发的哪门子感慨?”
高原成对曾家辉可是清楚得很,这家伙定然是有感而发。
曾家辉也不否认,道:“我前些时候到清江省去查看希望小学的相关情况,到过一些农村。因为地域、气候和各方面的适宜条件,那些地方都是适合种植烤烟的地区…”他说着把手中的香烟扬了扬,“就是生产这个东西的原料烟叶。”
“嗯,我知道。”
“那些地区的土地大量的种植烤烟。一方面,种烟比种传统的农作物价值高上一倍多,农民的收入可以适度增加。另一方面,地方上的税收会因为烤烟的价值提升而大幅增长。这原本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可我总觉得这种生产方式隐藏着某些隐忧,而且这种隐忧会随着时间的延长,慢慢的变成一些隐患。”
“你有什么其他想法?”
高天成慢慢的抽着烟,也顺着曾家辉的思路想了下去。
曾家辉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问过农民自己是不是真的想种植烤烟。他们说一开始,确实愿意种,收入能提高嘛,可后来他们就有些不愿意了。原因很多,隐患也随之而来,我总结起来有这么几条:一是烤烟种植那大半年的时间,会比种植其他农作物繁忙两倍以上,这种忙碌一年两年没什么,时间长了,许多人都累出病来了。二是种植烤烟使用的大量化肥、农药,污染了土壤和水源,这些农村地区现在可吃到什么绿色食品、安全食品了,这些食品也会导致农民身体健康的。加上这烟盒上写的,那就是再一次伤害人的身体健康了。三是种烟在这些地方,不是凭自愿,而是强迫……”
高原红慢慢的听着,突然插话道:“不是自愿?”
“嗯。”
“详细说说。”
曾家辉认真的道:“有的居民实在承受不了那种高强度的苦与累,不种了。可他们种上玉米什么的,乡干部与村干部却是带着大队人马下村,硬把土里的庄稼拨了,非让农民种烤烟。这样下来,干群关系、社会稳定等又面临了新的考验,农村的矛盾纠纷也就多了起来。”
“那你是赞成增收呢,还是赞成传统种植?”
曾家辉摇头道:“我都不赞成。”
“为啥?”
“因为农村生态文明不是这样建设的。”
“这倒是。”
高天成思索了一番,然后盯着曾家辉的眼睛,“你还是想着到地方上干去?”他知道曾家辉不会无端的谈这个事,关心农民、关注农村,那代表他心有所思,不言而喻,曾家辉对如何发展农村经济、提高农民收入、建设美丽农村,一直在思索。
这种思索的目的,还是想在广大农村去干一番事业。
“你对在团中央的工作不满意?”
“这倒没有。”曾家辉摇头,“哪儿工作都有其乐趣,只是,我还是想到下面干点实事,到最基层的地方上做点力所能及的工作。”
“就这个原因?”
“是,我觉得自己做基层干部比在部委领导更能发挥作用。”
“我支持。”
高天成知道这家伙还是想到省市工作去了,看来自己不仅要口头支持,还得到以前的几位老领导面前吹吹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