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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_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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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进去,抱住风夕一只手臂当枕头。“你?”颜九泰却傻了眼,想想男女有别,富贵人家可是讲究五岁不同席,可眼前……韩朴瞪着他吐吐舌,做个鬼脸, “这一路我都是这样抱着姐姐睡的,你眼红呀?眼红也没份,你去睡外厢。”颜九泰却终是笑笑作罢,自顾掀帘出去。

十一、春风艳舞

“杯酒失意何语狂,苦吟且称展愁殇。鱼逢浅岸难知命,雁落他乡易断肠。葛衣强作霓裳舞,枯树聊扬蕙芷香。落魄北来归蓬径,凭轩南望月似霜。”“朴儿,你小小年纪背这诗干么,换一首吧。”迤逦的长离湖圈,杨柳青青,春风剪剪,斜日暖暖,湖光朗朗,此时正是二月好春光。一辆马车慢吞吞的走着,童稚的吟诗声正是从车内传出,夹着一个女子慵懒无比的声音。

“姐姐,朴儿背的是风国惜云公主作的诗,朴儿背得怎么样?”一个清脆的童子声音问道。“这首诗等你再老三十年时就可以背了,现在年纪小小的你岂知诗中之味。”“那我再背一首你听。”童子十分积极道,带着极想得到大人奖赏、赞美的孩子式渴望。“好啊。”这声音淡淡的,可有可无的。“昨夜谁人听箫声?寒蛩孤蝉不住鸣。泥壶茶冷月无华,偏向梦里踏歌行。”“姐姐,姐姐,这次背得如何?”车厢内,韩朴摇晃着昏昏欲睡的风夕。

“你小孩子又岂能懂‘泥壶茶冷月无华’的清冷。”风夕打个哈欠,看着韩朴道,“干么老背那个惜云公主的诗,这世上又不是她一人会写,写得比她好的多着呢。”“可是我听先生说惜云公主绝代奇才,据说她十岁曾作过一篇论……论……”韩朴闭上眼极力想记起先生曾和他说过的话,却论了半天也没论出来。“《论景台十策》!”风夕摇摇头接道。“对对对!”韩朴松一口气,“先生说惜云公主作的《论景台十策》压倒当年的文状元,虽为女子,却惊才绝艳。所以我家中那些表姐们最爱模仿惜云公主了,一听说公主穿什么衣、梳什么头,戴什么首饰,她们马上就会仿效了。”风夕叹一口气摇摇头,身子一歪,倒向塌上,准备再睡一回,忽又坐起身来,闭目侧耳,似在聆听什么,片刻后,又摇头叹道:“又一个唱惜云公主的。”“什么唱惜云公主的?”韩朴问道。“你过一会儿就会听到啦。”风夕不睡了,拉开车厢旁小窗的帘子,看向窗外,清风拂面,有着淡淡的清新的青草气息,深深吸一口气,“而且我闻到味道了。”“什么味道?”韩朴趴在窗上,也深呼一口气,却未闻到什么气味,仔细的听着,风中隐约送来一缕歌声,越来越近,已渐渐可闻。“人自飘零月自弯,小楼独倚玉阑杆。落花雨燕双飞去,一川秋絮半城烟。”一个女子清越的歌声传送在春风里,缥缈如天籁,偏偏含着一缕凄然,若飘萍无根的孤楚。“当然是那只黑狐狸的味道。”风夕喃喃道,掀开帘,身子一跃便坐到了车顶,极目望去,一辆马车正往这边驶来,“一个大男人,偏偏身上总带着一股女人都没有的清香。”“在哪里?”韩朴也跳到车顶上,却没风夕跳得那般轻松无声,落在车顶发出“砰!”的一声响,身子虽站稳了,却让人担心他有没有把车顶跳破一个洞。幸好颜九泰早已见惯了这对姐弟的怪举,这不坐车厢坐车顶也不是头一遭了,自顾自的赶着马车,本来不用自己赶车的,半路上却被风夕打发车夫回去了。迎面而来的是一辆大马车,几乎有他们马车的两倍大,车身周围垂着长长的黑色丝幔,舞在春风里,像少女多情的发丝,想要缠住情人的脚步,却只是挽得虚空中的一抹背影。当两辆马车碰头时,彼此都停下了。“钟老伯,我们又见面了。”车顶上风夕笑眯眯的向对面马车上的车夫打着招呼,而对面的车夫却只是点点头。对面马车车门打开了,当先揭帘走出的是钟离、钟园,两人在车门外掀起帘子,然后才走出人如墨玉的丰息。“你何时才能比较像个女人?”丰息看着车顶上歪坐着的风夕摇头叹道。“所有人眼中我就是一个女人呀,还要什么像个女人。”风夕眼一番,嘻嘻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丰息优雅的步下马车,站在草地上。“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风夕趴在车顶上俯视着车下仰首看着她的丰息,这样的感觉真是好呀!丰息笑笑不再答,眼光一扫韩朴,不由笑道:“这小鬼看来被你养得不错嘛。”此时的韩朴面色红润,眉宇间有着少年的清俊无邪,神采间飞扬洒脱,而意态间竟已隐有几分风夕随意不羁的影子。“那当然,这可是我寻来的可爱弟弟,当然得好好养着。”风夕手拍拍和她一同趴着的韩朴的脑袋,仿若拍一只听话的爱狗。“我只是有些奇怪,他跟着你怎么没饿死。”丰息依然笑容可掬。“哇!美女啊!”风夕忽然叫嚷起来,眼睛盯着从丰息车中走出的清冷绝艳女子。“大美女啊!”风夕从车顶飞下,落在美人面前,绕着那个美人左看右瞧,边看边点头,“果是人间绝色呀!我就知道你这只狐狸不甘寂寞,这一路而来怎么可能不找美女相伴嘛。”凤栖梧有些怔呆的看着在她身前左右转着的女子,或许因为她快速的动作,让她看不清眼前女子的容颜,恍惚中有一双灼若寒星的瞳眸,有一头舞在风中如子夜般的长发,与长发绝然相反的皎皎白衣,额际闪着一抹温润光华。“姐姐,你再转我看她大概要晕了。”韩朴也跳下车来,扫一眼眼前立着的青衣女子,撇撇嘴,什么嘛,像根冰做的柱子!都没姐姐好看,更别提姐姐那种无与伦比的风采,!风夕却转身一掌拍在韩朴头上,振振有词道:“朴儿,你以后可不能象这只狐狸一样到处留情。当然,要是美女赠衣送食的话,那就要收下,即算你不要,也要记得孝敬姐姐!”“好痛!”韩朴抚着脑袋皱着眉头,“干么打我?我又没做错什么!”“哦,不好意思哟,朴儿,一不小心就把你当那只黑狐狸拍了。”风夕忙抚了抚他的脑袋,吹了吹气。韩朴却是怒瞪闲闲站在一旁的丰息,却发现那个人根本没理会他,眼光落在风夕身上,似在研究或算计着什么,让他看得心头更不舒服。风夕回转身,立在美女面前,笑容可掬的问道,“大美人,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时候被这只狐狸拐骗到手的?”回首的瞬间,终于看清眼前女子了,那一剎那,素来清高自负的凤栖梧也生出一种自愧弗如的感觉。那样的双眸,清如水亮如星,一眼看去,仿佛可以看到清湖中那黑水晶似的瞳仁,再看时却是深海中的黑珍珠,遥不可触。一脸的笑明灿无瑕,似天地开启之初她便在笑着,一路笑看风起云涌,一路笑至沧海桑田。随随意意的站在那儿,如清莲临风,灵秀飘然。仿佛这个无垠的天地是她一人的舞台,她长袖挥舞,踏云逐风,那般的潇洒无拘。这样的人是如何生成的?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脱俗出尘的女子?这个清华如月、绚丽如日的女子是谁?“黑狐狸,你的美人怎么啦?”风夕见凤栖梧只管瞪着眼看着自己,不由问向丰息。“栖梧拜见姑娘。”回神的凤栖梧忽然盈盈下拜,不单众人看着奇怪,便是丰息看着也有几分诧异,这个待人冷淡的人为何对这个疯癫的风夕如此?“呀!栖梧美人,你别吓我。”风夕忙扶住凤栖梧,握着那柔弱无骨的纤手,嫩如春笋,真是我见犹怜,“栖梧姑娘,你生得这般美,又取了这么一个好名字,可你实在没什么眼光。”“呃?”凤栖梧不明其意。“栖梧……栖梧,其意自是凤栖于梧,你这样的佳人当然应该找一棵最好梧桐,可怎么挑了一只狐狸。”风夕一脸惋惜的道,手顺便指了指身后的丰息。凤栖梧闻言不由一笑,看向丰息,一路行来,从人对他皆是毕恭毕敬,小心侍候。此时听得眼前女子大呼小叫的黑狐狸长黑狐狸短的,他却依然是一脸雍雅的浅笑,似眼前白衣女子的话无关痛痒,又似包容着眼前人所有的无忌言行,眼光扫过时,墨黑幽深的眼波波澜不惊。

“笑儿见过夕姑娘。”跟在凤栖梧身后的笑儿上前行礼。“哎哟,可爱的笑儿呀,好久没见到你这张甜美灿烂的笑脸,真让我分外想念呀!”风夕放开凤栖梧,上前一把捧住了笑儿的小脸蛋,左捏一下右摸一下,不住的啧啧赞道,“还是笑儿的笑最好看,比某人脸上那千年不褪的、虚伪的狐狸微笑惬意多了。”

“夕姑娘,好久不见你了,你还是那样爱开玩笑呀。”笑儿一张粉脸从风夕的魔掌中挣出来,捉住她的手,回头对凤栖梧道,“凤姑娘,这位是风夕姑娘,就是与公子并称白风黑息的白风夕。”“白风夕?”凤栖梧讶异的睁大美眸,她当然也听过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那个如风般恣情任性的女子,原来就是眼前的人,果然是风采绝世,让人移不开目。“凤姑娘?凤栖梧?”风夕又看了看凤栖梧,回首看一眼丰息,眼中光芒一闪,“我似乎听过这个名字呢?”“栖梧曾栖落日楼。”丰息淡淡道,“她的歌喉在整个王域都是有名的。”“这样呀。”风夕一笑点头,似并不想深究,“或许我也曾在哪位江湖朋友口中听过吧。”“乌云三十八寨总寨主何时竟成了你的车夫了?”丰息目光扫过车上稳坐不动的颜九泰。“嘻,他说要报我六年前的活命之恩。”风夕嘻嘻笑道,目光与丰息目光相碰,似带告诫。“显然他也眼光太差。”丰息也一笑,然后转身登车。“等等,黑狐狸,你来长离湖是不是因为这个?”风夕在他身后叫住他,从袖中掏出半节竹箭。“你怎么会有这个?”丰息眼光一扫那半节竹箭,眼中浮起趣味。“我途中遭断魂门的人袭击,他们除了留下七条命外还留下了这个。”风夕手一扬,那半节竹箭便破空而出,落入长离湖面。“原来如此,难怪你会到这里来。”丰息点点头,“不过你已不必进湖去了,我刚从那里回,只留一座空巢。”“溜了吗?”风夕眼光一闪,然后盯住丰息,“你有发现什么?”“是啊。”丰息答完人也进了车厢。“呵,果然。”风夕也跟在他身后登上他的车,拍拍站在车门前双胞胎的肩膀,“钟离、钟园,你们车上备了好吃的对不?你们不知道这几月我有多想念你们的手艺呀!”“有……有的。”双胞胎红着脸道。“那就好。”风夕笑眯眯的,回首招呼着凤栖梧,“栖梧,你还不上来吗?”凤栖梧却有些发怔,看着这两个似完全相反的人,听着他们似互为讥讽的言语,感觉却是……所有的旁人都是外人,无法插入那一幅黑山白水中,无法听懂他们的交谈,更无法体会出他们之间的那股暗流……那暗流到底是……什么?心头微微一叹,似是憾,似是酸,似是……痛。“黑狐狸,你的美人喜欢用眼睛说话,只是她可知,能看懂她的话的人可不多呀,特别是对着你这只很会装痴作傻的狐狸。”风夕对着对厢里的丰息笑道,然后回头唤着这个寡言的美人,“栖梧!栖梧!”“喔。”凤栖梧回转神,然后挽着笑儿的手登上车,而跟在她身后的韩朴显然不耐烦等,一把就跳上了车。“朴儿,你不陪颜大哥?”风夕抓住他的手想将他扔回原来的马车去。“不要!不要!我要和姐姐一块!”韩朴手足并用的爬在风夕身上,像只章鱼。“好啦好啦!放手啦!不赶你啦。”风夕赶忙去扒开他的四爪,这样被抓得紧紧的真是不舒服呀。韩朴放开手足,只因为他猛然觉得脑后凉凉的,回首一看,却只有丰息悠闲的坐在车厢内品茶,钟离钟园正忙着为风夕端出好吃的,凤栖梧刚落座于一张锦凳上,笑儿刚刚放开挽着凤栖梧的手,并无异状。“颜大哥,委屈你就一个人了,跟在后面就行啦。”风夕招呼一声,挥挥手钻进了车厢。华国最富,富在曲城。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天边的月娘挽着轻纱悄悄的露出半边脸,许是想偷偷看一眼思念了千万年的后羿,特意勾一丝人间灯火化为胭脂,染在莹莹白玉似的脸上,朦胧而娇柔,羞涩而情怯。稍带寒意的春风划地而起,似想亲近月娘,吹起她脸上那长长垂下掩起大地的轻纱,剎时玉宇澄清,火树银花灿亮,照见那幽僻的园子里偷偷递过的紫玉钗,床榻前坠落的那只红绣鞋,锦囊中遗落的那块九龙佩,还有那小轩窗传来的一缕幽歌,铜镜前搁着的那纸香雪词……这是一个微寒而多情的春夜。曲城最有名的花楼离芳阁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阁内丝竹声声,满堂喝彩,掌声如雷。“我就奇怪你偷偷摸摸的干什么,原来是来这看美人跳舞。”喧哗热闹的大堂中,屋顶高高的横梁上,坐着两个人,白衣的女子懒懒洋洋的歪倚在梁柱上,冷眼看着梁下那些为彩台上红衣舞者疯狂痴迷的人,脸上的神情有几分淡笑有几分嘲讽。黑衣的男子盘膝端坐,手中转着一支白玉笛,眼光时扫过台上的舞者,时而瞄几眼台下的观众,似漫不经心,却又似整个离芳阁都在他的掌握中。“喂,你要看美人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登门而赏嘛,干嘛要坐在梁上偷看?”风夕斜睨着身边的丰息问道,此时堂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台上美人身上,根本就想不到、也没发现到梁上有人。“看到那个人了没?”丰息的目光扫向台下人群中。风夕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一名年约四十四、五岁的男子,颔下一把山羊胡,“那个人如何?”“曲城是华国最富的城,而曲城的最富的人便是城南的祈夷与城西的尚也,祈夷半月前不知何故已失踪迹,而那个人便是尚也。”丰息淡淡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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