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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刀般,静静刨着习齐的心,
笨小孩觉得很慌张,如果弟弟不再是弟弟的话,那这个家还算是个家吗?他很迷惑、也很担心,但他还是无法压抑自己的心情。如果情人同时又是弟弟的话,这个家应该还是可以存在吧?只要他们都在,只要大家都还待在这个家里,围在同一个桌边,谈笑、玩闹,彼此扶持的话,这个家就不会消失,
所以,在一个很暖很暖的夏天,笨小孩终于开口了。
我们交往吧!我们当情人好吗?他向义弟这么说着。只是笨小孩不知道,就在他说这句话的倾刻,他的愿望,就注定永远、永远也实现不了了……
肖瑜把视线低下来,望着已然摀住耳朵,蹲在地上啜泣的习齐,自嘲般地笑了:
你说,小齐,那个叫肖瑜的笨小孩,是不是真的很笨?
他一边说,一边仰起颈子哈哈大笑了起来,那是真正的、毫无保留的大笑,好像要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笑声里。习齐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像个畏寒的孩子般,蹲着抖个不停。直到罐子看不过去似地走上前,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瑜哥,瑜哥!我……
被罐子拉在怀里,从习齐的泪眼看出去,肖瑜的身影忽然变得好淡薄、好模糊,他头一次为了肖瑜心疼起来。就连罐子的怀抱,此刻也显得冰凉:
对不起……我是笨蛋,我能做什么?我是笨蛋……他语无伦次起来。
但是笨小孩还是没有放弃,
彷佛看不见习齐的举动,肖瑜依旧端坐在轮椅上。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和习齐短暂地四目交投,
他还是想要一个家……无论那个家多么扭曲、多么畸形,尽管住在里面的人,一个个都已经疯了,全都不正常了,笨小孩还是不愿意放弃。因为笨小孩就是那么笨,那么自私,那么……无可救药。
肖瑜的声音,忽然变得好柔和、好柔和,
吶,所以小齐,跟瑜哥回家吧!我们回家吧,好吗?
有那么一瞬间,习齐几乎就要开口答我知道了。他依偎在罐子的胸口,即使是罐子的臂,也抵挡不了肖瑜那种悲伤的、一往执着的眼神。很久很久以前,肖瑜在那道闪烁的阳光下,轻轻吻他的时候,依稀也是那样的眼神。
没有变,他的瑜哥向来没有变过。
然而他已经变了,习齐知道自己已经变了,而且再也回不来了。
瑜哥,对不起……
道歉的话一出口,习齐不知道怎么地又泪如泉涌,心像是被戳了无数的小洞,到处都在漏着风:我不行……我真的不行。请你原谅我,我和以前不一样了,什么都……不一样了,请原谅我……
肖瑜看着他,他把眼镜拿了下来,收在轮椅旁的侧袋里。就这样毫无遮蔽、□□裸地望着习齐的眼睛:
这样吗?小齐,你真是一点也没变。他笑了一下,彷佛连自己都感到有些无力似的。同时一直握在毯下的手忽然伸了出来,手上握着什么东西。
罐子的脸色首先变了,习齐也跟着惊呼起来。他看到肖瑜的手上,竟握着一把黑色的手枪。
瑜哥……习齐颤抖地张开口。肖瑜依然没有敛起笑容,只是拉开了保险栓,熟练地把枪架在两手间,
不要怀疑,这是真的,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罐子,疲累地勾起唇角:
我花了一整个晚上才学会怎么用,要练到可以打中人这种大小的目标,可真不容易。小齐,不要这么惊讶,我说过我不会骗人,我有个学员的丈夫,是做军火走私的,所以她才有当贵妇的本钱。她很喜欢我,我和她说了我的需要,她就慷慨相助,还算我六折,是不是很讲义气?
肖瑜发出一串无意义的笑,见罐子动了一下脚步,他立既移动枪口,动作既利落又快速,一点也不像是初次用枪的人:
不要轻举妄动。我说过了,笨小孩是真的很笨,为了自己的愿望,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两手握紧枪托,肖瑜把平素用来作菜、灵活又细长的手指勾到扳机上,轻淡地勾起唇角。见罐子果真不敢动了,才转头望着习齐:
来吧,小齐,上车吧!出租车就在后面,我们一起回家。
他又重申最开始的命令。习齐脸色惨白如纸,他吓得连眼泪也掉不下来了,
瑜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听了习齐的问题,肖瑜又笑了一声,为什么呢?是啊,小齐,为什么要这样?我自己也好想问,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习齐仍旧僵着没有动,肖瑜的枪口仍然指着罐子,这时候习齐却听到罐子叫了一声:ivy!习齐还没反应过来,罐子已经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山坡上滚了一圈,然后跳起来拉住习齐的臂。习齐听见耳边好大一阵巨响,他反射地尖叫起来,
ivy,往这边走!
罐子把腿软跪地的他拉起来,打算带着他往山坡上跑。但是习齐完全吓傻了,刚才那一枪就打在罐子脚边的草地上,四下都是火药味,还有萦绕在耳边的巨响。而肖瑜再次缓缓地举起了枪,双手握紧枪托,对准了罐子的背:
瑜哥,不要!
他本能地扑过去,眼泪让他看不清楚前路,他在石子上绊了一跤,整个人扑到肖瑜身上。但肖瑜异常固执,他似乎早已失去了理智,动作却成反比冷静,习齐的耳边又传来巨响,这一枪擦过了罐子的足边,打在山边的栅栏上。
习齐看见肖瑜再次举起枪,他再也无法思考,伸手就推向了肖瑜,把轮椅往斜坡的方向推去:
等一下……ivy!
他隐约听见罐子这样叫住他,但已经来不及了。
山坡的另一端是陡峭的石坡,肖瑜的轮椅失去重心,枪口无力地朝空开了一枪,后座力让肖瑜从腾空的轮椅上跌了出去。
一切都彷佛电影的慢动作,恐怖而不真实。习齐的脑子顿时空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照顾自己一生的大哥,像个破布娃娃般,从山坡上被抛了出去,然后重重地摔在下面的石地上。习齐的呼吸停了一秒:
瑜哥!他凄厉地大吼起来。
肖瑜的枪被抛了出去,掉在下面的山沟里,但两人都无心理会,罐子几乎是立即跟了下去:瑜哥,瑜哥!肖瑜,不要习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