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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槿在他的怀中一颤,缓缓抬起头来。
她其实很害怕真的开口问星夜靡……问他这样的问题。
但她更害怕……他不知何时便会突然下令消灭她腹中这个已经饱经折磨,好容易才保存下来的小小生命。
“星夜……”一张梨花带雨的娇嫩面孔楚楚可怜,“你会不会……你是不是不想要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星夜靡的蓝眸中浅浅一闪,手臂却并不犹豫地将怀中的佳人紧紧圈住,又将她的脸埋入自己的臂膀。
“你瞎担心什么……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但……我实在担心你这样单薄的身子,又一天到晚哭哭啼啼的,恐怕会养不住这腹中的小孩。”
“谁一天到晚哭哭啼啼的……”话虽如此,司徒槿却止不住地在星夜靡的肩膀抽抽搭搭。
“还说没有,”星夜靡笑着吻过司徒槿,“我再没见谁像你这般喜欢哭鼻子了。”
说完,他掰开她怀着他脖颈的手臂,顺手拿起旁边放着的药碗,递到她的唇边。
“来,喝了这碗药。”
司徒槿一看见那碗药,眼中霎时摇晃了下,睁大了望着星夜靡俊美的脸庞。
“……这是什么药?”
“我也不知道,早上军医替你看过病之后交给我的方子,我想该是对你的病情有帮助的药。”星夜靡的唇边含着笑,“快趁热喝了,我们才好接着说话……你不是想要好好待你腹中的小孩?连自己都不好好照顾的话,又怎么照顾得了孩子。”
司徒槿听了,忍不住伸手去抚自己的小腹,水眸中闪烁不定。
“怎么了?”星夜靡问道,“怕苦?”
司徒槿摇摇头,再抬眼望了星夜靡一眼,便轻轻接了碗,仰起小脸将药喝了下去。
“说起来,我还没想好……该怎么罚你呢。”
司徒槿才刚刚将空碗放到身旁的地方,星夜靡却冷不防地冒了这一句。
“星夜……?”
乌黑的眼珠子犹豫地抬了起来,霎时间,那个温暖宽阔的胸膛竟不再令人觉得温暖,反而……透出一种侵略的意味,让她下意识地,从他的怀抱里面立起了身子。
“……为什么,槿儿?”星夜靡的手指缓缓地攀上她的下颌,“我已经待你这样好,为什么你还要从我这里逃走?”
“我没……”司徒槿急急地摇着头,“我不是自己离开苏拉的……”
那一个晚上,火光冲天,她是被人从后面用带着迷药的手绢捂住了唇鼻,然后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被带离苏拉的,星夜靡当时在组织救火可能不知道,但是……这一个场面,尾随而去的艾果,应该看到了的啊,难道他没跟星夜靡说吗?
“也许最初并非你的本意,但……你自己真的不想走吗?”
温暖的大掌托着司徒槿的脸颊,但那个低沉的声音,却带上了冰冷的语调,令人感觉不到一丝暖气。
司徒槿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她直到这时才想到其中的关键点,艾果跟在他们身后的那几天,定然看到了她跟蓝迪和铃音之间的种种……而如果艾果将这些又加上主观观点地报告给了星夜靡,那她……就变成是自己计划要出逃到了!
“我……”
司徒槿藕白的小脸逐渐地变得苍白,实在不知道自己的话该从何说起她的确有想过就此逃跑回中原没错,可那是在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珠胎暗结的情况之下……如今,如今她根本不可能再离开他的身边了,因为她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了啊!
爱奴篇 第四十五章
“你……什么?”
湛蓝如晴天的眸子危险地眯起,星夜靡漂亮的唇角残酷地弯了起来。
“星夜……我……”司徒槿痛苦地组织着自己所能想得到的语句,“我……”
她简直心乱如麻,不知道要怎样向星夜靡解释在这一趟出逃之旅中,自己心情的各色起伏转变。
可是,若不解释清楚,又或者竟然越描越黑的话,照着星夜靡那霸道的性格,他不会惦记之前几个月两个人如何如胶似漆,只会在意她背叛的事实,他会跟她马上翻脸的!
司徒槿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泪眼婆娑地望着这张令她魂牵梦绕的面孔,柔美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星夜……我……不管过去如何,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为了这个孩子,我……我不会再逃了!我会留在这里……生下孩子……”
面前的那张俊脸讶异地怔了怔,鹰眉蹙起,闪烁的星眸反复地打量了她数个来回。
星夜靡有点意外没想到这样的话语,会自这个倔强的中原小女人口中说出。
自他与她相遇以来,她就从未放弃过逃跑。他尝试过禁锢她,折磨她,诱惑她……但无论用过什么法,这女人心底对于遥远中原的执着,一直都没有断过。到现在,他都已经不再认为,除了强悍的力量之外,还有什么是可以将她留在他身边的了。
然而,司徒槿这样离开数日之后再回来,却居然突然转了方向,主动跟他说,她会留下……?
还说会为他生下孩子……对她来说,这个孩子不是阻碍她回到自己的祖国,若无其事地继续她身为公主的人生,最大的阻碍么?她应该很不想要这个孩子的才对。
为什么她竟然会……?
不通……这逻辑,走不通。
“你真的要生下……孩子?”
湖蓝色的眼中,泛起了层层涟漪……层层相嵌的,疑惑且怀疑的涟漪。
“是的……是的!”
司徒槿却是急急地点了点头,眼中盈满了委屈的泪水。她不知道星夜靡这样心机深沉的人一旦生了疑心,是不是可以单凭着这样的只言片语挽回,然而……她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她的心意。
她有的,只是此时此刻,在他怀中的这个事实,和她自己的一片真心。
是的,虽然之前,连她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但……
因为这个突然来到的孩子,她终于肯了。
她不再坚持了。
她会愿意放弃自己长公主的身份,放弃要回到祈胤去的念头,也忘记自己要和亲到匈奴去的使命……如果星夜靡真的如此希望着。
不作为祈胤的长公主司徒槿,也不因为他是乌孙的鹰王星夜靡……她愿意作为一个普通的女人,留在这个男人的身边,为他诞下子嗣,抚养成人。
只要……只要他,愿意保护这个孩子,像世上所有父亲应该做的那样……
现在,只有他,是她可以恳求的对象,也是唯一可以为她保护她孩子的人了。
虽然,如果她现在不顾脸面地,自己设法将自己公主的身份公诸于世,沙耶等人可能会因为她的身份不同了,转而将她以另外一种方式利用起来,她和她的孩子也会得到保护,但是这样一来,她跟星夜靡之间就完全翻脸了。
甚至,最坏的情况,如果星夜靡真的被触怒,下了狠心要毁灭她们母子,那即使她已经公开了自己的身份,也只会在消息传回祈胤之前玉石俱焚,而星夜靡依旧会毁灭所有的证据和线索,不会让她的皇兄司徒楻抓到一点点的把柄。
更重要的是……
她并不想要让事情落到这样不可收拾的田地。
因为她不只是不再讨厌星夜靡,相反,她早已喜欢上了这个男人。
非常,非常地……
她喜欢靠在他的身旁与他谈论兵家理论,民生国事,喜欢他与众不同地放她思想自由的态度……
他是特别的,他也是令她欣赏甚至心仪的。
如果他们不是以这样的方式相遇,如果恨的种子不是比爱的种子先一步种下并且发芽壮大……
她会觉得幸福。
她不会有过去那么多个日日夜夜的痛苦和挣扎。
这一切只是令人啼笑皆非的命运。
司徒槿脸上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扑棱棱地滚个不停:“星夜,他们不欢迎这个孩子……所有人都这样。我……我好怕!我想要生下来……我想要保护这个孩子……”
她语无伦次,恳求着,然而终于还是没敢触及自己公主身份的话题,怕这样敏感的对话之中,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意外地刺激了星夜靡的神经,将一切都毁在摇篮之中。
星夜靡缓缓地垂下长长的睫毛,手指拂过司徒槿嫩滑的脸颊,接住一颗闪烁的泪珠
“所以,你是为了孩子,所以恳求我的?”
“是……”司徒槿的手下意识地爬上了星夜靡的手腕,抬眼望着他那双勾人魂魄,独一无二的深邃眼眸,“因为……星夜,这也是你的……你的孩子啊……”
谁知,那双蓝眸里,寒光突地一闪:“这个孩子……对你来说那么重要吗?”
司徒槿听不明白他这句话里究竟藏着什么意思。
她睁大了黑白分明的瞳子:“星夜……?你这是……什么意思?”
星夜靡修长的手指穿过她黑云一般的发丝:“槿儿,你……所以,只要为了孩子,不管是什么事,你都愿意做?”
冰蓝色的瞳子里,逐渐泛起了闪烁的火苗。
这句话令司徒槿全身下意识地一颤!
危险的感觉潮水一般地涌来,立时覆盖了她的全身
“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这时,星夜靡突地攥紧了司徒槿的长发,疼得她一声呻吟,冲口而出。
“啊!”
他完全不见怜惜之情,逼近了司徒槿的脸问道:“只要孩子可以得救,你自己不管变成怎样,都没关系,是这样吗?”
“别这样……星夜……呃,疼!”司徒槿被他吓到了,下意识地伸手去揪他 扯住自己长发的手指,无奈只是换得更猛烈的一阵头痛,失声惊叫。
“说,”星夜靡狠狠地捏紧了司徒槿的下颌,强迫她抬起头来,“你为了拖延时间,等我去到查路兄弟的营地……究竟都拿了什么做好处,换来你自己的平安?”
这样的火气来得毫无预兆,然而汹涌澎湃,愤怒的感觉在胸前爆炸!
星夜靡本不打算往那个方向去想,也没想着要这样逼问司徒槿的,因为在他的眼中,她是性子极为刚烈的一个女子……他原来笃定司徒槿若被人染指了一个指头,一定不会活到如今的!
但是,女人毕竟是会变的,她也不例外!如果这个昔日心比天高的中原小女人,竟然因为腹中的孩子彻底变了……竟可以放下连他都没能征服的那颗心,卑微地去求人了……
不……如果,如果她竟然是一直装作天真无知,其实只是骗他失了戒心,让她可以顺利怀上他的子嗣……
爱奴篇 第四十六章
“说!你都做了些什么?”虽然自己的理智在频频地报警,星夜靡仍清晰地听得自己在咬牙切齿地说话,语气狠厉得不留一丝情面,“你究竟使了多少媚功,讨了多少的好,服侍他们兄弟睡了几个晚上?!”
“呀……!”
脸上传来的剧痛令司徒槿忍耐不住地尖叫起来不,最重的冲击不是对着她的脸,而是对着她的心而来!
……什么?
星夜靡在说什么?
狂乱的心中压抑不住的慌乱。
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蓝眼睛里,为何重重地透着一股问罪的意味?
他在问她,她……
她……向查路兄弟献媚,用身体来换取自身的平安?
仿佛猛一下被排山倒海而来的海啸突然当头淹没了,司徒槿耳旁被轰隆的声音包围,心却似被利剑穿过一般,撕扯得没了样子,轻轻地散落在了空中。
“我……”
她看着眼前这一双令她眷恋无比的蓝眸,这样地冷漠幽深,又皓月一般地耀眼,火一般地灼热……泪水早已止不住顺着脸颊两旁流下,滴落到颈脖上晶莹的祖母绿上,闪烁着,如清晨草叶上的露珠,摇摇欲坠。
“我……”
然而,她的绝望在星夜靡看来却是心虚的迟疑!
他本来还留着一丝冷静,客观地怀疑着自己这种没有根据的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