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这也是,只是,就算让那个老东西闭上嘴,但他手上的证据,却无法拿到,谁知道他会不会早料到这么一朝而提前做了准备。”
钟麒煜所担忧的不无道理。
“那就连同那些证据,毁得一干二净。”秦徵的眼中,迸射出一种寒芒。
“丞相的意思是……”钟麒煜微微消化,一派了然,顿觉豁然开朗。
在抵达东门之前,丁县令终于追上了众人。
秋韵水如约而至,唯独钟乐轩,还没有任何消息。
戚少棋和秋韵水都有些担心,只是如今抵达东门,只能等过了眼前这一关再商量。
有韩承续和戚少棋两个大人物在,又有丁县令的陪同,还以为是钟济潮授命,郭槐根本没有阻拦的理由,甚至为了讨好两人,还马上让了路。
丁县令想要跟郭槐单独说上一句话的空闲都没有,就已经被赶鸭子上架,往上走了,如今,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铁虎的身上。
一路畅行无阻到了悬崖巨石下边,本以为守卫的士兵已经歇下了,这样也好蒙混过关,哪知完全是截然相反的情景。
近乎所有的士兵全部出动了,帐篷里边,全部点着灯,一片明亮,没有一个人在休息。
在帐篷外边的士兵,也没有消停,不是手中提着水桶,就是捧着一些柴火,来来回回,像是行尸走肉一般,个个士兵脸色憔悴,要死不活的样子。
戚少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向韩承续:“韩太医,之前你来过这里,可知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韩承续初来之时,并未看到这么一副场景,不过略微想了想,打来的水和捡来的柴全部都是往里边送,想必只有一件事。
“因为里边来了一个医圣,炼药熬药需要水和柴,想必是医圣吩咐他们这么做的,七王爷又有特别的指示,但凡医圣所需,应该都得照办,所以他们才会是如此模样。”韩承续道。
“原来如此,这里地势陡峭,方才一路过来,隐隐听得水声,想必悬崖距离水源不近,他们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必定很是疲倦。”戚少棋了然,想必也只有医圣,会如此不计后果地指使这些士兵这么做,“不过,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日里头,沽州安居乐业,如今也只是辛苦几日,医圣既已寻得药方,想必不出几日,这沽州的瘟疫,将会消除。”
韩承续听得药方两个字,犹如针刺了一下心脏,总是觉得浑身不舒服,然而望着黑暗通道的尽头,那里有自己的儿子,他也没有计较许多,只要自己的儿子没事,即便是医圣消除这场瘟疫又能如何,若是放在十年之前,他未必能如此欣然接受。
悬崖上边的士兵,不认识京都的高官,也无暇盘问,一部分人漠然而过,嘴里无不是在谩骂,却也是压低了声音,唯恐旁人听到,一部分却乐观一些,想着医圣到了,这场灾难也快要结束了,也不用再呆在这个鸟不生蛋鸡不拉屎的地方。
戚少棋和韩承续相视一眼,韩承续只负责治疗瘟疫,又不能让丁县令单独与铁虎说话,戚少棋只能带着人马,往通道而去,不拦下则罢,拦下了则随机应变。
“你们什么人?”有一个士兵,坐在通道旁边的火堆前,拨了拨柴火,眼见着有人想要进去,拦了下来,他打量了众人一眼,只认得其中一人,“这不是丁县令吗?”
“铁护卫呢?”丁县令询问道,这人是铁虎底下的人,怕是做不得什么主。
“头进去找医圣理论了,想必快回来了。”士兵道。
理论?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好理论的,都火烧眉毛了。
“你去把铁护卫请出来,就说韩太医和钦差大臣来了,让他……”
“不必了,既然都在里边,也省了来来回回,我们进去就是。”戚少棋见此,说的温和,像是处处为人考虑,然而口吻中的语气,却是不容任何人拖延时间,直接下了命令,运送药材的皆是他的人,只听从他的命令。
守在通道边上的士兵,见对方来头不小,又有丁县令陪同,直接给进去了,害得丁县令差点吐血,今晚处处透着蹊跷,他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样出现在这里了。
走到通道尽头,里边一片明亮,背风处点着几个火把,将孙遥所在的一圈照得亮如白昼。
孙遥似乎在炼药,他的脚边,围着数十个水桶,还有叠的比药材还高的柴火,此刻,秦挽依和韩木在帮忙,孙遥要什么,他们帮忙传递什么,没有一丝差错,很是顺手,至于白书辙和邢业,也没有闲着,两人煽风点火,不断添加柴火,各司其职,这个画面很是和谐,师徒搭配默契,仿佛这才是医圣及其徒弟。
白书辙是最三心二意的人,也是最先发现通道异常的人。
看到庞大的阵仗,白书辙立刻拉上了秦挽依看戏。
秦挽依本来没空,拗不过白书辙的死缠烂打,呼喝道:“干嘛?没看到我正忙着吗?”
“你要的东西,来了。”白书辙好脾气地道。
顺着白书辙的视线,秦挽依看到三辆板车上拖着的药材,啊哦一声,没想到韩承续真把这事情给办成了,当下,她推了推韩木。
韩木不耐烦,正要让秦挽依专心一点,却在她的挥舞中,看到了什么,他的视线,并不是定在那批药材上,也不是韩承续的身上,而是秋韵水的身上,这还是自他好转以来,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看到秋韵水的存在。
等士兵开了锁,戚少棋率先走进,走到孙遥旁边,朝他鞠了一躬:“医圣,在下戚少棋,特奉皇上之命查看并协助治理水利。半路听闻令徒伸冤,故此带了这批扣押在县衙的药材,这是丁县令亲自安排的,如今要请韩太医和医圣做个鉴证,看看是否有毒,若是有毒,只能拿秋炳程问罪,若是无毒,那么秋炳程无罪,还请两位秉公处理,不能徇私。”
听得这话,秋韵水微微咋舌,知情人士就四人,钟九、戚少棋、钟乐轩以及她,若是钟乐轩还在,想必免不了又要嘲讽吧。
孙遥一听,赏赐般打量了一眼。
“既然知道老子是她师父,老子若是徇私,你还能看得出来吗?”
戚少棋深知这位九王爷师父的脾性,佩服九王爷能在这样的环境下运筹帷幄。
“故此在下特意请了韩太医,由两位共同验证,想必没有人再反对了。”戚少棋解释道。
“那我就代表悬崖上边的父老乡亲给两位做见证吧?”白书辙毛遂自荐,眼中透着看好戏的味道,“要是不够,我再去里边拖上几个?”
秦挽依满是黑线。
戚少棋瞥了一眼白书辙,又望了眼邢业,仿佛在征询什么一样:“也好,这样更显公平。”
丁县令一听,大感不妙,忙东张西望,这一路未免太过顺利,顺利的令人胆战心惊,七王爷那边没有消息不说,怎么没有铁护卫的身影,不是说找医圣理论的吗?
“铁护卫呢?”丁县令想要抓住最后的浮木。
“那大嗓门太聒噪了,我怕他吵到老头子师父就前功尽弃了,所以请他到巨石上边吹吹夜风,静坐冷静了。”秦挽依指了指悬崖边上的巨石,上边果然坐着一个人,背朝着众人,纹丝不动,仿佛在三思一样,挺拔的背脊,让人不敢上前打扰。
丁县令一看,心中一颤,该不会出事了吧?
“放心,底下还有两人守着,他不会想不开跳崖的。”秦挽依知道丁县令在想些什么,补充道。
巨石下边,站着两人,却是面向他们,只是同样也是一动不动,不过眼睛睁开,只是距离有些远,丁县令看不到他们不停转动的眼珠子。
丁县令望着秦挽依一脸狐疑,忽然,他盯着秦挽依:“你……不是秋家大少爷的相好吗,怎么会在这里?”
此话一出,悬崖上边众人皆惊,就连孙遥,都不免赏了一眼。
秦挽依抽了抽嘴角,当初这事,只有丁县令、秋文宣和她知道,本以为从县衙出来就完事了,哪知还会遇上这事。
迎接着众人质疑的视线,秦挽依呵呵一笑:“此事说来话长,以后再向你们解释。”
她这么一说,仿佛坐实了一样,丁县令见逮着这么一个机会,打算揪着不放,好拖延时间,哪里这么轻易罢手。
“这有什么说来话长的,你不是与秋家大少爷春风一度后被抛弃了,后来怀了秋家大少爷的孩子,秋家大少爷不是当面说要娶你对你负责吗,怎么,你得了瘟疫,又把你抛弃了?”
“什么?挽依?真有这事?”秋韵水一脸茫然,她觉得自己兄长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而且秦挽依更是不可能,只是,丁县令说的这么真实,仿佛真有这事一样,她压根不去想这件事情的可能性。
面对众人的猜疑,秦挽依一脸苦闷,这想想都知道,她与秋文宣才认识多久,真要春风一度,那也得一两个月才有消息,哪有这么快。
然而,这里的人,又有多少知道她与秋文宣到底认识多久了,哪怕知情人士秋韵水,都没有经过思考。
若是丁县令这些人不在,她也能如实回答,如今她要说出真相,摆明了在欺骗,难保丁县令不会倒打一耙,如今可是关键时刻啊。
秦挽依的沉默,却越来越让人怀疑,否则,她为什么不解释啊。
“秦姑娘,你真是秋姑娘兄长的相好,而且还有了孩子?”戚少棋对此事可是非一般的在乎,这可是九王爷看中的女人,怎么能失了身怀了别人的孩子,九王爷若是知道了,该何等伤心啊,还是说九王爷一直是暗恋不成?
可那么一个绝尘出世的人,如今又已经站起,还有谁会视而不见呢?
此时此刻,秦挽依真是恨死了秋文宣,孩子两个字,一直在脑中徘徊不去,每次想到,都觉青筋突突跳着。
如今,又多出一个戚少棋插嘴。
“是不是秋文宣的相好,有没有孩子,关你什么事啊!”秦挽依一阵烦躁,不是钦差大臣吗,没有脑子吗,她哪里知道关心则乱,虽然戚少棋关心的是钟九。
孙遥一听这话,直接把头转了回去,若是相好,可能还相信那么一点,若是孩子,完全没有可能。
真要是有……
“她是不是秋文宣的相好,我不知道,不过要是真有孩子,有什么好担心的,左右不可能会是秋文宣的,他们相识也不过数日,真要是,指不定会是某人的。”韩木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什么叫某人,还当真相信她是清白的,哪知背后阴她。
“某人是谁?”众人都带着好奇之色,尤其是戚少棋。
“药王谷之中,除了二师兄,还有其他人吗?”韩木一句话,就把秦挽依推到风口浪尖,无意之中,把另外一个无辜的人也牵扯上了。
“关九九什么事!”秦挽依一脸莫名其妙,猛然之间,她想起自己曾经趴在钟九的身上,曾与他一夜同眠,这事只有四个人知道,庄楚楚一定不会说,钟九不可能开口,她黑着一张脸,“钟流溯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
这么一说,仿佛承认自己的确与钟九发生过什么一样,搞得她有多么水性杨花。
丁县令目瞪口呆,这年头,怪事特别多,一个丑八怪,居然还人人抢着要,难道世道变了。
“小姑娘,看不出来,你不是一般的厉害啊。”白书辙在旁边低声说了一句,带着暧昧和调侃之色,然而,他故作低声的神态,却让全部的人都听到了,而且一字一句,一清二楚。
钟流溯,你完蛋了!
可怜的某人,不知道已经被秦挽依盯上了。
“滚!”秦挽依抬起胳膊肘,顶在白书辙的胸口,痛的白书辙龇牙咧嘴。
“我只不过说你医术厉害,你下那么重的手干什么啊?”白书辙揉着胸口。
真要相信他的话,她就不叫秦挽依了。
“闹完了吗?闹完了该干嘛干嘛去,老子忙得很,少来打扰老子。”听得一连串的子虚乌有,孙遥一脸不耐,反正药王谷的脸面已经给自己几个不成器的徒弟败光了,以后老脸往哪里搁那是以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