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运筹帷幄
安顺将军府。
马文英还在磨刀霍霍的时候，沈思诚和沈家众将也撸起了袖子。
马家使者刚打发走，沈思诚就召集众将，开始军议。
“清镇县城是肯定守不住的，城墙是旧制的，也不够坚固，而且距离贵阳府城太近了，马文英可以轻易地把大炮调过去。”
张总兵指着舆图说道。
最初，这里归安顺府管辖，是为了方便沈氏驻兵协防堪称“四战之地”的贵阳府，可是随着马氏的扩张、土司势力的大大削弱，现在的清镇反而成了马文英的眼中钉。
作为直面马文英主力的最前线，清镇只有700守军，而且绝大多数是戍卒，只有一队20人的武士以及200府兵！
即使征募城中壮勇，也就只能凑个1500的数……面对绝对优势的贵阳军，恐怕根本撑不到打巷战的地步。
清镇守军基本上没法有效地迟滞、削弱马文英的主力。
所以，沈思诚对清镇的守军没什么指望：
“清镇……如果李成浩能坚持一天就最好不过了。嗯，哪怕一天都守不住也关系不大。”
“不过，如果马文英舍不得消耗他的家兵和炮子、火药，而让府兵来打头阵，未必能一日攻破清镇……”张总兵又补充道。
“有道理，那还是可以让李成浩守上一天。”
沈思诚点了点头，随即，召来了一名传令兵：
“传令李成浩，一旦马文英兵临清镇，务必守住清镇一日！只要坚持到入夜，他就可以带人撤了。”
“是！”
“重复一遍。”
“一旦马文英进攻清镇，令李参将务必坚守清镇县城一日，入夜可撤。”
“好，去吧。”沈思诚点了点头。
“遵命！”传令兵拱了拱手，快步离开。
“清镇一旦不守，下一个，只能是安平了吧？”沈思诚看着张总兵。
张总兵则继续在舆图上比划：
“少将军明鉴，清镇有失，则贵阳军必走大道直扑安平……如果不打下安平县城，马文英可没胆子绕路去打府城。末将以为，将军可将主力放在安平县城。”
可如果安平失陷，沈家军就在安顺府的核心地带失去了运动的空间，安顺府城也就成了孤城。
沈思诚也没有龟缩在安平与府城的打算——毕竟，放任敌军在安顺府境内刮上半年地皮的话……到时候恐怕除了府城和安平，他就啥都不剩了。
这个关键的战略节点，自然要交给麾下最有将略的张总兵，以及沈家第一猛将——沈烈。
于是，沈思诚将防御安平县城的重任交给了武将之首：
“好！张总兵，你率领300武士、2000府兵，带上府中所有火铳、子药，把守安平县城……沈烈，你也归张总兵调配！到了安平，再征召2000当地壮勇，不要吝啬府库的甲械，务必守住安平十日！”
“是！”张总兵和沈烈齐声应道。
安平县是安顺府的粮仓，不仅县城的防御设施远比清镇要坚固完备，县城周围环绕着三座西式棱堡——看起来沈老爷子也早就看出马文英不是好东西了，毕竟对付土人可不需要棱堡这种针对火炮的防御设施。
同时，半数安顺府兵的家乡就在安平，安平一旦被攻破，敌兵必然要大肆劫掠一番。至于他们的耕地、子女、财帛，很可能要按惯例赏给马家的有功将士……
在这种可能性的威胁下，他们的抵抗意志也会坚定许多。
只要马文英的主力能被拖在安平县城、安顺府城一线，其他几路就可以好好“安排”一番了。
“张总兵，马老贼既然要发难，绝不可能只从贵阳出兵吧？”
“少将军英明。”张总兵点头称是。
“那其他几个方向，张总兵怎么看？”
兴义、大定二府是必然会趁机发难的，而定番州的各土司也很可能会在马文英的威逼利诱之下助战。
当然，这几路的入侵路线都不难推测，张总兵很快就在舆图上把这几家的路线都指了一遍，一通分析基本上八九不离十：
“兴义府一旦入寇，首当其冲的必是永宁州，兵力……恐怕不下2000之数。”
“大定府……就算想来，也没办法抽出太多的兵力，所以不可能走大道直扑安顺府城，只能选择绕道去安平助战。”
“如果定番州的土司也被煽动了，那么必然会途经广顺州，在安平县境内和马文英的主力会合。”
“唔……”
沈思诚沉吟了片刻后，继续给家将们安排任务：
“沈瑛，你挑80个爬山快、箭术好的武士，戒备广顺州的方向。如果土兵被马老贼煽动了，就立即派人到府城报信，再尽可能用弓箭袭扰迟滞他们，能够拖延五天就足够了。”
“是！”沈瑛拱手领命。
沈瑛的枪刀功夫虽然稀疏平常，但胜在弓术精湛，爬山钻林子也是一把好手，最擅长在复杂地形上搞事。
定番州、广顺州山林密布，大部队难以展开，几乎打不了正面战斗，一直以来都是远征军难以立足的地界。
“至于兴义、大定……就由本将亲自处理了！赵沫、罗宪、王德彪、吴大勇、沈洪德听令！”
“末将在！”
在场而没领到任务的家将，这下全数被点名了，立即拱手下拜。
说起来，这几位全是自己的“妹夫”——家中的美少女全被沈老爷子送给他们当老婆了。
“备好甲械良马，明日随我出征！”
“是！”
府城的700名沈家武士们也全数接到了命令，取消了今日的操练。
时间有些紧迫，他们只有不到一天用来休整、准备。
他们中的300人要跟着张总兵去防守安平，另外400人要跟着少将军出征。
作为世受沈家恩义的军事地主，安顺府地界内接近四分之一的耕地都在他们名下。
如果沈家完了，他们手里的一切是注定要被马家拿走的——毕竟马家的私产要扩充，马家的有功将士也需要封赏。
所以，他们大体上是要和沈家共存亡的。
完成了对手下将士的部署之后，沈思诚也回到了府邸中，为明天的出征做准备。
甲械、行李之类的倒不需要他操心，封建军阀有的是仆役来处理这些杂物。他要准备的，无非是自己的身体和精神状态。
虽然原主的一切能力和技能都原封不动地保留了下来，但他还是很需要实际感受一下。
于是，他来到练武场，取了一把十二力的战弓，按着“自己的经验”上了弦，然后轻轻地拨了几下——弓弦的振动方向很正，没问题。
“原来主要是背部在用力啊？”
按着“本能”开弓之后，穿越前从没射过箭的沈思诚有种发现了新大陆的感觉。
似乎十二力……轻轻松松，不值一提！
感受了一阵发力的方式之后，他就轻轻地把撑满的弓收了回来——根据“经验”，没搭箭就空放是一种作死行为：轻则伤弓，重则毁弓抽脸。
给拇指套了个指机，搭箭试射了一发，他才知道——作为弓术高手，并不需要刻意瞄准。
弓就仿佛是躯体的一部分，想射哪就射哪。
接着，他又让仆役拿了一把火铳，装好子药，然后分别用弓箭和火铳，换着姿势各打了几十发靶子，又和沈薇用长短兵器互相喂了百来招，总算直观地体验了一次“自己”的武艺。
完成了武艺的初体验之后，沈思诚挥手擦了把汗：
“妹子，今天早点儿歇了吃饭吧。”
“好。”
沈薇唰地一下收住了原本舞得虎虎生风的马槊，乖巧地应答道。
后厨准备晚饭的同时，沈家兄妹各自回房泡了个热水澡，又让丫鬟们揉捏一通，舒活了一番筋骨。
虽说沈思诚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但无奈丫鬟们的颜值实在抱歉……即使被一群姑娘“动手动脚”了半个时辰，他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甚至察觉不到，这时候是该有些想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