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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地伸了手,欲说些什么来安慰铃音,但声音到了喉间又哽住了,没说出一个字来。
铃音到了门前.却突然露出讶异的神色,面上紧了紧,那种落寞的神情倏地消失,又再换上了那副冷漠的面相,缓缓地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司徒槿,一双晶莹的黑眸,带着讶异地扫过铃音的面上,又缓缓地移至她身后的蓝迪身上。
蓝迪不觉讶异地道:“槿儿?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的确下了令要对他们一行人都以国宾的规格礼遇,而且不再限制司徒槿的人身自由,仅只在必要的地方设了防卫而已,就是要表态,说明自己是诚心要缔结姻亲的,但……
司徒槿不是昏迷了被金壁辉强要求了要亲自照顾的么?
即使醒了过来,姑嫂两人多年不见了,应该有很多叙旧的话要说,也少不得商量亲事怎样处理,怎么会有这个空闲来他这里?
司徒槿又再望了铃音一眼,而铃音立时柳眉倒竖,冷哼了一声,粗鲁地伸手推开她,自己闪身出了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司徒槿不是练武之人,被铃音这样一推,看似随意,其实简直被大浪冲到了一样,整个人直接往后弹了去,眼看就要狠狠地往后摔倒在地。幸好她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抓住了门框,生生地卸了那份力气,这才安然无恙地站稳脚跟。她没受什么皮肉之苦,惊吓倒是不小,一手赶紧压住小腹,生怕惊了肚子里的宝贝。
“槿儿,你没事吧?没吓着吧……腹中的孩子可有什么异样?”
蓝迪看铃音这样鲁莽,司徒槿又是珠胎暗结之身,一时间也乱了方寸,忙上来扶了司徒槿的双肩,低声慰问。
司徒槿缓过劲儿来,忙抬眼望向铃音离去的方向,却见那个武功高强的人儿,早已使轻功跃上宫墙,不知到哪里去了。
她这才摇了摇头,应道:“我没事。”
蓝迪将司徒槿扶进屋内,轻声道:“槿儿……别跟铃音计较。她就是这样一个粗鲁的人……急起来就什么都不顾了。”
司徒槿静默地垂了眼帘,道:“是谁惹了她,叫她这么着急了?”
蓝迪一时语塞,勉强笑道:“我方才多说了两句,言语之间,有点不太注意她的感受了。或许,该算是我的不对。”
司徒槿凄然一笑,突然道:“铃音她……看起来很喜欢你的样子。”
蓝迪面上一变,道:“槿儿,你不要想多了。铃音与我,只是发过誓要荣辱与共,生死相随的伙伴,所以一直如影随形至今而已……并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
司徒槿抬了如水的眼眸,就此抓住了蓝迪的视线,令他再也无法避开眼睛
“荣辱与共,生死相随,如影随形……这是我听过的,世间最美好的誓言了。就连日日互对、坦言彼此相爱的恋人,都未必做得到。你和她……还不是那种关系,就已经能做到这一点,实在是难得。我……”
“槿儿,你误会了……你真的误会了,”蓝迪不觉急了,再扶紧了司徒槿的双肩道,“我对你是一片情深似海,绝不可能再容得下任何一名其他的女子。铃音她是后来者,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心中念念不忘的,早已全都是你一个。”
司徒槿苦笑道:“感情,真的有所谓的先来后到吗?如果真的有,那么对我来说,也早就有了一个,念念不忘的人……”
藩王篇 第十一章
蓝迪眼中猛地闪现被刺伤了的神色,语气霎时变得紧了起来:“你……是想要对我说,你的心,已经留在那个地方,不可能到我这里来了吗?‘那个人’究竟有什么值得你这样牵肠挂肚的!”
“那……我又有什么值得你这样牵肠挂肚的?”
司徒槿惆怅地望着蓝迪焦急的双眼,语调平静得不见一丝波纹,铃音她为你出生入死、鞠躬尽瘁,我却什么都没有为你做过,还一直在欠着你的人情。而且,说不定以后一生,我都无法以同样的感情来回报你……蓝迪,你真的觉得将重要的楼兰王妃之位交给我这样的一个女子,又要为我要发下公誓,终生不再娶第二个女人值得吗?”
“值不值得是由我来决定的!”蓝迪恼火地道,“你现在又凭什么在对我这样说话?!”
司徒槿垂下了长长的睫毛,柔荑交叉成网,护住自己的小腹,噤声不语。
蓝迪恼怒的训斥在继续着:“铃音与我一直都不曾越过任何一道不该逾越的界限,但是你不同你既然知道我是这样一片痴心待你,为你做了这样多,又答应了要嫁与我为妻,就应该好好调整自己的心态、学习怎样做一个名实上的好妻子,好王妃。你如今却来跟我说你心中有念念不忘之人,莫非是想要侮辱身为楼兰王的我,侮辱整个楼兰不成?”
司徒槿抬了闪烁的眼眸,欲言又止。
她再又缓缓地低了头,长叹一口气道:“我……腹中的孩子,你决不能容他的,对不对?但是我无论如何,都想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亲自抚养长大。”
蓝迪面上一变,沉声道:“槿儿,你这是任性的想法。这个孩子若是女孩尚可,若是男孩,他的血脉便决定了他天生有争权称霸的本钱。若我将他如皇子一般抚养长大,将来于楼兰是一大隐患。我可以答应你,不害他的性命,让他在不知道自己身世的情况下作为一个平民长大,但我绝不可能让这一步,让他成为楼兰的皇子。”
“你不想让他知道他的身世……接言之,你也绝不会将他送回父亲的身边,对不对?”司徒槿缓缓地笑了起来,笑容凄楚。
“原因,你不必问我,自己也应该想得到了,”蓝迪蹙了眉道,“我就算不害他,也犯不着做这样的‘好事’,将孩子送到他那儿去这样等于亲自向他挑衅,也承认我接收的是他当做奴隶凌辱过的你……就是你的脸挂的住,我的脸也挂不住!而且这样一来,也埋下了火种万一若干年后他们父子以你为由对楼兰发动战争,那个时候,我又该拿什么,来对这样的妇人之仁做个圆满的交代?”
“蓝迪,你说的我明白,也理解。这个孩子若被星夜知道了,就一定是个扰乱乾坤的导火索……而楼兰并不想,也不应当冒这样的风险,于是你作为楼兰之王,选择抛弃这个孩子。”司徒槿攥紧了拳,缓缓地再抬起头来,眼中已然是坚定的神情,“但也正因为这样,我想……我不能留在楼兰。”
蓝迪一时蹙紧了眉,冷声喝道:“槿儿,即使是山野村姑也懂得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身为公主,说过的话怎么可以轻言反悔?”
司徒槿也正了颜色道:“我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亲自抚养长大,或者至少不能让他孤苦伶仃地独自长大。如果你做不到,不管你对我许诺过会如何珍爱我、我都不可能嫁给你,不管你给我王妃的头衔也好,唯一的承诺也好、这就是我的结论。”
蓝迪不由得也愈发地紧了面容:“槿儿,你是生在皇家的女儿,这种事,应该比我还要知道得透彻的。古往今来,宫闱掖庭之内,什么样的孩子能留,什么样的孩子不能留,不是这样一厢情愿的理由,便可以妄下决定的。这一个孩子乃是意外,本来就不应当怀上的,如今怀上了,也理所当然应该弃掉的。我已经退了一步,为了你,承诺绝不害他性命,你还想要怎样?”
司徒槿的眼波流动,如夏日清塘里的水纹:“意外也罢,天命也罢……我已经失去了第一个孩子,这一个,我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到底。蓝迪,你可以选择我跟我的孩子,又或者选择失去我跟我的孩子,绝不可能只要我、却摒弃我的孩子。”
她顿了顿又再说道。
“你如果此时放手,我一定会牢记你对我的恩情,而且会尽力相报。例如,我会努力说服皇兄,让祁胤从此往后,以待姐妹一般的情谊厚待楼兰,只要楼兰陷入危机,祈胤的大兵一定不惧山长水远,拼了命来救。如今……我已设法放出消息祁胤的人已经在来接我回京的路上,如果他们接不到要接的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蓝迪一瞬间冷冷地盯紧了司徒槿的双眼,似乎要揣测她所说的那一个消息已经传回祈胤去的新闻,是不是真的。
末了,他冷冷地道:“你这是撕破脸皮来威胁我了?没想到我一番掏心挖肺的付出,又千山万水地将你救出生天,换来的竟然是你的过河拆桥!”
“对不起……”司徒槿痛苦地垂下了眼,双手更紧地护着自己的小腹道,“可我真的不能这样对这个孩子。尽管你说了有多在意我,可我觉得……我们想的事情不同,即使勉强凑在一起,也不可能真的得到幸辐。蓝迪,我想现在做一个了断,对你我都是最好的。你还有铃音,而我还可以回去祁胤,只雷要再过一些时间,你一定会想开的……”
“我不要什么决断……”蓝迪突地往司徒槿的跟前欺身一步,“尤其是将你亲手放开,这样的事情,我绝不可能去做。”
司徒槿缓缓地后退了一步,眼中缓缓地燃起了烁烁的火焰。
“蓝迪,你这样说的意思是,你准备要逼我了……”
铃音心情低落,她过几重宫阙,直直地往宫外飞跃而去,想要到王宫后面的那片小树林中散散心。
刚出了宫门不远,却突然见外面有一辆小车,在夜幕深掩的小路上急急地往前行去。
她不觉生了疑心,悄悄地尾随而去,却突然发现驾车的马夫不是别人,正是薛陌然!
“不好,调虎离山之计!”
她心中直骂自己反应太慢,方才司徒槿故意去找蓝迪说话,是为了将他们随身跟着的那些侍从们引走大半到蓝迪的内室去,好让薛陌然静静地将剩下的卫兵们搞定了带金壁辉出城来的!
当其时,铃音一个箭步跃下枝头,一招猛龙探首便朝薛陌然擒拿而去。
薛陌然当然马上感觉到了背后的杀气,从马上一个飞跃躲了开去,同时长剑出鞘,一招梅花迎岁,往铃音的双腿攻去。
“哎呀!”
失去控制的马儿一阵颠簸,车内顿时传来金壁辉的惊叫声。
薛陌然钢牙一咬,再使了个狠招将铃音逼得从马车上飞到路旁,将马儿勒住了,这才飞身扑了上去,与铃音绞杀在一起。
金壁辉一头乱发,从车中钻出个头来,见居然是铃音追了上来,也不觉色变地唤道:“小心,陌然!”
当其时,却突然再有三两马车,从小路的转弯处出现,往这边飞快地驶了过来。
金壁辉一见,面上立时露出喜色.再对薛陌然喊道:“陌然,援兵来了!”
“切!”
铃音见对方果然来了一样的马车,知道自己寡不敌众,忙回手虚晃一招,闪身跃上枝头,飞身使了轻功去了。
薛陌然并不去追,赶回马车边上,扶起了金壁辉,小心地道:“娘娘,你还好吧?”
金壁辉面上一片紧张之色,她反过来抓紧了薛陌然的手道:“陌然,那名女子武功高强,又心狠手辣,我、我担心槿儿,你快……你快回去帮她!”
“遵命。”薛陌然沉声道,“只等娘娘被薛某的朋友们严实地护送离开这个地方了,薛某便马上去救。”
“你还要等?再等就要来不及了,你快去……快去!”金壁辉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地严重,死命地推着薛陌然。
“这……只等兄弟们到这里,薛某便去。”薛陌然一向拗不过金壁辉,只得再退让了一步,但不见金壁辉真正安全,他是绝对不可能离开的。
金壁辉望着那些渐渐来到跟前的马车们,也只得瞪大了紧张的眼睛,着急地等待,恨不得那些马车,都会绝世轻功,瞬间便会来到眼前。
楼兰的王宫之内。
蓝迪已经往前再行了几步,一直将司徒槿逼到窗棂跟前,这才冷然地道:“不是我要逼你,而是……你逼了我。槿儿,我本只想对你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想要对你做任何可能会伤害到你的事情。之前,你已经亲口答应了我,如今,我怎么也不可能答应再放开你。”
司徒槿的黑眸如夜空中璀璨的星子,摇曳着,闪烁着,但终于,她的眼中亮起了一股决意。
“蓝迪,我们本来是同门师兄妹,如今你又有恩于我,我本来不该对你做这样的事情的……可是,为了能够保住我腹中的孩子,亦能保护皇嫂安然回到祁胤,我不得不做一点对你失礼的事情了!”
说完