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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以师之名,授尔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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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中,荆海已经从沐浴的桶中出来,换上了小二新买回来的衣服,躺在床上喝水。樰琊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他。

见慕轻歌推门而入,樰琊忙站了起来,荆海也挣扎着想要起身。

“你身上有伤,就不要乱动了。”慕轻歌阻止了荆海的动作,走到了樰琊之前坐的椅子旁坐下。

“慕哥哥,我已经好多了!真的,吃了你的药,还有泡了泡身子,我觉得现在除了肌肉有些酸痛之外,没有一点不舒服了。”荆海挺起了xiōng膛,对慕轻歌道。

他语气里,充满了感激。

慕轻歌轻笑,“你被人这样打了一顿,疼痛是肯定的,好好休息一夜,明日就好了。”她的药,她自然清楚疗效。荆海体内那些暗伤早已经被治好,体表上的伤也被药水浸泡得消肿。不过,他毕竟挨打了许久,肌肉上还残留着痛意很正常。

“慕哥哥,谢谢。谢谢你和姐姐。”荆海收敛嘴角阳光的笑容,真诚感激的对慕轻歌和樰琊道。

慕轻歌却不以为然的道:“我说过了,就当是你收留我们一夜,又给我们做了美味兔肉的报酬。”

荆海固执的摇头,“我知道这对慕哥哥和姐姐来说,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对于我来说,却是救命之恩。”

荆海认真的看向慕轻歌二人,用坚定的语气道:“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说着,他就扯掉身上的被子,从床上下来,想要对慕轻歌和樰琊磕头。

可是,当他双膝想要弯下去时,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好像无法动弹般,根本弯不下去,只能保持一个半蹲的姿势。

荆海大惊失sè,震惊的看向慕轻歌。

莫名的,他就是感觉自己身体的异样,与眼前的慕哥哥有着关系。

慕轻歌玩味的道:“头可不是随便磕的。”说完,她一扯力,荆海整个人就腾空而起,倒飞落入床上。

荆海惊坐在床上,瞠目结舌的看着慕轻歌。

刚才落在他身上的那股力量,简直qiáng大得让他觉得自己在这力量面前,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比起窦家那些家奴、管事来说,不知道qiáng了多少倍!

“说说吧,怎么会被打成这样?”慕轻歌无视了荆海的震惊,只是抬手虚弹了一下自己的锦袍,便开口问道。

提到被窦家家奴殴打之事,荆海浑身一怔。

他脸sè骤变,紧张的问:“慕哥哥,我是不是连累你们了?你们快走!快离开海屿城!”

“小海,你先别急。”

荆海的激动,引起了一连串的咳嗽。樰琊在慕轻歌的眼神示意中,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了荆海面前。

荆海接过樰琊递过来的水,礼貌道谢。

然,他并未喝水,而是紧盯着慕轻歌,眼中的急迫根本不用任何言语形容,都能让人感受得到。

慕轻歌微微一笑,“你还没有连累我的本事。”

荆海一愣,面颊顿时红了起来。他咬chún低头,愧疚的道:“都是我!都是我的错!若我不冲动的话,也不会这个样了。”

说着,他把与慕轻歌二人分开之后的遭遇,都一一说了出来。

“我和石波进了海屿城后,就与石家二叔分别,前往了窦家。我们到的时候,门口已经站了许多人,想要进入窦府当家丁。知道窦家真的在招募家丁,我们两人心情更加激动,对未来充满了期待。排队排了许久,终于lún到我们的时候,却被告知招募人数已满,不再收人了。”荆海说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他一边回忆,一边缓缓的道:“如果真的是招满了,也就算了,就当是我们运气不好。可是,我们在准备离开时,却发现明明排在我们身后的人,进入了窦府之中,拿到了家丁的牌子。我和石波都感到奇怪,石波便说过去看看。处于好奇,我们就悄悄跟了过去,便看到了那排在我们后面的人,拿出一袋沉甸甸的袋子,递给了那窦家的管事。那窦家管事接过后打开,从里面拿出了灵石,再加上两人眼神中的交流,再蠢的人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荆海说得愤恨不已,一拳砸在床板上。

“知道他们暗中贿赂,我和石波都气不过。当时石波便大喊了一句……”

“你是说,是石波先喊的?”慕轻歌打断荆海的话问。

荆海点了点头。

“那怎么被打的是你?”慕轻歌双眸微微眯了起来。

她倒不是在怀疑荆海的话,而是心中在对石波进行评估。

慕轻歌的问题,让荆海垂下头,咬了咬牙。少顷,他才沉声道:“既然石波都喊出声了,我们自然要讨回一个公道。那窦家管事见事情被撞破,便带了窦家的家奴来追我们,把我们bī到墙角。只是,他一开始没有动手,只是辱骂我们,然后让我们下跪求饶。我不肯,石波却跪下了……”

后面的事,慕轻歌已经知道,自然不需要他再说。

她缓缓站起来,走向床边,远眺窗外院内的景sè,许久都不曾言语。

荆海的房间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这种寂静,让樰琊疑惑的皱了皱眉,看向慕轻歌的背影,荆海也缓缓抬起头,眼神茫然的看向了慕轻歌。

慕轻歌双手背在身后,窗外落日的光芒打在她的脸上,宛如蒙上了一层金sè的面纱。

“小海,你知道吗?有些地方,你的确不如石波。”慕轻歌终于开口。

但是,说出的话,却让樰琊和荆海都是一愣。

“石波懂得审时度势,知道如何在不利于自己的情况下保护自己。你可以说他是贪生怕死,但往往这种人活得比英雄要长。”慕轻歌一边说,一边缓缓转身。

阳光笼罩在她身上,在她的身上形成了一道明显的明暗分界线。靠近窗户的半边身子,被阳光包裹,宛如谪仙,而另一半被yīn影笼罩的身子,却幽暗如魔。

荆海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她,也不知是被她此刻的样子震撼,还是在思考着她说的话。樰琊也同样看着慕轻歌,但更多的,她在思考着慕轻歌的话。

“人,只有活下去,活得长,才有报仇的机会。莫欺少年穷,这句话虽然没错,但也要有足够的时间来证明。尊严不是做给别人看的,而是留在自己心中。”慕轻歌看着荆海缓缓的道。

她没有去跟这个少年说什么‘韩信胯下受辱’的故事,只是用最直白的话告诉他一个道理。要维护自己的尊严,只有变qiáng!

qiáng大到无人敢欺,今日之事便不会再发生。

而要变qiáng,首先要qiáng大的就是内心。

什么是内心正在的qiáng大?不是指硬脾气,也不是指宁可死也不愿受辱,就是内心qiáng大。真正的内心qiáng大是无论在任何逆境之中,都能坚qiáng的活下去,目标明确的坚持下去。

哪怕,四周都是谩骂声,不理解的言辞,都无法动摇本心。

“难道……我要向石波一样,低头么?”荆海被慕轻歌的话,冲击得有些恍惚,他喃喃的道。

他一直以为,人穷志不穷。哪怕他只是一个平民少年,也该有自己的尊严,不能低头。但是,慕轻歌的话却让他茫然了。

慕轻歌勾chún一笑,对他道:“你有不如石波的地方,而石波也有不如你的地方。我之前说石波会审时度势,明哲保身。但是,他也没有底线,对他来说,只要能保住他自己,那么即便把匕首对准你的心窝也无所谓。他够心狠,也够圆滑,但是却也因为这些,注定他一生成就也仅此而已了。他永远无法成为真正的qiáng者。而你,够坚韧,也有足够的勇气,却过刚易折。你仔细想想,如今日,我们没有路过,没有出手。恐怕你现在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又何谈报仇?何谈明日崛起?若你屈服了,如石波那般跪地认错,先保住了性命。那么,你就有报仇的机会。一个从未修炼过的少年,向势力低头,这并不丢脸。”

这番话,渐渐洗掉了荆海眼中的迷茫。

也让樰琊若有所思的看向慕轻歌。

她甚至在心中设想,如果自己是荆海的话,又会如何选择?

结果,是令她沮丧的。因为她发现,自己的选择恐怕会与今日的荆海一样,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绝不低头。

“命都保不住了,还谈什么尊严?可笑。”慕轻歌突然讥笑了一句。

这句话,如利箭般射入樰琊心窝,让她倏地睁大了黑白分明的双眼。

荆海猛地抬头,与樰琊一样,震惊的看向慕轻歌。

他们似乎想要说出一些反驳的话,可是却有一种无从反驳的感觉。

是啊!命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尊严?人死了,留下尊严有用么?又有谁会记得有这样的少年,曾经不屈服在窦家势力之下?

最可笑的是,人死了,仇人却依然活得逍遥自在,这才是最大的讽刺!

“小海,你为何要修炼?为何要变qiáng大?”慕轻歌突然问道。

荆海怔怔的看向她,一时间居然无法回答。“我……我……”

慕轻歌没有催促他,只是安静的等着。

少顷,荆海才道:“我想要变qiáng,原本是想要有了本事后,去找我爹娘。”

“原本?”慕轻歌嘴角轻扬起来。

荆海紧抿着chún,垂于身侧的双手,慢慢抓紧了被褥。过了一会,他猛地抬头,眼神闪烁着坚定光芒的道:“现在,我想要变qiáng,是希望有一天,不再被人欺负!”

“那你敢杀人么?”慕轻歌嘴角弯弧渐大,笑容中带着罂粟般的诱惑。

……

海屿城,窦家。

前去捉慕轻歌的窦家管事,灰溜溜的返回了窦家的城堡。

家族的议事大厅中,他跪在地上,不敢去看家主的脸sè。

窦家中,排得上身份的人,都分散于家主左右而坐。七八人眸光灼灼的落在那管事身上,仿佛要在他身上灼穿好几个洞。

半晌,窦家的家主才缓缓开口,“你是说,那人与厉云涛有关系?”

“是……是……!那厉云涛先是阻止了我们进入客栈,后来又威胁我们窦家,不可去找那人麻烦。”窦家的管事,声音轻颤的回答。

“哼!废物!”家主右边坐着的第一人,对着管事冷哼了一声。“居然被厉云涛吓成这样?他让你离开,你就离开?你到底是我窦家的奴才,还是他厉家的!”

这番训斥,让跪在地上的窦家管事面如土灰。

窦家的家主等他训斥完了之后,才幽幽开口,“好了,老二。厉云涛可是咱们海屿城中的第一高手,即便他反抗,厉云涛也能一巴掌把他打死,改变不了什么。”

他的语气中隐隐藏着对厉云涛的嫉妒之情。

说完,他又沉声低吟,“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让厉云涛亲自出面。不是说,他之前才把厉云涛的那宝贝女儿给打了么?”

“是啊!我也奇怪。按照厉家的脾气,厉家的小公主被当街打了,厉云涛不拆了他的骨头才怪,怎么会如此保他?”窦家家主左边的第一人,也看向窦家主疑惑的道。

他的话,让窦家主眉头皱得更紧。

少顷,他道:“不是说,还有个小子与被他救走的那个小子是一伙的么?”

“是!他们离开的时候,只带走了那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小子,却留下了另外一个。我们的人就把他给抓回来了。”有人回答道。

窦家主眸中幽光一闪,冷声道:“将他带上来。”

不一会,石波就被窦家的家奴拖着上了议事厅。

他一出现,就带来一阵恶臭。熏得窦家的人,一个个都捂住了口鼻,一脸嫌弃。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臭?”窦家老二脾气bào躁的吼了一句。

将石波拖上来的人忙回答:“回二爷,这小子被吓呆了,niào了一裤子,又被关在牢里,所以……”

窦家的地牢是个什么地方,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所以,在家奴这个解释之后,即使是脾气最bào躁的窦家二爷也只是用一声不满的冷哼,表达自己的厌恶情绪,便不再追究了。

堂下的石波,整个人浑浑噩噩,仿佛陷入了幻象之中,痴痴呆呆。

四周的声音,对他来说,仿佛根本不存在般。

“他这事怎么了?”窦家主不悦的指向石波。他还指望从他口中打探消息,这痴痴傻傻的样子,真是让人厌恶。

家奴一听,当下就狠狠朝着石波的背上踢了一脚。

石波措不及防,直接向前面扑去,摔了一个狗吃屎。而这一摔,也让他猛然醒了过来,张嘴就大喊:“啊啊!不要杀我!我不要死!不要杀我!”

“住口!”一声威严之声,从上而落。

石波身子一震,情绪要稳定了些,也闭紧了嘴。

“小子,你和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是什么关系?还有救走他的人,到底是什么人?是什么底细?都说出来!”窦家主声音冷漠的道。

石波双肩一颤,抿chún不语。一双眼睛慌乱的四处转动,不敢抬头。

“小子你还不说!想死么!”窦家二爷怒吼一声。

石波吓得整个人趴在地上,紧咬着chún,紧紧闭着双眼。“我……我不敢……我不敢……说……说了……我就回不去了……我会无家可归……”

他吞吞吐吐的话,断断续续的传入了窦家几人耳中。

这本是一件小事,有人敢挑衅他们窦家威严,就派人直接把人抓来,狠狠折磨一番,再杀掉了事。

然,偏偏厉云涛却chā了进来。

他的出现,导致了事件变得复杂起来。

也让窦家的人,对慕轻歌的身份不得不产生怀疑,想要知道为什么厉云涛会对一个陌生人如此这般态度。

而唯一能让他们找到线索的人,就在眼前。

石波好似害怕后,无意中说出的话,让窦家几人都心知肚明的笑了起来。

窦家老三看向窦家主,窦家主缓缓垂了一下眼皮。窦家老三心领神会,对石波徐徐善诱的道:“小子,你不用怕。我们窦家是海屿城第一家族,只要你把你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我们就让你留在窦家,享受荣华富贵,甚至衣锦还乡。”

这一句句蛊惑,让石波眼中升起向往。

他再聪明也只是一个渔村少年,要玩心眼,又如何能玩得过座位上的这些老狐狸?

窦家老三这番话一出,他立马就褪去了惊恐的样子,激动得抬起头看上去:“真……真的?”

他的表情,让窦家的人都在心中冷笑。

窦家老三继续道:“当然是真的。我窦家,还不屑欺骗你一个一穷二白的少年。”

这句话,仿佛是给石波下了定心丸。

他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好!我就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反正我和小海也回不去了。”给自己打了气之后,石波才道:“那两个人其实我也不熟,只知道是荆海在我们村里遇见,然后带回了家中。他们也要到海屿城,我们便一路同行了。路上,我看他们衣着打扮不俗,就让荆海打听,看看是不是一些大家族的少爷公子,说不定也是个机缘。可是荆海那小子却是个死脑筋,不愿多打听,我也就不好多说。到了海屿城外,我们就分开了,再见时,就是在街上……”

这些信息,几乎没有什么用处。

这让窦家的几人都不悦的皱眉,感觉被一个少年耍了。

石波偷偷瞄了一眼,似乎察觉到了窦家的不悦,立马道:“我说的都是句句实言,知道的我都说出来了。”

“他们来海屿城是为了什么,你可有听说过?”窦家三爷qiáng压着怒气,挤出一丝笑容问道。

“不……不知道。”石波颤抖的道。

这个回答,让窦家三爷脸上的笑容一僵,吩咐家奴道:“将他带下去。”

石波在茫然中,被拖了下去。

临走时,还做着留在窦家的美梦。

石波被带走了,议事厅里难闻的气味也渐渐散去。

窦家三爷才对脸sèyīn晴不定的窦家主道:“大哥,不如我再派人去查一查,这个人今日进了海屿城后,都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

“去吧。”窦家主烦躁的道。

窦家三爷悄然退下。

窦家二爷却bào戾的一拳打散了椅子扶手,对窦家主道:“管那么多干什么?那姓厉的说不能动,就不能动?他厉云涛算哪根葱,敢管到我们窦家的事?依我看,根本不用那么麻烦,直接派人把那小子抓来,严刑拷问一番,该杀就杀了。他厉云涛又能如何?难不成为了一个死人得罪我们窦家?”

“老二,你不可鲁莽!”窦家主斥责道。

叹了口气,窦家主道:“今日窦家已经不是昨日窦家。这段时间,厉家和白家暗中联系,真以为我们窦家不知道么?他们突然雇佣了不少流客进入家族,美名其曰是为了做护卫,但实际上是为了什么,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是因为此,我们窦家也不用打着招募家丁的旗帜,暗中找流客。如今,我们窦家不能妄动,否则就会掉入厉家和白家的圈套。”

窦家主的话,让窦家二爷十分烦躁。他猛地站起来,对窦家主道:“唉!我实在不喜欢你们这些弯弯道道的算计。反正,要杀人要打架的时候,再喊我吧!”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议事厅。

……

客栈中,荆海房中,只剩下他一人。

慕轻歌在丢下那句,‘你敢杀人么?’便飘然远去。

而樰琊也没有继续停留,只是意有所指的道:“石波的匕首,差点就刺透了你的xiōng膛。”说完,便追着慕轻歌离开。

是什么意思?

荆海苦思不得其解!

敢不敢杀人,和石波要杀他之间有必然联系么?

还是说……

‘石波要杀他,他就要去杀石波,来证明自己敢杀人?’这个猜测,让荆海双眸猛缩。他连连摇头,口中喃喃的道:“不……不不……我不能杀了石波!”

石波狠的下心杀他,他可以从此与他陌路,但是却下不了手杀他。

杀了石波,石波的父母怎么办?他还如何有脸面返回渔村?

荆海痛苦的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将头埋入了双膝之中。

当他闭上眼睛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全部都是石波举着匕首,朝着自己毫不犹豫落下的画面。

石波狰狞的面孔,高举的匕首,都让荆海感到心寒。

突然,匕首猛地落下,刺中了xiōng口,一股剧痛仿佛从脑海中炸开,血液染红了视线。荆海发现自己双手全是黏糊的血液,那把染血的匕首被他紧紧握在手里,躺在血泊之中的不是他,而是石波。

荆海震惊了!他看向石波,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从石波瞪大的双眼中看到满身血wū如同恶魔的自己。

“不——!”荆海丢下匕首,大喊了一声。

声音,在房间中回荡。

消散之后,剩下的就是荆海急促的呼吸声。

他满身大汗的坐在床上,身上裹着被子,瞪大的眼中布满了血丝。

他仿佛做了一个极为可怕的梦,梦境中他杀掉了石波……

外面,已经被黑暗笼罩。房间中,没有电灯。荆海一个人坐在黑夜中,双手紧紧的抱住了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难道是他心中想要杀掉石波么?

叩叩——!

敲门声突然传来。

荆海吓了一跳,看向门边,定了定神,才道:“请进。”

紧闭的房门被人推开,一角素裙从缝隙中露出。温暖的烛光渐渐驱散了房中的黑暗,荆海注视着樰琊端着烛台,走进了自己房中。

樰琊将手中的烛台放在房间中的桌上,看向荆海问道:“做梦了?”

荆海咬紧chún,点了点头。

在慕轻歌和樰琊面前,他似乎很能放下心防。或许,是因为他们救了他?

樰琊走到床边,那双黑白分明的明亮眼睛,十分醒目。“是什么样的梦,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我……我梦见自己杀了石波……”荆海喃喃的说着,再次埋下了自己的头。

许久,没听到樰琊的声音,荆海有些慌的抬起头,才发现樰琊依然站在自己床边。他如同受伤的小兽,可怜兮兮的看着樰琊问道:“姐姐,我是不是很坏?”

樰琊缓缓摇头,“他要杀你,你想杀他很正常。”

荆海一愣,有些无法接受的道:“可是……可是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啊!我们一起长大,一起玩耍,当我被父母抛弃的时候,他也陪在我身边……即便他要杀我,我也不能杀他!”

“你也说了那是曾经。既然他对你动了杀心,难不成再次遇上,你站着不动,就让他杀?”樰琊问道。

“不!当然不会!”我会跑!

荆海本想说出这三个字,可是对上樰琊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眸,却给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姐姐,慕哥哥离开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少顷,荆海主动问道。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许久,此刻有人来陪他说话,他便自然的开口询问了。

可是,樰琊并未如他所想的那般给他解释,而是摇了摇头道:“任何人的心思我都能猜到几分。可是,唯独是他,我猜不透,也看不透。”

荆海疑惑。

樰琊也微微愣住,思绪似乎突然间飘远了。

过了一会,她回过神来,发现荆海看着自己,才露出淡淡的笑容,伸手摸了摸他发顶,对他道:“不用想太多,好好休息。或许答案,你明早就会知道了。”

说完,樰琊就打算离开。

“姐姐,我能跟你们一起走吗?”就在樰琊走到门边时,荆海突然道。

樰琊停下脚步,侧身回眸。

在她那双眼眸的注视下,荆海尴尬的低下头,轻声道:“发生这样的事,渔村我不想回去了,海屿城也没法待。我不知道去哪,所以能跟着你们吗?”说着,他抬起头,看向樰琊乞求的道,“姐姐,我保证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我会做饭,还会洗衣服,我留在你们身边,给你们当小厮吧!”

樰琊安静的听他说完,在他期待的眼神中,缓缓的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

这样的回答,让荆海有些失望,却也理解的道:“没关系,等明天我去问问慕哥哥。如果他能答应,就太好了。”

“如果他不答应呢?”樰琊有些好奇的问。

荆海一愣,扯了扯嘴角,乐观的道:“那也没事。南洲那么大,我可以随便去什么地方,然后找个不错的家族加入,修炼,成长,总有一天,我会成为qiáng者的!”

他希望追随慕轻歌和樰琊,但若这个希望不能达成,那么他就会继续自己的qiáng者之路。

心中有了主意,荆海突然觉得轻松多了。

“好好休息。”樰琊说了一句,转身离开了荆海的房间。

“姐姐你也好好休息。”荆海对着樰琊离去的声音说道。

樰琊关上荆海的房门,抬眸一瞧,就看到了站在走廊上的慕轻歌。

‘原来,他也不放心。’樰琊在心中自语了一句。

慕轻歌却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转身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天sè刚亮,慕轻歌从修炼中醒来,就透过门缝看到了门外站着人的影子。

“进来吧。”垂眸想了想,她开口了。

听到房中的动静,门外站了许久的人才推门而入。

进来的人是荆海,在他手中还端着一盆热水。

他进入房中之后,对慕轻歌露出灿烂的笑容,把脸盆放在盆架上对慕轻歌道:“慕哥哥,快来洗脸。我今早借了客栈的厨房,做了早餐,已经可以吃了。”

慕轻歌从床上走下,来到脸盆边,看了荆海一眼,然后默默的洗脸洗手。

荆海也没有多留,很快就退出了房间。

当慕轻歌洗漱完毕之后,就见他额前冒着一层细汗,端着装满食物的托盘再度走了进来。

他手脚麻利的把托盘上的食物放在桌上,然后又对慕轻歌道:“慕哥哥,你先吃。我再端一份给姐姐送过去。”

说完,就拿着托盘跑出了房间。

慕轻歌走到桌前坐下,眸光扫过桌上的清粥小菜。

等荆海再次来到她的房间中时,她已经吃完了他特意准备的早餐。

跟着荆海进来的,还有樰琊。

樰琊进来之后,就自动的站到了慕轻歌身后。

荆海却变得有些局促,神情不安的站在慕轻歌面前。

慕轻歌看着他,亦不说话。

少顷,荆海猛地跪在慕轻歌面前。这一次,他毫无阻拦的跪了下去。他一愣,却很快反应过来,对慕轻歌道:“慕哥哥,荆海有个不情之请,我想跟在慕哥哥身边,我……我可以么?”

“为什么?”慕轻歌冷笑问道。“为什么想要留在我身边?是觉得跟在我们身边,不会有人欺负你?还是觉得我们能保护你?”

“不!不是因为这样!”荆海一愣,忙解释道:“慕哥哥我没有想那么多,我也没有想过让你们保护我。我只是不知道去哪,想跟着你们而已。”

“那你会拖累我们吗?”慕轻歌声音有些冷酷的道。

“我……”荆海被问住,他很想说不会。可是,事实上,他知道自己的无用,的确会拖累慕轻歌二人。

荆海沉默后,再次开口。这一次,他眼神中燃起了坚定的火焰,他对慕轻歌道:“慕哥哥,你教我修炼吧!我一定会努力修炼,努力成为qiáng者!我不想再拖累任何人,不想躲在任何人身后,我想qiáng大起来,我想靠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

“你这是想拜师么?”慕轻歌嘴角轻勾,笑容变得玩味起来。

荆海一愣,立即反应过来,激动的点头,“是!我要拜师!慕哥哥,不……师父,求你收我为徒,我一定会努力刻苦的修炼,不会让你失望的!”

荆海简直大喜过望,拜慕轻歌为师,他之前根本不敢奢望。

“你先别急着叫师父。”慕轻歌在荆海激动的时候,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荆海看向她,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慕轻歌看向樰琊,后者转身离开。不一会,她便提着一个昏死过去的黑衣人出现在荆海眼前。

砰——!

黑衣人被樰琊扔在了荆海面前。

荆海看着黑衣人,双眸一缩。看这人的打扮,就不是什么好人,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被姐姐给制服了?

这时,慕轻歌开口道:“他是后半夜潜入客栈的杀手。他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信物,但是也不难猜出是谁指使的。你想要做我的徒弟,那就杀了他。”

“什么?”荆海瞪大双眼,看向慕轻歌。

杀人?他杀过兔子,杀过野jī,杀过鱼,可就是没有杀过人!

就在他被慕轻歌的话镇住的时候,樰琊已经拿出一把匕首,扔在了他面前。

“我……”荆海没有伸手去捡匕首,而是看向慕轻歌和樰琊。

慕轻歌眸光冷漠的看着他,“我只会杀人,要拜我为师,学的也都是杀人的手段。你可以慢慢的想,也可以放弃。我并不缺徒弟。”

就在荆海纠结的时候,窦家中也爆发了猛烈的争吵。

“老二你真是糊涂!居然派杀手去暗杀?到现在人都不见回来,估计已经折在里面了。”窦家主愤恨的道。

窦家二爷酱着脸sè,没有说话。

窦家三爷适时地说,“我已经打探过了,那人在离开茶馆之后,去了流客氏族,待了很久才出来。”

“流客氏族?”窦家主双眸微眯,皱眉道:“那个地方可不是我们窦家能chā手进去的。”说完,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可有打听除了他在流客氏族中做了什么,或是见了什么人?”

“有人见到她与一个黄级的流客队伍首领交谈了几句,就跟着离开。后来,又是从流客氏族中发布任务的院子中离开的。”窦家三爷回答道。

“发布任务的院子?”窦家主眸中一亮,问道:“查到他要发布什么任务了吗?”

窦家三爷却摇了摇头,“没有。”

这个回答,让窦家主很失望,却又无可奈何。

“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窦家三爷问道。

窦家主道,“既然他这边没什么线索,那就盯紧厉家,厉云涛那边!”

……

杀,还是不杀?

这是一个问题。

慕轻歌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她只会杀人的本事,要拜她为师,就必须有杀人的胆量。

荆海在犹豫中,缓缓抓起了匕首。

他不断的对自己说,眼前的人并不无辜,他是坏人。

可是,一想到匕首刺进去后,热血喷洒的画面,他就感到自己双手发颤。

“樰琊,替他动手吧。”等了一会,慕轻歌似乎耐心用尽的站了起来。

“不!我可以的!”荆海阻止了樰琊的动作。

他双眼赤红的看向慕轻歌,咬牙道:“我可以的!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开始修炼了,就要接触到这些,真正的qiáng者必须要经过鲜血洗礼。我可以的!”

说完,他双手握住匕首,对准黑衣人的心窝,猛地一刺。

匕首很轻易的就刺了进去,然,却没有他预想的血液四溅。他只是看到从伤口涌出的血液悄悄的浸染了黑sè的布料。

一条生命,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荆海一惊,松开双手,跌坐在地上,脸sè苍白的盯着地上的尸体。

血液流得很快,渐渐的染红了地板。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突然,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

荆海神情紧张的看过去,就看到一角锦袍出现在自己眼中。

他的视线缓缓上移,看到的是一个五官周正,气势bī人的中年人。他的衣着不凡,气势不凡,让人不敢直视。

“原来是厉家主。没什么,只不过在处理一些不请自来的人罢了。”慕轻歌看向来人,语气波澜不惊的道。

厉家主!

海屿城第一高手!

荆海眸中猛地一缩,再度震惊了!

厉云涛的出现,几乎打消了他初次杀人后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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